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界,無邊玉海。玉髓玉膏匯聚而成的汪洋無邊無際,在下界一滴就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億萬年的玉髓玉膏,在這裡居然用‘海’來做量詞,實在是驚悚至極。
玉海中點綴着無數大小島嶼,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生靈脩成了人形,得了仙業正果,此刻正乖乖的坐在各自島嶼的洞府前,盤坐在蒲團上,眼睜睜的看着玉海正中的位置,靜靜凝聽虛空中傳來的一縷仙音。
那一縷仙音不緊不慢的,深入淺出的爲這些妖仙講述‘劫’的本質。天地間爲何有災劫,各種劫難到底有多少種,多少是天地災劫,多少是自身劫難,多少是外人引來的劫數,各種劫難如何規避,如何硬頂,若是成功了有什麼好處,若是失敗了當如何挽救,詳細到了極致。
他甚至提起了證得道尊前的三災九難,點出了十幾種旁門的挽救渡劫失敗的法門。從轉世重修,到身外化身,再到以天才地寶重鑄法體,零零種種,一字一句價值萬金,流去外面就是打破頭都要搶奪的天書秘籍。
驟然間,這一縷仙音戛然而止,溫和的聲音傳遍了玉海每一個角落:“今日有事,就到這裡。爾等好容易脫了毛團,不可胡亂非爲,各自安守洞府,小心修煉吧。”
“謹記,謹記,我這一+⊥,w∽ww.脈,與天爭命,與地爭運,就是不和人爭。你們誰也不許偷偷溜出去,和外人生事。若敢招惹是非的,嘿嘿,老爺酒缸大小的拳頭,你們可還記得?”
輕笑一聲,玉海核心處一圈直徑三萬裡的明光。被綿延千萬裡的紫氣包裹着,快若閃電的投奔西方而去。無數島嶼上的仙人紛紛跪倒在地,向那一道明光跪拜不迭,口口聲聲都是‘恭送道祖老爺’!
又有聖靈界,大雪山,綿延不知道多少兆億裡。高聳陡峭猶如牆壁,白茫茫一片盡是大雪覆蓋的大雪山核心處,錯落有致數以千萬計的大小佛堂、佛塔、佛殿點綴在雪山之間,拱衛着正中一座方圓萬里,古樸厚重,每一塊青磚上都密佈着苔蘚痕跡的古寺。
這就是大雷音寺,聖靈界佛門六大聖地之一。
綿延如林的舍利塔林中,一名枯瘦如柴,身高一丈六尺的灰袍老僧。手持一根細細的竹竿,正愜意的行走在塔林中。他手腕揮動竹竿,‘啪啪’有聲的抽打在舍利塔的積雪上。
厚厚積雪頓時炸碎開來,‘噗噗’有聲從舍利塔上飛落。老僧笑容可掬的走過一座一座舍利塔,將這些舍利塔清掃乾淨。雖然他走過後沒多久,新的雪片又落在了舍利塔上,但是他就是這麼不辭勞苦,也不管有用沒用的繼續清掃着。
老僧一邊走。一邊低聲唸誦佛經,低沉的誦經聲隱隱傳遍整個塔林。
同時還有許多大和尚、小和尚。手持抹布在塔林中悄無聲息的勞作。他們是大雷音寺的雜役和尚,每天都要負責用抹布,將舍利塔前的石碑上每一個字都擦拭乾淨。
他們都能聽到老僧的誦經聲,但是有些和尚若有所悟的輕輕點頭,可有些和尚則是充耳不聞,只顧着努力工作。努力將石碑擦拭乾淨後就回去休息。
驟然間,老僧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了東方。
他皺了皺眉,嘴角驟然拉了下來。輕輕哼了一聲,老僧身上粗陋的灰袍宛如老鷹翅膀一樣張開。托起他的身體冉冉飛上高空。大片佛光一閃而過,瞬息間照亮了整個大雪山,老僧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有聖靈界中土聖州境內,世俗建立的國朝‘玄唐朝’。
國子監內,數萬名從玄唐朝各州郡精挑細選出來的讀書種子,正搖頭晃腦捧着聖人文章誦讀不停。一位身穿黑布直衫,手持戒尺的黑鬚老人緩步行走在教室外的遊廊中,不斷的搖頭晃腦,偶爾笑着點頭。
突然間,兩個國子監的監生衝了出來,擋在了老人面前,肅然向老人鞠躬行了一禮:“大祭酒!”
黑衫老人笑了笑,柔聲問道:“何事?一日之計在於晨,怎不去好生讀書?這個月的月考,可是有把握過了?嘿,若是考得不好,老夫的戒尺,可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一名監生肅然向老人鞠躬行禮,朗聲問道:“大祭酒,我等乃是有事請教先生。大祭酒才學直達天人,更走遍了中土聖州千山萬水,是當今聖上禮聘的大師。我等心有疑惑,還請大祭酒解惑。”
黑衫老人沉吟了片刻,緩緩點頭:“有疑惑,是好事,說罷!”
另外一名監生沉聲道:“我等敢問,世人皆說,世外仙境,有仙人存在。吞吐天地靈氣,駕馭飛龍鳳凰,長生不死,永享逍遙,更兼青春不老,享受無邊景緻。弟子以爲,此乃虛妄之言,世間豈有長生不死之人?”
