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奇貨可居

當然,作爲被動的一方,不通兵事的劉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夠授命守衛關隘的將士嚴防緊守、據險不出。

只是讓劉璋沒有想到的是,處境危險的自己等來的不是戰爭的號角,而是加官進爵的喜訊,有兩支來自北方的使臣隊伍,一東一北先後入蜀,抵達了成都城。

第一支北方使臣隊伍,是中原曹操派出的,他們借道荊州,從江水溯流而上,一路經秭歸、江州趕到了成都城,這一行人數雖少,卻帶來了朝廷的詔書,他們想要與益州結盟對抗關西閻豔,並授予劉璋鎮西大將軍、益州牧等尊貴的名爵。

第二支使臣隊伍,則是關西閻豔派來的。他們是從漢中出發的,隊伍人馬不少,造成的聲勢也大。按照他們的說法,驃騎將軍閻豔準備上表朝廷授予劉璋振威將軍、益州牧等名爵,並且關西、益州兩家今後結盟交好,關西願意歸還從米賊手中收復的漢中郡,當然,作爲回報,益州劉璋必須奉閻豔爲盟主,委質輸幣,唯關西馬首是瞻。

這頓時讓劉璋陷入到了兩難的抉擇之中,一方面劉璋垂涎於兩家許諾的名爵,他性格闇弱,既無武功、也無才德,驟然繼承益州基業而沒有朝廷任命,可謂言不正名不順,以往沈彌、甘寧、趙韙等人起兵,多就打着這個理由反叛自己,如果能夠得到朝廷的任命或者強大勢力的承認,那自己這個益州牧的位置相對就好坐了許多。

可另一方面,劉璋又對高官厚祿背後隱藏的風險心懷憂慮。

如果與曹操結盟,那就會惹怒關西閻豔,巴蜀之地恐怕就會遭受西涼兵的入侵,面對關西閻豔這樣一個北方的龐然大物,劉璋對治下蜀兵能不能抵擋得住充滿了擔憂。

如果與閻豔結盟,兩家結成盟友,益州就暫時解除了威脅,按照關西使者的說法,益州甚至還能夠討回一直沒能收復的漢中郡,可卻需要輸幣委質、拿低作小,一旦關西閻豔使詐,只怕巴蜀之地仍然會保不住。

心中沒能拿定主意的劉璋苦惱之下,只能夠聚集州府的臣僚商議,可惜在閻豔、曹操派出的這兩支使團面前,平日裡號稱智謀出衆的諸多臣僚也沒有統一意見,他們各有見解,有的主張聯曹,有的主張和閻,七嘴八舌的場面讓劉璋腦袋陣陣發痛,到了最後他只能夠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別駕張鬆,求助似地詢問道:

“別駕,你平日裡素有高論,如今結盟之事,你以爲呢?”

隨着劉璋的詢問,下首一個臣屬緩緩起身,他身材短小、相貌平平,與其他臣僚格格不入,正是劉璋新近任命的別駕張鬆。

張鬆似乎早有預料劉璋會求助自己,他臉上帶着一絲得意,看向劉璋,口中悠悠說道:

“明公,鬆以爲,現下決定與哪一家結盟,還爲時尚早。”

“哦,怎麼講?”

劉璋對張鬆頗爲信重,連忙問道。

“蜀中資訊閉塞,只知道關西閻豔曾大敗袁、曹兩軍,兵馬爲北方之冠,所以臣猜測,關西使臣想借漢中之地迫使益州委質稱臣,而曹操實力弱於閻豔,需廣結盟友,合縱相抗,因此藉着朝廷之名,厚賜名爵,想要藉機聯合荊州、益州一同對抗關西兵馬。”

“沒錯,確實是這樣的。”

劉璋點點頭,張鬆微微一笑,又接着說道:

“可是對於關西、中原等其他情況,蜀中卻一無所知,因此閻豔、曹操兩家的其他圖謀,吾等無法猜測,這也是今日堂上諸君爭議不休,卻遲遲無法爭出個結果的原因。”

“子喬所言甚是。”

劉璋跟着張鬆的思路,不斷地點頭。

“所以臣以爲,現下爭議與哪一家結盟,爲時尚早,明公不如暫時應允兩家,並厚禮款待兩家的使者,跟着派出使臣前往長安、襄陽、鄄都,若是閻豔真的無心攻取巴蜀,並願意歸還漢中之地,那與之結盟也無妨,若是曹操、劉表當真是有心結盟相助,那三家結盟對抗關西,蜀中就不用擔憂閻豔圖謀了,明公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大善!”劉璋聽了張鬆的話,想了想,頓時轉憂爲喜,他哈哈一笑,由衷地稱讚道:

“別駕當真是我蜀中翹楚才俊,哈哈,吾得別駕之謀,高枕無憂矣!”

