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怎麼稱呼啊?”
當從眼前這個穿着破爛的少年口中得知這是被內遷的羌人後,陳若也是對這個少年產生了興趣。這個少年雖然有些結巴,但是剛纔說話的聲音洪亮,氣度頗爲不凡,也是讓他產生了興趣。
“我……我還沒有名字,因爲我靠……靠給人放牛爲生,族中都叫我牛娃子!我阿母之前找過族中長輩,說是等再過幾年,就讓他們給我起個大名!”聽了陳若的話之後,牛娃子也是神色一黯,但還是回答道。
看着牛娃子的這一副表情,還沒有提到自己的父親,陳若心中也是一顫,雖然天下逐漸安定下來差不多已經有十年了,少了戰亂,但是瘟疫和災荒,還是會經常收割着普通百姓的生命,這個牛娃子的父親,多半是已經不在了。
眼前的牛娃子,讓陳若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比牛娃子小上幾歲吧。不知怎麼得,陳若馬上便對這個男孩產生了移情,對他有一種莫名其妙得好感。
“你家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我是義陽人,家……不在新野縣城!”而聽了陳若的話後牛娃子也是回答道。
“義陽人?你姓鄧?”來新野也有段時間,又有秦英這麼一個縣太爺介紹,陳若倒是知道一些新野這邊的情況,義陽那邊可是有一戶新野的大戶,就是東漢開國功臣、雲臺二十八將第一位的鄧禹後代。之前牛娃子說起他族中長老,肯定是聚族而居的,多半就是鄧家的人。
“對!我就……姓鄧!”鄧牛娃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義陽那地方十有六七都是他們鄧家的人,很多新野人一聽籍貫便能知道他姓什麼。
“那你來新野城幹什麼?”當聽了鄧牛娃的話之後,陳若也是頗多感慨,鄧禹作爲東漢開國功臣,其後代可以說是詳盡榮華富貴,不知道出了多少大人物,只是這二百年後,這鄧禹的餘澤也是暗淡了不少,後世子孫竟然有淪落到放牛爲生的,也是讓陳若有些唏噓不已。
“聽……說有老師在新野城中講學,想過來聽……聽一下!”鄧牛娃也是繼續結結巴巴得回答道。
當聽了鄧牛娃的話之後,陳若也是心生憐憫,想起了自己的求學之路,陳若雖然出身不高,但比起鄧牛娃這種赤貧來說,簡直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本來便有了移情之心的陳若也是更加欣賞起眼前的少年來,頭腦一時發熱,也是對着鄧牛娃說道:“我看你如此有上進之心,將來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新野的縣令秦明廷是我親戚,願不願意跟我去拜訪一下秦明廷,說不準能夠改變你的一生!”
因爲之間的糾紛,陳若本來不打算再找秦英的,只是看到了鄧牛娃之後,有些心生憐憫的陳若,想着好好幫助一下鄧牛娃。
現在陳若自己的條件也只是一般,沒辦法留給鄧牛娃多少錢財,而且他就是留給鄧牛娃錢財,也不知道能夠給鄧牛娃能否用得上。反倒是不如把他介紹給新野縣令秦英認識一下,作爲新野縣令,秦英想要照顧一下鄧牛娃簡直是舉手之勞,甚至只要跑過去和鄧家的族長說一下鄧牛娃的好話,便能夠讓鄧牛娃處境變好不少。
“多……多謝長者!牛娃願意前往拜見明廷!”聽了陳若的話之後,鄧牛娃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因爲他已經意識到這是改變自己命運的大好機會。
“公瑜!此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乃是新野鄧氏的一員,可以說是系出名門。只是這孩子命卻不是很好,尚在襁褓之中,父親便被傷寒奪取了性命。就是這麼一個少年,卻也是自強不息,一直自己在努力學習,竟然認識不少字。這次聽說有郡中的先生到新野來講學,竟然自己跑到新野城中想要旁聽,我實在是覺得這孩子有志氣,希望公瑜你能夠相助他一臂之力!至於之前的爭論,愚兄也是多有得罪,還請公瑜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計較!”
雖然跑回秦英家中向秦英低頭有些丟人,但是看到鄧牛娃這麼一個上進的孩子,陳若便忍不住想要提攜一番,也是硬着頭皮走回了秦英家中,準備把鄧牛娃託付給新野縣令秦英。
“安遜那裡的話!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偶爾有什麼爭吵的事情,這是挺正常的事情!”秦英也是頗爲大氣,轉眼間便把昨天的糾紛給拋到了腦後,也是笑着和陳若說道。
看到秦英如此,反倒讓陳若有點兒自慚形穢,昨天的爭吵其實真得沒什麼,不知怎麼的,自己就這麼衝動,或許是因爲自己內心的一絲憤憤不平,對命運的怨恨,讓給他對這個少年得志的妻弟有些容易衝動。
看着陳若一臉的慚愧,秦英也是繼續說道:“安遜,這天下之大,可是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也不知道我們兄弟日後還能否相見,何須如此介懷呢!這些事情我們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說起這話來,陳若也是默然不語。自從曹真出使大秦,帶回來極西的大秦帝國,也就是古羅馬的詳細情況之後,大漢人的國際視野也是拓寬了不少,已經知道這天下比起大漢十三州來要大上不少。
戰國時鄒衍的大九州和小九州之說再次得到廣泛的傳播,大部分漢人,已經意識到他們生活的大漢,只不過位於小九州之上,也是有更多的人想要看一下,所謂的大九州是什麼樣子。
具體到秦英和陳若,兩人雖然是親戚,但也只是在幾年前秦英回老家時見過一面。這日後陳若還真不一定能夠再次見到秦英,畢竟秦英是做官的,下一任就不知道到那裡去做太守去了。
即便是秦英告老還鄉回到原平,但陳若已經回到老家鄴城定居,兩人相見還真有些難度。
想起今日一別,兩人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彼此之間也是有些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