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離大將軍府相距裡許的一間街邊的民房中,甄儼的管家甄瓊與許嶽正在發生爭執。
甄瓊道:“我們的目標只是大公子王泰,絕不可傷害大將軍王嵩!這是老爺的命令。現在大將軍與王泰同乘一車,我們的行動可能會誤傷到大將軍。必須立即取消這次行動!”
許嶽道:“幹大事者豈能如此心慈手軟?連王嵩一起殺了,豈不是更加省事?”
衛遠道:“如果大將軍和王泰全都死了,趙雲,高順,郭嘉他們還會拒絕支持小公子王華嗎?恐怕他們會迫不及待地將王華扶持起來做主公。”
甄瓊道:“可現在是亂世,沒有王嵩在,誰又能駕馱得了這一幫驕兵悍將,沒有王嵩,誰又能與曹操匹敵?”
許嶽嘲笑道:“不是說小公子是神童嗎?既然是神童,還怕什麼曹丞相!”
甄瓊道:“小公子雖天資過人,可現在纔是七歲幼童啊。又怎麼鬥得過曹操?立即取消此次行動!這是甄老爺的命令!”
衛遠道:“如今箭在弦上,豈能不發?”
甄瓊道:“大膽!你們竟敢置主公命令於不顧?!”
許嶽冷笑一聲,突然一個轉身,手中長劍一閃而至,飛快地割開了甄瓊的半個脖子。
看着倒在地上的甄瓊屍體,許嶽冷笑一聲道:“什麼真(甄)老爺賈老爺,老子只聽許老爺和曹丞相的命令!”
隨後,許嶽對身邊的幾名壯漢道:“王嵩快要過來了,現在再去確認一下準備工作,管好你們手下的人,不得有任何疏忽!
待王嵩和王泰來了之後,你們聽我號令遞次發動。完成目標之後,從計劃路線快速撤離。若有被俘,自行了斷,你們的家人,丞相會代爲照顧。”
幾個壯漢輕聲應喏,各自告辭離去。
……
當王嵩的馬車行駛到一個交叉路口時,突然左側房中傳來一陣突兀的笛聲,緊接着弩聲響起,從兩側房子的窗戶上和屋頂上射出無數的強弩,只一瞬間,王嵩的馬車連同拉車的馬就都被射得如同刺蝟一般。
如此近距離的強弩攢射,就連身着板甲的護衛也傷了不少。典韋,胡車兒,何曼以及王氏三兄弟立即圍到馬車邊,揮動兵器格擋箭矢。三百親衛則立即拿出盾牌,將馬車圍得潑水不進。
就在此時,詭異的笛聲再次響起,從街道兩邊和街道兩頭涌出上千的死士,這些死士手中除了刀劍,每人還拿了一把軍用的五矢連弩!
死士們一邊跑一邊扣動連弩,數千支箭在極短的時間內撲向王嵩的三百親衛。雖然親衛們裝備精良,仍然出現了不少死傷。
“不好,有火油瓶!”
典韋突然大叫一聲,搶過一扇盾牌扔向還在空中的火油瓶。
火油瓶碎在飛來的盾牌上,將盾牌燒成一團火球,落入殺奔而來的死士殺手羣中,點燃了好幾位殺手。
“盾牌掩護,弩箭還擊,火油瓶隔離!”
典韋如一尊煞神一般,一邊大聲指揮,一邊不時地抽出腰中的小戟丟向空中,擊飛殺手丟過來的火油瓶。
王氏兄弟和胡車兒等人,也紛紛學着典韋的方式用暗器飛射攔截火油瓶的攻擊,幾位頂尖高手,將馬車護得幾乎是風雨不透。
而王嵩自己一方的親衛隊,奮力甩出的火油瓶,也在長安寬闊的街道上形成零散的火堆,對殺手們起到了較好的阻滯作用。
殺手們的動作很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衝到了馬車邊,與王嵩的親兵展開了短兵相接的博殺。
這些死士們劍術精湛,武藝高強,又人人悍不畏死,與王嵩的親衛殺得難解難分。
就在這時,街道兩邊突然傳來了如雷的蹄聲,兩隊鋼甲怪獸分從面邊向殺手們夾擊了過來。
“重騎兵!”
殺手中暴發出一聲絕望的叫聲。
在重騎兵的夾擊之下,殺手們的士氣幾乎瞬間崩潰。王嵩的親衛乘機殺出,殺手們紛紛被殺或束手被擒。
躲在房中吹笛指揮的許嶽和衛遠,在見到重騎兵出現的一剎那,便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重騎兵出動,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準備好的。能這麼快調動重騎兵,必是早有準備。
而在重騎兵和親衛步兵的圍剿下,這一千多殺手,恐怕無人可以安然脫逃。
“狡猾的王嵩,看來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行動,故意以自己爲餌,騙我們入局!”許嶽惡狠狠地說道。
衛遠嚇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許嶽看到衛遠的樣子,突然一刀刺進衛遠的胸膛。
“事情已敗露,你身手不行,若不殺你,你必爲敵所擒,只好得罪了!”