劉璋眼見着張鬆轉眼間就幫自己想好了對策,而且是在短時間內好處都可以拿到,兩家又都可以先不得罪,今後借力打力,還能夠長久保得益州的周全,他心情頓時變得暢快,率先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過了一陣,劉璋才又想到了一樁事情,他又問道:

“別駕,話雖如此,可閻、曹兩家終究也並非無謀之輩,吾等如此行徑,一旦計謀落空,只怕什麼都得不到,還會同時惹惱了這兩家,到時候益州遭受西涼兵入侵,孤立無援,可如何是好?”

“哈哈,”張鬆聞言哈哈一笑,似乎成竹在胸,他咧着嘴笑道:

“明公無需多憂,此事臣已經想過了,閻、曹相爭,有機可乘,只要出使之人效法張儀、蘇秦,行縱橫捭闔之事,端能夠保得益州周全!”

說到這裡,張鬆瞥了劉璋,繼續笑着說:

“時下關西勢大、閻豔強橫,蜀中出使之人除了要有折衝樽俎之能,還需得有蘇武不辱之節,臣不才,蒙明公厚遇之恩,既獻此策,願竭駑鈍,出使長安,弭兵謀和,爲益州討回漢中一地。”

“善!”劉璋聞言大喜,他拊掌讚歎不已。

“別駕高才善辯,若前往長安,必能不辱使命。”

···

劉璋對張鬆言聽計從,自以爲藉助張鬆之才,能夠爲自己瞭解一樁心事,心情大暢的他,待到衆人退去之後,正準備召集歌姬宴樂一番,不料州從事鄭度卻去而復返,悄然前來的他臉色沉重,心事重重地求見劉璋。

“明公可知,益州明日將有易主之禍!”

鄭度雖然平日裡不受劉璋重視,可他危言聳聽的話一開口,還是讓劉璋嚇了一跳,他臉色難看,低聲詢問:

“鄭從事,你這是甚麼意思?”

“明公,張鬆爲人素來放蕩無行,爲蜀人不齒,雖蒙明公厚遇拔擢,可卻事上奸詐、包藏禍心,他此番請求出使絕不是爲了解益州之困,定然是眼見關西閻豔勢大,想要出賣益州——”

“夠了!”

劉璋聽鄭度無憑無據、信口開河,接連詆譭自己信重的張鬆,心中大怒,指着鄭度的鼻子呵斥道。

他雖無心插手臣下的爭鬥,卻不能忍受這種信口雌黃的毀謗。

可是鄭度卻不依不饒,劉璋不想理會鄭度,呵斥之後想要甩袖離去,不料鄭度卻一把抓住了劉璋的衣袖,臉色激動地說道:

“君憂臣辱,君辱臣死,度不忍目睹益州基業爲人所奪,明公淪爲階下之囚,今日明公就算要處死在下,度也要跟明公說個明白,亂世之中,弱肉強食、以力爲雄,哪有強者歸還郡縣之理。關西歸還漢中,此乃秦國囚楚懷王之計,明公難道還看不明白麼?度聽說自從西涼兵攻取漢中之後,常常暗中派遣間諜潛入巴蜀,張鬆此人只怕早已經被關西的金帛所收買,此番正想要藉着出使長安的機會,勾結聯合,將益州徹底出賣給關西了!”

“胡言亂語,別駕任事忠懇,豈會是賣主求榮之人,來人,將這個鄭度給我趕出去府去!”

劉璋用盡全力掙脫了鄭度的糾纏,害怕鄭度再度撲上來,連忙召來堂外的甲士將鄭度趕出去,鄭度不死心,還想要掙扎苦諫,結果撞到了門檻上,掉落了兩個門牙,他滿口鮮血,仍然高喊着:“今日明公不聽度之諫言,明日奸人張鬆必迎西涼兵入蜀,巴蜀膏腴之地,一朝盡失,請明公三思啊!”

