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善爲國善爲軍

閻行一經出現,再加上身邊那些親衛的凝練殺氣,原本擁擠密集的人羣,就自動自覺地向兩邊避開,知道來的這些人,非富即貴,不是好惹的。

而原先那個出言挑逗的紈絝子弟,在看到了閻行之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差一點就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他在心頭暗叫一聲慘也,怎麼今日一出門就撞了黴運,誰不去碰上,偏偏來碰上這個鬼校尉!

閻行的威名,如今在絳邑已經是婦孺皆知,市井之間都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聞,說他如何身材高大,力挽奔牛,一劍就砍下了

守絳邑長範鏞的腦袋,嚇得範歸、張朗兩人乖乖卸甲認罪,在戰場上,如何叱吒風雲,殺得白波賊寇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這些都是淺薄無知的小民津津樂道的傳聞,這個紈絝子弟乃是城中的大姓子弟,也曾跟着族中長輩,在馬前戰戰兢兢地見過閻行一面,當然知道這些傳聞都是荒誕誇大的言辭,那個蕩寇校尉就一個粗魯武夫,跟尋常軍士無甚區別。

所以,他們這些城中大姓子弟對於閻行是又恨又怕,私底下都是稱呼閻行作“鬼校尉”,恨的是他所到之處,豪強頓首,大姓伏法,怕的是他那兇惡的手段,豪強大姓但有犯法、違逆,隨即見誅問罪,絕無倖免。

可是在心裡痛恨、不屑是一回事,當面撞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那紈絝子弟在聚焦目光,確認眼前的魁梧漢子就是蕩寇校尉之後,已經是臉色蒼白,兩腿顫抖。

幸好,閻行的注意力從來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那兩個賣玉的奇怪老人、少女那邊,紈絝子弟暗暗道了一聲僥倖,連忙趁着機會,尋空混入人羣,連手下都來不及招呼,就驚慌失措地先行溜走了。

···

閻行既然認出了嚴師和小鹿來,當下自然就熱情邀請兩人,跟隨自己先到城外的軍營中去。

臨行之時,閻行看向自家小妹閻琬時,頗爲愧疚,本來今日說好是要陪閻琬散心的,可恰好又遇上了嚴師和小鹿兩人,這忙裡偷閒的時光自然也就中途戛然而止。

幸好,閻琬雖是心中鬱悶,但終究沒有在人前給他這位大兄難堪,只是默默點點頭後,就先與閻行告別,然後跟着幾個閻行的親衛,先回城中的內宅去了。

閻行則牽着馬,也跟竹杖芒鞋的嚴師一同步行出城,小鹿跟隨在身後,再後面則跟着閻行的諸多親衛。

“嚴師大才,既來絳邑,爲何不來軍營尋行,反而匿跡於市井之間,自託於賣玉之事?”

聽着閻行的詢問,嚴師笑了笑,也不見外,笑道:

“前漢朱買臣居吳縣時,常艾薪樵,賣以給食,擔束薪,行且誦書,時人以之爲奇事,今日老朽若不以賣玉相邀,只怕輕易還真見不到大漢的蕩寇校尉咯!”

嚴師的特立獨行,在牛尾聚時,閻行也已經領教過了,今日他不願意去城外的兵營求見自己,反而在城中的市集中賣玉,惹出好大的陣仗來引自己相見,閻行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自然不再多言。

兩人也就邊走邊說些河東的見聞,以及牛尾聚的往事。

在得知了牛尾聚的山民在逃過了一劫之後,那些倖存下來的山民已經另擇一地,重新恢復生產,繁衍生息後,閻行也不禁唏噓不已,往日自己指出地道逃命的弊病、在角樓上箭鬥羣騎、擊退徐琨的輕兵到牛尾聚陷落、被西涼兵付之一炬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重現。

生者苟全於亂世之間,死者長眠於塵土灰燼,在這個世道,誰又能說誰是幸運的,誰又是悲哀的呢?

且行且言,不自覺間已經到了城外的軍營。

當年在牛尾聚,自己延請嚴師出山爲自己謀主時,嚴師先是用“君子既知力有不濟,何必勞身焦思,與世強爭,須知‘至剛易折,上善若水’,收斂羽翼,安身保命方爲上策!”來規勸閻行莫要逞強。

爾後更是直言“‘六國蚩蚩,爲嬴弱姬’。漢室雖衰,天命未改,人心向背,非你等人力所能動搖,強力施爲,只怕還要反受其害!”徑直拒絕了閻行的招攬。

當時的閻行沒有深思這其中的意思,但卻有着一股不信命、不服輸的精神氣,於是和嚴師打賭約誓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救世之人死天下,無憾也!”

