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淰幫隋安換上一身喜服,竟然打趣一笑道,“想不到,你穿紅色也這麼好看。”
洋洋得意的隋安偷偷的抱着沄淰的臉頰又狠狠的親了一口,口中歡欣鼓舞的說,“沄兒,我只當這身喜服是爲你而穿。”
篝火映紅了半個黑夜,蝴蝶谷的二百餘老老少少皆圍聚在篝火旁邊手舞足蹈,一是歡慶隋安與小貓兒的新婚之夜,二是慶幸寨子裡食物充足,過到秋天沒有問題,在未來的日子裡,大家再也不用以村裡的女人去換取救命口糧,因此,大家對隋安的尊敬再次升級,於是,便有了一波波樂此不疲的敬酒。
隋安自是笑着也一一抵去,從不多加解釋。
沄淰藏在一處安謐的角落,手捧一杯荷花茶,遠遠看着眉宇間藏着幾分欣喜的隋安,嘴角情不自禁的輕舞飛揚,他豪飲時別有一番與衆不同的風姿,越看越覺得令人愛不釋手。
幾個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老伯顫微微的拿着大碗敬着隋安道,“小夥子,真不錯,先下手爲強!夠狠!夠猛!聽說,孩子都懷上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隋安一口酒噴出,轉眼便朝沄淰瞪去,可是,此刻的沄淰正徜徉在盛滿夜色的角落裡捂鼻偷笑。
隋安憤怒的眼波頓時變得無比柔情起來,只能硬着頭皮模樣尷尬的點頭道,“老伯,這您都知道了,來,咱們再喝一大碗,同喜,同喜。”
幾個人相顧一看,不一會兒,竟然都哈哈大笑起來。
沄淰有意的走到前院,明亮的圓月下,她的眼神情不自禁的飄向下面一座草屋之內,那是劉雪心的家,自從昨日劉亭長下葬之後,劉雪心便一直閉門不出,此時,她家的燈光十分晦暗,讓人看着便不覺有一絲的陰寒。
沄淰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輕的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淡淡嘆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爹太貪婪。”她的眼中不含一絲同情的目光,也許,從劉生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開始討厭那些骨子裡充滿了貪婪慾望的人,若不是他們,自己的命運又怎會如此!
這時,就聽後面一堆人簇擁着隋安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繼續喝酒!讓他們小兩口溫馨甜蜜去吧。”在衆人的哈哈大笑與推搡之間,沄淰看着隋安被推進了小貓兒的屋子。
沄淰淡淡的譏笑了一番,由於不喜歡四周滿溢的酒氣,於是,自己也回到屋子躺下,後面的那些鄉鄰竟是喝到子時還沒有離去,最後,直到張夫子催促大家回去,四周這才安靜了下來。
起初的沄淰還浮想聯翩,想着隋安看見蒙着喜帕的小貓兒會不會狼狽尷尬的逃走,可是,當她等待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之後,她的臉竟然變成一片白色,坐立不安的她起身,思前想後便提着燈燭滿心複雜的來到後院,可是,後院除了廂房門口的燈籠是亮的之外,小貓兒屋子中的燈卻早已熄滅!
她眼中的光華頓時消失。
喝醉了所以睡着了?可是,他剛纔的樣子明明很清醒。
他被小貓兒強行留下了?可是,他有武功。
他自己留下的?可是,小貓兒難道也願意?
她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什麼,他會回來的,可是,如果回來的話,早該回來了,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們今晚會睡在隋安親自打造的那張大牀上嗎?
一波波不安的思緒涌上腦海,沄淰的心失落至極,眼中含着怨氣也情不自禁的便盯住小貓兒的屋子,似乎再用用力,那屋子就會被看破!
“說好的回來,居然樂不思蜀!哼!壞男人!”
沄淰嘟囔着嘴回身,腰畔微轉間,便見一個碩大頎長的身影大力將自己收入懷中,驚魂未定的沄淰還未等看清眼前來者是何許人也,自己的脣便已被對方含在嘴裡。
她不禁開始掙扎,嘴裡也連連罵着“隋安,你這個混蛋,是不是不捨得出來啊。”
他一臉燦笑的輕吻着她的額頭,低聲柔和的問道,“告訴我,這麼晚了,是出來欣賞夜色還是桃花?”只是那麼淡淡的一句,卻是玩味十足。
夜色?桃花?沄淰拉長了臉,心裡暗罵道,三更半夜,居然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真當是你的洞房花燭夜麼!哼!
“上廁所!”她冷冰冰的回答。
他嬉笑着軟綿綿的從身後抱她,又將自己性感的下巴抵在她軟綿綿的肩膀之上。
“拿開啦!好痛的!我去上廁所!你先回去等我。”沄淰假裝嗔怒的說。
“夜黑路滑,夫人有孕在身,怎麼可以一人前往?爲夫多日不在,就讓爲夫略盡綿力。”
沄淰回頭,義正詞嚴的問,“爲什麼那麼晚?不是早就結束了麼?”