“癲狂無狀,癲狂無狀。”

看到鄭度瘋狂叫喊的樣子,劉璋心有餘悸,只是經過這一變故之後,他也再沒有了召集歌姬作樂的心情,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席上。

想到鄭度一再的強諫,劉璋心頭也生出了懷疑。

難道,張鬆當真是賣主求榮,想要藉着出使長安的機會,將益州賣給關西閻豔?

···

張鬆心情不錯,今日所謀劃的事情差不多都順利完成了,他悠悠然地下了牛車,邁步往府中走去。

卻不料,迎頭就碰上了自己的兄長張肅。

張肅同樣是劉璋州府的臣僚,張鬆今日請求出使長安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對張鬆不利的流言也出現了。他聯想起之前被自己撞上張鬆悄悄在府中接見幾個帶着關西口音的陌生人,臉色當即大變,似乎預感到了大禍臨頭,急匆匆地趕來張鬆府中,想要從自家弟弟口中獲知一些內情。

張鬆一進府,就碰上了自家兄長,他當即也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冷笑問道:

“兄長所來何事?”

張家兄弟兩人相處並不和睦,早早就已經分家。

“仲弟,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暗中勾結關西,想要出賣益州?”

張肅黑着臉,將張鬆拉倒院子角落偏僻處,壓低聲音地問道。

張鬆聞言,眼中當即射出一抹寒光,但他很快就又笑道:

“可笑,兄長莫非是聽到了什麼流言了,那不過是一些小人見不得爲弟得志,費盡心思想要毀謗爲弟罷了,兄長若無其他事情,那小弟案牘多務,就不留兄長了。”

說完之後,張鬆就想轉身離開,但張肅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再次問道:

“可是那日,我親眼見到你和那兩個——”

“住口!”張鬆當即也變了臉色,他狠狠甩開張肅的手,惡狠狠地說道:

“張君矯,你無憑無據,休要多言,若是再多管閒事,就不要怪我不顧兄弟之情了。”

張鬆態度強硬,張肅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也不敢再阻攔張鬆,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張鬆擺脫自己,大步走進了內堂。

過了許久,張肅才懊惱地跺了跺腳,埋頭邁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府。

內堂裡。

張鬆束手而立,背對堂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一名小僮匆匆趕來,低聲稟告說:

“主公,人已經走了。”

“嗯,下去吧。”

張鬆知道小僮所指之人,他擺了擺手,示意小僮退下,自己依舊站立在堂上,待到良久之後,他彷彿已經想通,嗤然一笑。

“主賢明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飾奸而試之,巴蜀沃野,奇貨可居,奇貨可居啊!”

···

次日,躊躇滿志的張鬆前往州府,卻意外得知劉璋昨夜裡臨時改了主意,打算更換出使人選,讓費伯仁出使長安,商討兩家結盟、歸還漢中之事,而張鬆則出使中原、襄陽,探明與曹操、劉表三家結盟的利弊。

更換人選的理由則是張鬆熟知禮儀、能言善辯,是朝見天子、周旋兩家的最佳人選。

但明眼人卻看得出來,費伯仁的族姑,就是劉璋的母親,兩人乃是表兄弟,親疏關係上無疑是更勝張鬆,劉璋棄張鬆之才而用費伯仁之親,分明就是不放心讓張鬆出使長安了。

張鬆聞言也愣在了當場,他不知素來沒有主見的劉璋爲何會突然變了主意,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劉璋必定是對自己起了疑心,纔會置換使者,他哈哈一笑,當即又恢復了常態,欣然受命,並積極準備起出使荊州的事情了。

果然,劉璋昨日經過鄭度的苦諫之後,的確對張鬆生出了疑心,還特意派遣了心腹去察看張鬆接受使命時的言行。

在得到回來的心腹一切正常的奏報後,劉璋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情愉悅地欣賞起府中歌姬新編練的舞曲來。

他一邊跟着歌姬哼起了小曲,一邊在心裡暗暗想道:別駕果然是忠而任事之人,終究還是鄭度多心了,也罷,只要出使順利,那益州有泰山之固,我也就高枕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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