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累啊,親愛滴,給老公我捶捶背吧!”我趴在長塌上,向邊上招了招手。
話說君子堂現在是一派風光,天天滿座,我這個老闆也是沒話說,不僅給雙薪,年底還大請一頓年夜飯,自助餐加歌舞表演,絕對是上等享受!
當然了,賺錢嘛,總是累的。
友遙聽了我的話,不由笑出來:“君子堂都是榮大哥在打理,你難得在君子堂就是整天喝茶、看熱鬧,哪裡累到了?”
“喂,你就不能不揭穿我嗎?”我伸出食指搖了搖,“雖然沒有用力,但是用心了嘛,難道你不知道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更傷體力嗎?”
“沒有啊。”友遙老實不客氣地說。
“拜託你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我扯過他,“那就先親一口……”
“啊!”友遙被我偷襲,臉上立刻紅了,我看的有趣,爬起來就撲過去一把抱住,膩膩地叫:“友遙……”
“幹嘛?”他害羞地看我一眼。
我摸他的腰,蹭上去:“氣氛剛剛好,不如……”
“現在可是白天啊!”友遙被我嚇了一跳。
“哈哈,看你嚇的!”我大聲笑起來,“臉都紅透了!”
“你!你……”友遙瞪着着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門突然被敲響,我馬上放開友遙喊了聲:“進來!”。
“吱呀”一聲後,就看到安零賊賊笑着探出半個腦袋:“呵呵,臭小子,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喂,我可不想的啊。”
“不想也已經打擾了,”我斜他一眼,“安大少爺,有何貴幹?”
“哎,還不是我家裡的老頭子,”安零拉過凳子就坐,“上次你不是說開辦女子學院嗎?老頭子來了精神,說是要和你商量,讓我問你什麼有空,他來拜訪。”
“喂,安相國怎麼說也算不上老頭吧,”我笑他,“他要是老頭你豈不也算是歐吉桑了?”
“歐什麼桑?”
“哈哈,是暗語,你這種智商是難以理解的。”我遺憾地拍拍他的肩膀。
“少廢話,”安零拍掉我的手,“喂,說吧,後面幾天什麼時候有空?”
“安大少爺,我發現你最近很乖嘛,幫安相國跑腿也跑的這麼開心,是不是君越最近很聽你的話?”
安零聽了不由得意起來:“那,老實說,這個你可是羨慕不來的!”
“行了,一臉花癡相。”我吃不消地搖頭,道,“我想想吧,明天要和小榮商量開分店的事情,後天嘛,林深的孤兒院有小朋友過生日,我說了要去捧場的,再後天嘛,和藍綺商量過的那個新聞部也要籌備起來,再再後天要和玉紫商量公立醫院的事,再再再後天……”
“喂喂喂,”安零聽不下去了,“你這傢伙怎麼比皇帝還要忙!”
“呀,說到皇帝,突然想起來他晚上要宴請鄰國的使臣,我得趕緊過去了!”我幾乎跳起來,“要死,安零,他們是什麼國來着?”
“‘連回’啊!”安零的眼神中流露着極大的鄙夷,“你就算沒有腦子,也沒有耳朵嗎?連回的使臣來訪,可是我們這裡的大事件啊!街頭巷尾哪個不在談這個?我看連水溝裡的老鼠也知道吧,你、你、你居然一無所知!!連回一向自恃甚高,最近也似乎聽說有意要擴大疆土,皇上剛登基,他們一定是來探虛實的,千萬不能搞砸啊!絕對不能讓他們看扁!”