閻行當時還坦然迴應“自古興亡更替,雖雲天命,實系人謀。”,而他回去之後,還要“修文備武,再圖興復。”並暗示說日後自己和嚴師兩人必有再見之日,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是要設宴相款,而不是以避難山林的姿態,再來跟嚴師談論一番天下大勢。

昔時談話的一幕幕,閻行還歷歷在目。

如今雖然他沒有選擇在涼州起家,但至少也在河東站穩了腳跟,手中擁有的兵馬近萬,能夠控制兩縣之地,雖說暫時還比不上董卓、韓遂、馬騰等人的實力,但也有一股蓬勃發展的勢頭,而且實力還在不斷增強。

不再是往日那副兵敗逃亡山林,還要與山民尋求合作的狼狽姿態。

因此,閻行也有意要帶嚴師去看一看自己營中的精兵強將,不是爲了炫耀他的武德,而是要讓嚴師看到自己當年的約誓已經在逐步踐行。

所以,他們一行人,並沒有直接去閻行的校尉大帳,而是先去了軍營的校場上。

軍中的曹鳶所部,目前正在駐防剛剛打下來的臨汾城,翟郝所部也被派出去襲擊平陽、襄陵等地的白波賊,馬藺、閻興兩部也各有差遣,故而在校場操練的,是徐晃所部補充的新卒。

徐晃所部雖然在強渡汾水、奪取臨汾的戰役中立下大功,但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雖說真實傷亡沒有這麼恐怖,但數量也超過了三成,因此不得不返回絳邑,補充恢復兵力,以圖再戰。

校場上,雖然訓練的是新卒,但是徐晃的練兵有方,首要抓的就是這些新卒的紀律和服從,在號令森明的營地裡,這些新卒受到那些久經戰陣的老卒的氛圍感染,在出操的時候,也是一絲不苟,看起來,倒也頗有幾分精兵的模樣。

現下,雖然校場上多了閻行這些不速之客,但站在土臺上的徐晃卻不動聲色,只是派了一名軍吏前來詢問,有徐晃的以身作則,他麾下的兵馬自然也是巋然不動、目不斜視,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

今日遇上的正好是徐晃帶的士卒,若遇上的是馬藺或者是翟郝的士卒,卻是還沒有這樣的嚴整森明,閻行看着這些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心中也生起了一股自豪感,他笑着對嚴師問道:

“嚴師,你觀我這麾下的將士,如何?”

嚴師笑吟吟地捋了捋自己頜下的柳須,迎上閻行的笑容,說道:

“老朽雖不知軍爭之事,但也聽過,自古精兵強將,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今日雖然不見風火山林、天陰雷震變幻諸事,但僅從不動如山而言,校尉麾下的兵馬,確是一支強軍!”

得到了往日自己招攬不得的嚴師的讚許,閻行心中也多了幾分得意,他正想要開口謙虛一下,然後爲嚴師解說一番徐晃領着兵馬操練的陣勢。

卻聽見嚴師又開始悠悠嘆道:

“《孫子》言,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今日見校尉麾下將士,精力充沛、甲衣齊整,可知校尉平日之善養士卒也。”

“不過,《管子》也曾言,善爲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子,兄之愛弟,聞其飢寒爲之哀,見其勞苦爲之悲。老朽想起沿途見到的,絳邑、臨汾皆百業蔽寥,民多飢色,而校尉耳中只聞兵馬喧囂之聲,不聽民衆哀嚎於道,營中將士飽食而路有餓殍白骨,校尉又首談兵事而非民生。”

“由此可見,校尉僅善爲軍,卻不善爲國!”

嚴師這樣一席話說完,閻行原本還想要和他談論兵事的熱情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瞬間熄滅,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他是大漢的蕩寇校尉,首職在平定賊寇,安民的事情還有地方長吏,絳邑、臨汾的難民多是範鏞、白波留下來的爛攤子,閻行接手之後,雖然實力有限,只能夠招撫難民中的丁壯及其家眷,但也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爲此,鄭多、黃頗等人已經是忙的焦頭爛額。

可如今,嚴師一口氣,將就這些職責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好像這兩縣的難民,沒有及時、完全安置,就是他的罪過一樣。

這個鍋,閻行還真不想背。

可是,閻行在沉默了一會之後,又想了想,覺得嚴師雖然語氣過重,但話中也並非沒有道理。

自己若是想要憑藉河東之地崛起,那除了解決境內的白波軍之外,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也是必須解決的問題,一味地推諉、撇清責任,這既不是謀大事者的胸懷,也只會在重逢的情景下,又讓自己和嚴師、小鹿等人多了幾分生疏和見怪。

“嚴師之言,行已受教,爲國爲軍之論,發人深省,行亦當謹記,嗯,遠足勞頓,還請先到帳中,容行設下酒宴接風洗塵,再向嚴師請教!”

說完之後,閻行就派人先領着嚴師、小鹿往自己的軍帳方向去,自己落後一步,想了想,轉身向身邊的一名親衛說道:

“你速去將戲、週二君召來!”