在衛遠驚恐的目光中,許嶽緩緩地從衛遠胸口抽出利劍,然後,一縱身翻上了屋脊。
哪知才跳上屋脊,便有一陣弩箭迎面射來。
許嶽手中長劍迅若靈蛇,將射來的弩箭全部挑飛。然後縱身往前,砍翻數人,逃之夭夭。
馬車內,王嵩正在與王泰下棋,王泰心神有些不寧,被王嵩連續吃掉了好幾片子。
“泰兒,心要靜。越是有大事發生,越要心靜!”王嵩略有不滿道。
而戲志纔則在旁邊笑道:“主公,大公子已經不錯了,這養氣的功夫,又有誰能跟你比?大公子今年才十三歲啊。”
王嵩笑道:“十三歲嘛,已經不小了。泰兒,你告訴我,剛纔你在想什麼?”
王泰道:“父親,我在傷心。弟弟還小,才七歲,這場陰謀他什麼都不知情,卻要受到牽連。請父親能網開一面,不要傷了父子兄弟之情。”
王嵩神色一黯,嘆了口氣,隨即又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如果泰兒你做主,你會怎樣處理?”
王泰道:“我會隱瞞真相,把這件事說成只是曹操針對父親的刺殺。與世子之位無關。”
“那甄儼呢?華兒的三個姐夫呢?”王嵩又問道。
王泰道:“我不會殺甄叔叔,我會將甄叔叔調去邊疆工作,今生不許再回長安。至於弟弟的三位姨夫,他們都是忠義之人,可能並不知道此事。”
王嵩點了點頭道:“泰兒說得有情有理。但還不夠果決,缺少一份雄主的霸氣!
這件事絕不是如此簡單。這刺客的五矢連弩從哪來的?火油瓶從哪來的?
這些都得調查清楚。這件事,不殺他個人頭滾滾,不足以震懾宵小之輩!
不過,你能顧念兄弟親情,顧全大局,我心甚慰。”
說罷,王嵩站起身來,走下馬車問典韋道:“大哥,我軍傷亡如何。”
典韋回答道:“死二十三人,重傷三十六人,輕傷七十五人。”
王嵩道:“凡今日戰歿者,給予三倍撫卹。傷者三倍療傷費,殘者妥善安置,供養一生。”
待典韋應喏之後,王嵩又問道:“刺客殺手死傷如何?”
典韋道:“殺手死士共計一千零五人,斃七百二十人,俘兩百八十四人,其首領劍術高超,從屋頂亡命逃脫。”
王嵩滿意地點點頭道:“還算不錯,殺手只有一人漏網。”
王勇來到王嵩身邊報告道:“在殺手首領藏身的屋中,發現兩具屍體,其中一具有些臉熟,似乎是甄大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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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王嵩連忙阻止道:“此事不可傳與任何人知道。將兩具屍體秘密運回刺史府中,以備後續追查。”
話音未落,田豐帶着大隊人馬趕到,在親衛外圍求見王嵩。王嵩讓親衛放田豐進來,兩人上了馬車,王嵩問道:“這兩邊的屋子藏下了上千刺客,那麼,這屋子是何人所有?百姓呢?可有百姓傷亡?”
田豐道:“剛查過了,這兩邊的屋子都在這兩個月被一名姓衛的商人高價買走了,在官府文檔所做的的備案是要將這一塊地方投資改造成繁華集市。”
“真有錢,好大的手筆啊,是主管貿易的甄儼辦的手續吧?現在甄儼府上如何了?”王嵩嘆了口氣道。
田豐道:“甄府上下人等已全部羈押。無一漏網。”
“好,幹得漂亮!起程,去雍州刺史府!”王嵩大聲吩咐道。
王嵩沒有回大將軍府,而是選擇去刺史府。
因爲王嵩實在不願在此時去面對甄姜和甄宓。
甄儼雖已經二十六歲了,但至今尚無男丁子嗣。這甄儼就是甄家現在唯一的男丁,若是殺了甄儼,這甄家的血脈也就斷絕了。
甄儼的姐姐甄姜和妹妹甄宓,又豈能看着甄儼被誅殺而不管?
還有那才七歲的幼子王華,一直以來甚得甄儼寵愛。因王嵩長年征戰在外,王華與舅舅的關係簡直勝過了王嵩。
所以,王嵩決定暫不回大將軍府,先在田豐的刺史府上辦公,等待事情處理完了,再給甄姜、甄宓和王華一個解釋。
在刺史府中,王嵩見到了甄儼,看着身披鐐銬一臉落寞的甄儼,王嵩也是百感交集。
這甄儼可是自己看着長大的……
當初甄逸死時,甄儼才十歲,後來甄儼便一直都是在甄姜和王嵩的照看下長大的。
都說帝王之家最是無情,如今自己還只是一方諸侯,就需要親手殺了自己養大的妻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