“OK!”我舉手投降,“行了,這次算我錯,你這麼博學不如幫我補補課吧,免得等下出洋相。”
“你也知道嗎?”安零一臉八卦狀,“聽說那個使臣很難弄的,又挑剔又麻煩,老是弄得別人下不來臺。”
“這麼厲害?”我很配合地做出一臉誇張表情。
幾天不上朝就有這麼重大的國事,現在想來還真是運氣,要是當時我在大殿,保不定會睡得天昏地暗。
“那走吧,”安零拉我,“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好歹把頭髮弄乾淨,換件像樣的衣服再去赴宴……”
“遵命!”我行了個禮,轉身拉了拉友遙的手,“對不起啊親愛的,今天晚上不用等我了。”
友遙看起來有些失望:“沐雲,你最近越來越忙了,我們之間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我、我怕……”
“怕什麼?喂,我現在可是位高權重,你還怕什麼?我走了,你記得關門關窗哦,雖然現在也算天下太平,不過小偷小盜也是要防的,誰叫我們君子堂有錢。”
“沐雲,”友遙依依不捨,“你不能多花點時間陪我嗎?”
“現在忙嘛,等過一陣子,我一定陪你周遊世界!”我拍胸脯。
“過一陣子,每次都是過一陣子,那到底是什麼時候?”友遙垂下頭。
“我……”我也覺得對他很愧疚,一時沒辦法作保證。
“開玩笑的!”友遙突然笑出來,調皮地親了親我,“去吧。”
“那我走了,拜——啊——”來不及多說兩句,就被安零一路拽着走,哎,功夫沒人好就是吃虧。
“安零,雖然我知道你最近的品味提升了滿大一個層次,不再穿那些招搖過市遮不了多少肉的衣服,可是,你有必要把我打扮成這樣嗎?我拜託你,我就是去吃頓飯而已,不是去相親的!”
“哇,果然是傑作!”安零看着我捧着臉做花癡狀:“美青年啊美青年,要不是我有君越了,我一定會投入你的懷抱……哎喲,你踢我幹嘛,對了對了,忘了你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心裡只有友遙一個,不過我很關心啊,你們的上下問題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你知不知道?虧你還是安相國的兒子,一點禮貌也不懂。”
“不過說起來,我看你怎麼也不會是被壓的那個吧?”安零瞟了我兩眼。
“要是嫌活太久了,我二話不說送你上路,喪事一條龍服務,直接提供火化及灑骨灰活動,”我抱着雙臂看他,“說吧,你比較喜歡海里還是山上?要不我給你灑遍大江南北?”
聽我這麼說,安零立刻斂了笑,非常做作地抱了個拳:“對不起老大!”
這句“老大”深得我心,我也大方揮揮手,“行了,我接受,出發!”
“好,出發!”安零跟在我身後,低聲喃喃道:“哎,我還是覺得好奇……”
難得有國宴可吃,雖然最好是“扶着牆進、扶着牆出”,不過安零千叮萬囑說吃相不能太差,因此推理,一定會吃不飽,趁着還早,半路跳下馬車要了兩盒臭豆腐。
“喂,我拜託你了,剛換好的衣服,你別給我弄髒了啊!”安零捏着鼻子,“我受不了這個味道,先走一步!”
“沒問題!”我甩開衣襬坐在攤頭上吆喝:“老闆,再來一碗麪!”
正吃得大汗淋漓,邊上突然一陣喧譁,圍了一大圈人,有熱鬧可看我自然不會放過,胡亂扒了幾口飯,就塞了塊臭豆腐在嘴裡,找了個空隙就鑽了進去。
“啊,對不起。”擠得太開心,不小心踩到了邊上人的腳,我趕緊囫圇吞棗地將臭豆腐吞下去,道了個歉。
大概是因爲嘴裡臭豆腐的味道太過難聞,被我踩了一腳的俊朗青年露出一臉的不適,陰着一張臉皺着眉頭看我。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趕緊在嘴邊扇了兩下,“這樣是不是好點?對了老兄,發生了什麼事?”
他嘴角勾了一勾,露出一個笑來,努了努嘴。
順着他提示的方向看去,居然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跪在地上,面前攤着一張紙——賣身葬父?