“等夫人來找我。”他的眼神全是得意。
“我纔不是來找你的,哼!”她狠狠的踩了一下隋安的腳,卻還未等得逞,自己的整個身子已傾倒在他寬廣溫暖的懷中。
三天的朝四暮念化成萬千個相思之吻,沄淰雙腮泛紅嬌喘着看着身側的隋安問道,“你看我的嘴腫成這個樣子,明天要怎麼出去見人!哼!”
隋安卻笑着,側目道,“反正已經沒臉見人了,不然,就再來一次吧。”說着,餓狼一樣又撲了上來!
沄淰揮舞着拳頭道,“混蛋——小心我讓你和你的‘尊嚴’一起蕩然無存!”
“你敢!不信你試試,本夫君可以拿出治軍的方法治理你——啊——”
沄淰被羞紅了臉頰,連羞帶氣,竟然一巴掌就把正振振有詞的隋安打倒在側。
隋安正得意,不留神被沄淰如此虐待,便故意“嗷——”的耍賴大叫起來,那一嚎比這山野裡的野狼叫得都響亮清澈!
沄淰無奈,瞬間只能慌忙吻上他性感的嘴。
“呵呵——”隋安的嘴邊揚着微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沄淰微微閉着眼睛,心裡從未有過的甜蜜,這種甘之如飴的感覺,大概就是愛吧。
六月初六,陰雨連綿,以前的這一日,整個蝴蝶谷總是籠罩在一片期期艾艾的陰霾之下,而今天的這天,雖然陰雨連綿,但是,卻將人們心頭的疑慮和擔憂統統清楚,大家都聚在田埂之中辛苦勞作,優哉遊哉的樣子彷彿跟外界的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沄淰和隋安早已經在一座高處另起了一處新居,雖然不大,但是,裡面佈置溫馨。
大一早,沄淰便坐在桌旁寫字,隋安則在院中練武,雖然知道他是草原上的英雄,可是,她從未見過如此年少英勇的男子,縱然在齊嶽此般大的時候,都沒有他身上的成熟和平靜,那是一種超脫的氣質,品位的久了,才覺得他也不是不計較名利,而是能讓他執着追求的東西太少。
萬人之敵。
沄淰不自覺的在紙上寫了這四個字,又擡頭看着微雨之中的他,不禁又輕輕的劃去,白白的紙上,只留下一片墨色。
沄淰撐傘出門,臉上泛着年輕女子的風華雲色,她輕輕給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兩人相對一笑間,烏雲消失,彩虹升起。
沄淰不經意的去拿起隋安脫下來的衣物,可是,一聲清脆打破了兩個人含情脈脈的郎情妾意。
那是一枚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金龍令!!!跟自己身上的那枚竟然是十分相似。
天下的火龍令無非三枚,分別在門主霍南星、小妾劉清淺以及嫡親兒子的手中!他怎麼會有!他到底跟霍南星,或者說跟劉清淺是什麼關係!該死的劉清淺!
沄淰的眼中頓時陰雲密佈,她擡眼看他,滿臉愁雲,彷彿是在等待一個答案。
可是,他卻直直的立在那裡,眼中雖沒有了從前的寧靜,但是,也並沒有波瀾起伏,他只是坦然道,“我是霍南星的兒子,隨了母姓,這是我的真實身份。”
沄淰的眼中浮上一層淚水,心頭彷彿有千隻銀針在同時扎着一般,她痛心疾首道,“沒想到,你是我仇人的兒子。”沄淰的眼中忽而閃現出兩股凌厲的寒光!她狠狠的扔了傘,憤恨的質問道,“那你一定知道是誰用沄兒的命去要挾太師的對麼?你說!那個人究竟是誰!是不是你???還是你那好爹!!!”
“不是。”他看着被雨水淋溼得幾乎發瘋的沄淰,上前擁抱着憤怒不堪的她一臉疼惜的解釋說,“怎麼會是我!不會是我!是別人!”
“混蛋!”沄淰不顧一切的推開他,她滿眼絕望的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悲憤道,“他——是——誰!!!”
“我們也已經離開外面的愛恨情仇了不是麼?如果你想報仇,就殺了我吧,我不會告訴你她是誰的。”
“我發現,我似乎是剛剛纔認識的你。”沄淰同他擦肩而過,“如果你不說,我只能選擇離開你,因爲,在你心裡,沄兒已經不重要了。”
看着沄兒在藍天綠草間漸行漸遠的樣子,隋安不禁苦笑着質問着,那麼在沄兒的心中,何曾有過一個隋安呢?原來,自始至終,你心目中在意的男子,依舊是劉生,而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超過他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