···

大帳中

酒宴已經設下,閻行身居主位,嚴師落座在客位,而戲志才、周良兩人也陪坐在席。

小鹿知道他們要談的事情,自己一介女流,在場難免不當,於是先行退下,跟隨士卒,往別帳之中歇息了。

酒席雖然是用來款待嚴師的,但閻行剛剛已經略微摸清了嚴師的脾氣,因此倒是沒有大加操辦,而是軍中簡簡單單的普通飯菜,只是多了新打到的獐肉和尋常薄酒。

嚴師在看到這些普通飯菜之後,果然並不生氣,原本嚴肅的神情反而還有所緩和。

酒過三巡,就在薄酒淡食之間,嚴師也毫不隱瞞,將自己的來歷跟閻行等人淺談了一番。

他姓嚴名授,字公予。本是京兆杜陵人,頗有家貲,性好遊歷,曾遊學於王符、馬融門下,自己又遍覽衆書,少有聲名,曾受徵召,出任京兆尹府中大吏,後因感於時局昏暗,自家妻兒幼子又先後感染瘟疫而死,性情大變,散盡家財,遁入山林,遊歷四方,不再過問俗事。

在牛尾聚的事情之後,嚴師這一次原本是要帶着小鹿,最後一次遊歷中原,然後就隱入蜀地,以避亂世。

正好在河東地聽到了閻行的事情後,於是又折道絳邑,趕來見閻行一面。

戲志才和周良面面相覷,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周良清了清嗓子,口中笑着說道:

“先生大才,既然遍覽羣書、遊歷四方,又眼見河東民生疾苦,胸中自有爲國安民之策,不知可否不吝賜教?”

在周良看來,任憑這位嚴師說得如何哀憫民生,可如今願意接受閻行的邀請,多半就是眼看亂世將近,內心不願徹底歸隱山林,也存了重新出仕的念頭,纔會有了這般說辭。

當今之世,不僅君擇臣,臣亦擇君。眼看天下紛紛擾擾,大亂不休,亂世的勢頭愈演愈烈,只要是自詡胸中有才學的,又不願意消極避世的士人,哪一個不是在待價而沽,尋覓明主。

君不見,袁紹屯兵河內,仰食韓馥,卻有一大批關東士人,爭相投奔,曹操奮勇討董,獨力進軍,中牟以任峻爲首的各家豪強,也紛紛舉家相投。

既然這位嚴師自詡大才,又頗爲高傲,那周良身爲閻行身邊的文吏,自然就要先替閻行這位主公試一試對方胸中的才學,看他的本事能不能當得上閻行對他的厚禮,能不能讓自己和戲志才兩人也心悅誠服。

安坐在席上的嚴師聞聲也看向這個首先向自己發問的黃臉文士,卻也不慌忙,輕啓嘴脣,就開始侃侃而談。

33、虎嘯返山雍涼驚(6)20、不宜異法偏內外46、逃亡445、蒲吾71、事變1、車隊47、歐刀斬使爭渡急60.以少治衆69、內亂62、知子莫若親生父59.借將70、 城頭更添巾幗英(中)71、何氏18、鬼面70、何進85、 鑿臺之圍(上)17、聲東擊西兵家計(8)48、射江流血末路窮64、軻比能74、長戈如林斜陣行(3)5、走狗烹44、張文遠生擒小兒(下)66、嚴冬15、君子必也正名乎65.試探35、虎嘯返山雍涼驚(8)71、長夜將明67.青州64、舟師亦無挽瀾力(1)3、點兵(求訂閱)68、兵前先有禮使至(3)19、胡騎86、父與子248、戲志才23、 彼之得志我之憂(中)8、太守行春恩威重(2)7、軍令狀59.借將29、伏兵 伏兵150、山中王孫歸來兮61、衆意難違殺心起15、舟師之利圖遠謀22、 圈套28、雀鼠谷4、未知身死兩相完37、獵獵旌旗大軍臨 321、妙人72、正復爲奇,善復爲妖5、破敵之計45、據險築砦阻敵進8、漢室亦可復興乎67、清淡高論孔公緒14、天子一見三嘆息(完)52、曹孟德奉迎天子(下)74、伐交63、胡漢75、左軍崩潰43、逃亡149、風摧秀木塵雲霧3、點兵(求訂閱)2、兵變今晚暫時沒有更新,但是小新想說點話。76、爾虞我詐62、知子莫若親生父55、朝堂人事41、捕奸80、遊騎!突騎 !花點時間,說一些看似廢話的話34、伏弩飛騎逞神威98、離歌一曲女兒情72.走馬谷29、孤城92、天子之氣62、歌謠58、折服44、張文遠生擒小兒(下)3、 玉瓦俱碎22、彼之得志我之憂(上)92、天子之氣10、肉靶子31、折衝樽俎董公仁(上)69、密使60、哺食47、歐刀斬使爭渡急37、一紙書信十萬兵25、陳倉32、牛輔140、回涼109、南國金鼓入大江(545、據險築砦阻敵進80、兒女自多情30、援軍35、牛輔359.借將79、宋司馬77、獨斷40、元戎親出制侵陵102、運去英雄不自由(8)28、異志16、以勇挑之以奇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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