第二十五章 生產事故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在紙坊裡面你們就不能好好幹活了嗎?!”秦家紙坊之中,瞎了一隻眼的林宏也是拍着桌子對滿屋子的工人們罵道,這段時間管得人和事是越來越多,林宏身上也是有了不少上位者的氣質,罵起人來也是非常有聲勢。

這段時間林宏也是非常忙,第一件事就是忙新鐵匠鋪的事,這不是把秦趙兩家的鐵匠鋪搬到一起就完了的事,還需要弄出秦誼所說的水利鍛造器具。如何把流水的力量轉化成舉起鐵錘的力量,都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這段時間林宏也是一直吃住在新鐵匠鋪,和手下的工匠經過上百次的試驗,終於弄出了比較合適的鍛錘,可以利用流水的力量鍛造鐵器。

第二件事便是帶着手下的工匠製作翻車,推廣翻車這事雖然是陳羣在主推,但是秦誼手下從雒陽帶來的各種工匠,都是在林宏手下,生產這一個環節還是需要林宏來做的。

因爲有大量雒陽工匠的存在,很多人都見過畢嵐的翻車,甚至其中還有當時畢嵐團隊中的成員,複製一輛翻車其實很容易。

但是原平縣對翻車的需要非常大,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臨近河流的村落都是想要這麼一架翻車,用來給自家的莊稼澆水。

這段時間秦家的門檻都快被人給踏平了,原平縣的很多村落都在跑秦家,希望能給自家配上一架翻車,哪怕秦家收費也是值得的。

秦家從來不是損己利人的那種人,自家的莊稼肯定要照顧到,那些和秦家並肩戰鬥了上百年的附庸也得照顧到,新投靠的原平烏桓、班家、郝家自然也是要照顧,新降服的趙家附庸,這也是一個修復關係的大好機會,自然也不能放過。

就連已經許久不理事的原平縣令高崇也是找到秦家,想要給與自己交好的村落弄一架翻車,自然也是要優先安排。人家高縣令那麼識時務,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枚橡皮圖章,隨便讓你們秦家人蓋了,這麼一點兒要求還不給人家滿足嗎?

於是這幾日裡,林宏手下的工匠們也是整天加班加點,全力在上翻車。這是原平秦氏的政治任務,必須要全力完成的。

雖然現在秦家基本上已經控制住整個原平縣,但是這使用詐和力取得的,很多人心中其實對秦家不服。真正想讓秦家能夠在原平穩如泰山,還需要秦家的德,來獲得原平百姓的支持。

給原平百姓的鹽價降了一百錢是一個,第二個就是這個翻車,等把翻車推廣出去之後,這秦家在原平可真是高枕無憂了。

本來林宏以爲這樣就完了,他也沒有想到他家主公竟然還有事情要交給他。在把鐵匠鋪交給林宏打理的同時,秦誼自己也沒閒着,秦誼憑藉着自己的記憶,把歷史課本上的曲轅犁給畫了出來。

曲轅犁,是唐代中國勞動人民發明的耕犁。其轅曲,區別於直轅犁,由此得名。漢代耕犁已基本定形,但漢代的犁是長直轅犁,耕地時回頭轉彎不夠靈活,起土費力,效率不很高。又發展了四百年到了唐代,這才進化出曲轅犁來。曲轅犁操作時犁身可以擺動,富有機動性,便於深耕,且輕巧柔便,利於迴旋。

曲轅犁結構完備,輕便省力,是當時先進的耕犁。此後歷經宋、元、明、清各代,耕犁的結構沒有明顯的變化,也從側面說明曲轅犁的先進。

所以曲轅犁在秦誼學過的歷史課本上面大書特書了一番,還留下了一張圖片。當時上學的時候,秦誼家裡也沒有手機電腦,看得最多的便是教科書,所以把這張圖記得很深,所以也是能夠畫出來。

然後秦誼便把畫好的圖拿給了林宏,讓他幫着把這個給做出來。這下子也是讓林宏有些抓狂,因爲秦誼給他畫的是個側面圖——秦誼當時在課本上看到的就是這個模樣。你不能指望秦誼從一張二維圖自己便補全出三維的事物。

單純靠側面圖便弄出一個完整的曲轅犁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麻煩很多,被秦誼交待了這麼一個事情之後,林宏自然不敢怠慢,也得抽空安排人手製作——這也是老秦家用來安撫原平百姓的政治任務。

作爲秦誼團隊中的一員,林宏自然知道秦誼對糧食的重視,翻車、曲轅犁,一方面是爲了拉攏原平百姓,另外一方面就是用來提高糧食產量的,以此來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亂。

有這麼多事情要忙,林宏只好把紙坊和鹽場的工作放一下,全力進行這兩項事關原平農業生產的政治任務,結果這麼一放便出了事。

比起鹽場曬鹽的步驟,紙坊做紙的工序比較多,自然也容易出問題,這林宏一不留神,紙坊這邊便出了一個大的生產事故,一整天生產出來的產品都是一些不合格的廢紙。

這部分廢紙的紙質要比普通書寫紙堅硬,但是表面非常粗糙,根本無法寫字,可以說是一些廢品,傳說中擦屁股都會嫌硌得慌的那種。

其實如果能夠早一些發現的話,也能減少損失,但是林宏不在,其他工坊的人也是打起了馬虎眼,一點兒主人翁意識都沒有,竟然沒有采取措施,就這樣生產了一天的廢紙。正是因爲本來可以減少的損失沒能減少,這才讓林宏生氣。

“頌叔,你說說這事怎麼辦?”發了一會兒脾氣之後,林宏又問向了紙坊工人中的一個年級稍大的工人。這個叫做秦頌的人是秦誼的堂叔,在族中也算是有些地位,當日林宏來到原平,秦仁收到孫子的信後,也是把秦頌安排給林宏做副手,幫着他打理紙坊的事情。這次的生產事故,因爲林宏不在,所以直接責任人便是秦頌。

“不就是些廢紙嘛!扔了就是的!生這麼大氣幹什麼?你一個外地破落戶,如果不是我們家少君好心收留你,還不知道死在那裡。你真弄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嗎?你現在到了我們秦家,也就是我們老爺心好,你也得改姓秦,一個贅婿算什麼東西?”只是對林宏的追究,秦頌卻是馬上懟了回去。

而紙坊的工人們,其實大多數都是原平秦家的成員,看着林宏這個外人被秦頌給懟了,好幾個人都在那裡起鬨,推波助瀾。

“你們……”

秦漢時期的贅婿地位極其低下,是和犯人、商人一樣的社會最底層,不能有田地和宅基地,打起仗來充當炮灰,像是秦始皇當年開發桂林南海象郡的炮灰戍卒,就是以贅婿、犯人和商人爲主的。

被這幫姓秦的人一弄,林宏也是頭大如鬥,他可不是到秦家來做贅婿的,是被秦家少主給請來輔助大事的。

林宏很想着和秦頌理論一番,可是這個秦頌年輕的時候也是殺過五個鮮卑兵的邊地勇士,林宏想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動手,而是憤憤得離開了紙坊,只留下身後的一陣鬨笑聲。

——我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分界線——

“林宏……建安十年,爲少府令,在職清儉匪懈。”——《季漢書·林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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