古今不變的經典畫面啊,難得可以看到真實場景,我異常興奮,簡直就是看的目不轉睛。
好多人都感嘆着可憐,紛紛給了些銀兩捐贈,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要買他。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哭的楚楚可憐,“我從小和爹相依爲命,爹爹身體不好,我賣了祖地帶他來皇城求醫,一路上做很多粗活來籌錢給他看病,可是、可是……最後他還是走了……我愧對爹爹,現在居然連葬他的錢也沒有……”
我打量了他一下,粗糙的麻布孝服,纏着白色的頭帶,有些破爛的鞋褲,該有的行頭都有了。
“請大家可憐可憐我,買了我吧,無論什麼活我都會幹的……”
周圍立刻響起感嘆的聲音,頻頻贊着這個孝子,給的錢也多了些。
“小兄弟,”我蹲到他面前,笑着問,“你用什麼牌子的護手霜?”
“啊?”少年吃了一驚,擡頭看我,一臉迷茫,“這位叔叔,請問你什麼意思?”
靠,居然叫我叔叔?!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哦,我很好奇嘛,一路上做很多的粗重活的人,居然有一雙這麼細皮嫩肉的手,”我一把抓起他的手,“看,連指甲都沒有一絲磨損,比我的還要光亮。”
周圍立刻一片唏噓,少年頓時漲紅了臉,一把抽掉手,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我緊追不捨,“你那可憐的老爹呢?屍體在哪裡?城郊破廟?還是小橋邊田野裡?小子,這麼破舊的花招居然還敢用?知不知道你大哥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不恥這種花招了,你還嫩着呢!”
周圍的人立刻察覺受騙,紛紛罵着將少年面前的銀兩收回去,頓時散去了很多人,空氣也一下子新鮮很多。
事態突變,惹得少年一下子跳了起來,“你這個混蛋壞我的事?!”
“喂,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吧,”我站起來笑笑,“你乾的事情本來就是壞的,那,這個時候,就是哥哥我教你該怎麼做人的時候了……”
“誰要聽!”少年動作利索地就收起來地上鋪的東西,“走開!”
哎,典型的不良少年,呵呵,頗有我當年的風範啊。
“等等!”我攔住他。
“幹什麼!”他瞪我。
“別說我不照顧你,”我掏出一顆小石頭,上面刻了一個李字,“拿這個去找君子堂的榮老闆,以後你就在君子堂做事吧,這種事情不要做了,破綻太多,很丟臉的!”
少年被我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裡拽着那顆石子就好像要捏碎一樣,什麼都沒說,憤憤然離開。
雖然被當衆揭穿很沒面子,不過能夠迷途知返也未見的不是件好事,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容易走上歧路,一定要有人扶一把纔可以。
完了,我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婆媽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腸了?果然和友遙待久了就會變這樣。
人羣散開,我一轉身看到那個被我踩了一腳的青年還杵在原地看着,臉上帶着莫名其妙的笑,看得我有些寒磣。
“那,老兄,我已經道過歉了,”我抽了嘴角,“我現在趕時間要走,你覺得不爽的話,要不踩還我一腳?”
他看着我問:“你是君子堂的人?”
“幹嘛,你要光顧?”我狐疑的看着他,“那說好,最多打六折,我也是做生意的,手下人也是要吃飯的對不對?”
“那好,”他笑了笑,“下次來找你,你可別忘了你的許諾。”
“大丈夫說話算話!”
“好,”他看我一眼,“我叫盛將,記住了。”
“生薑?”
“哈哈!”他大笑兩聲,也不回答,轉身就走了。
切,拽成什麼樣了真是,不過算了,六折嘛,也不算太心痛,反正君子堂說起來也是個暴利企業。
不經意間低頭一看,前襟上居然一大攤油漬,慘了,一定是剛纔吃油炸臭豆腐滴上的,時間不多,得趕緊赴宴纔是,靈光一閃,在邊上的布莊剪了一條布圍在領子上,垂下來的部分正好擋住油漬。
完美!想到弄根領帶來裝飾,我簡直就是奇才!
只是我忘了,這裡好像並不流行領帶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