另外一名監生則是大聲叫道:“弟子遍閱羣書,前朝諸般秘聞,是見過的。我玄唐朝取代暴政而得天下,鏖戰中是得了仙人助力的。若非仙人,玄唐朝開山聖祖以一郡之地,何能起事奪取天下?”
黑衫老人皺着眉,愁眉苦臉的看着兩個監生,無奈的搖頭嘆息:“大清早的,你們就爲了這等事情,來詢問老夫?”
一名監生肅然道:“還請先生解惑,這世間,可有仙人?若是有,他們所居何處?爲何不在人前出現?”
另外一名監生冷笑道:“還請先生告知我等,世間哪有鬼怪神聖之類?若是有,他們爲何不現人前?”
沉默了一陣,黑衫老人抿了抿嘴,低聲咕噥道:“仙人麼,有,或者無,於你們很重要麼?爲何不在人前出現,額呵呵,呵呵,呵呵……”
不僅僅是這兩個監生,就連附近的教室中,都有上千監生眼睜睜的看着老人。很顯然,他們爲了這個問題,爭論了已經不止一日、不止一次了。
老人正眯着眼,組織着言辭呢,萬里高空中,一片璀璨猶如朝霞的紫氣飛速掠過,徑直向着西方去了。那紫氣飄過的時候,一個溫和如玉的聲音傳了下來:“老書蟲,走也,走也,若是遲了,小心老大的竹杖子。”
‘哈哈’長笑了一聲,老人頭頂衝起千萬裡紫氣,腦後有一重一重的明光放出,明光中無數書籍在‘嘩啦啦’的急速翻動。他看着國子監中目瞪口呆的監生們,揉着鼻子笑道:“仙人爲什麼不出現人前……因爲這裡是老夫圈定的地盤,敢在玄唐朝莫名其妙出現的仙人,都被打斷了狗腿丟出去了。”
大袖一揮,老人沖天而起,瞬息間遠去。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國子監內輕輕迴盪:“犯玄唐朝國子監生,畢業大考得到前百名次者,可入我門下修煉仙道,可享逍遙長生之樂……這話,誰敢傳出去,嘿嘿,打斷了狗腿,丟出中土聖州!”
國子監內鴉雀無聲,瞬息之後,整個國子監驟然炸開了鍋,所有監生猶如瘋魔一般手舞足蹈,雙眸衝血的盯着自己手上書籍,好似要將這些書本全都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腦子裡去。
聖靈界正中,一座方圓百萬裡雄峻仙山懸浮在離地千萬裡虛空之中。
四周青冥一片,無雲無煙,只有茫茫一片青光耀目,可見無數仙鶴身姿曼妙,在下方無邊雲海之上飄搖起舞。仙山四周,懸浮着二十四件巨大無比,最小也有十萬里長短的巨型道器,隱隱將這座仙山拱衛在覈心位置。
仙山頂峰,幾株老松下,二十四個蒲團錯落擺放。
一道一道紫氣劃空而來,到了仙山之上,他們相互笑着打一個稽首,或者合十行禮,或者拱手致意,相互間笑談幾聲‘許久未見’,然後就凝神靜氣,坐在了蒲團上。
短短一盞茶時間,蒲團上就坐上了六道、六僧、十二名衣飾各異的俗家人。
那僧、道身上的氣息古樸渾厚,近乎若有若無,往那裡一坐就隱隱有一種天地自然向他們靠攏,他們處於天地之間,卻又好似脫離了天地之外的玄妙感覺。
比起十二位俗家人,這六僧、六道的道行修爲,顯然高出了一大截。
而十二個俗家人中,或者是書生,或者是醫生,或者是算命先生,又有女子手持鈴鐺飄帶,嫣然一副舞女裝束。甚至有人袒胸露乳,腰間扎着板帶,頭頂煞氣沖天,分明是屠夫打扮。
衆人齊聚之後,一名手持竹杖,披散着頭髮,穿着八卦水火道袍的老人冉冉起身,向衆人行了一禮。看他模樣,正是當日在大湖邊,帶着一條寵物吃魚的老人。
“諸位道友,消息準了。我們懷疑的那人藏身之地,總算是被找到了。”
手掌一翻,陰雪歌交給雲羅和尚的玄冰寶鏡就從老人手中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放出大片明光。
“虛空靈界!”老人向聞言驚悚的衆人沉聲道:“那廝,果然躲在虛空靈界。諸位道友以爲?”
大雷音寺的那位老僧輕彈一下手中竹竿,冷聲笑道:“全力施爲,我等聯手轟破界壁,哪怕毀掉半個虛空靈界又如何?那廝,該死。”
屠夫打扮的壯漢冷冷一笑,咬着牙怒聲道:“千刀萬剮,該死。老子在元陸世界留下的子孫後代,盡被他斬盡殺絕。老子如今膝下,居然一個後人都沒有。他,真正該死!”
一行人紛紛開口,七嘴八舌之中,無不叫囂着要將某人碎屍萬段,打得魂飛魄散才行。
手持竹杖的老人沉沉一笑,緩緩點頭:“如此甚好,他的確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