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作爲王爺比皇上還要晚到是非常失禮的,不過在我們大禾國,朝廷衆臣都已經接受了我這個王爺不按規矩辦事的現實。
雖然也有講究禮儀規範的大臣曾經提出過異議,視規矩如糞土的陶將軍自然沒有說服力,但是連一向視規矩如性命的安相國也站在我這邊,他們就真的沒什麼再能說的了。
只是,謠言也不是沒有,哎,由於其詭異離譜程度實在是太過駭人,我也就不在這裡一一陳訴,反正就是一句話——難聽,但“言論自由”也是我提議的,自然不能封了他們的嘴自己打自己耳光,所以也不曉得這樣的謠言已經傳到什麼程度了。
沒辦法,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我現在也算風頭正旺,自然會有人看不順眼擠兌我,而真相又不能說,否則,我又會成爲衆矢之的。
待我在位子落座,屁股剛擺好地方,便有人傳“使臣到”。
藉此間隙,我打量了一下週邊的人——
李沐風就在我邊上,眼光觸及我的“領帶”頓時一愣,我還他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他便也笑了笑,溫和如春風。
安零規規矩矩地坐着,和平時的吊兒郎當簡直判若兩人,難不成那個使臣真的這麼難伺候?
陶將軍有些打瞌睡,似乎好不容易纔挺住,只不過就算醒着也眼神渙散,看來昨夜在君子堂喝酒打麻將玩了個通宵,安相國在他邊上,朝他瞪了兩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得臉都綠了。
大家都正襟危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李沐陽高高坐着,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一掃,似乎也頓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向門口,嗯,定力也算不錯。
被稱爲“使臣”的青年高大英挺,氣宇軒昂的走了進來,身邊跟着幾個隨從,光論氣質,他就絕對是高几等,待他走到殿中,顯清了容貌,幾乎把我嚇了一跳,原來“生薑”就是連回國的使臣!
好吧,我承認,他的相貌也是不錯,只可惜眼睛長在額頭上,一副趾高氣揚的拽樣,讓人看着就覺得不爽。
只是,若“生薑”貴爲使臣的話,那大蒜、大蔥豈不就是皇帝皇后?
想到這裡,實在憋不住,“噗”一下笑出聲來。
衆人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地向我這方向掃來,我馬上故作驚訝地往另一邊的某位大臣看去,目光炯炯猶如定海神針般毫不疑惑,大家被我的目光搞混,也都朝向那位大臣看去,明顯就認定他纔是發出那個不雅聲音的人,那大臣立刻一副有冤無處伸的模樣,雖然憋屈,但實在也是無法辯駁。
成功的轉移目標找了個背黑鍋的,擡眼發現“生薑”正眯着眼看我,我趕緊還他一個笑,我們大禾國也算是禮儀之邦嘛,禮數還是要的。
“下臣盛將參見皇上!”
“使臣請坐!”李沐陽朗聲道。
盛將行了個禮,大方落坐,正巧在我對面,居然又向我笑了一笑,看得我汗毛直豎,不由擔心是不是之前在街上吃臭豆腐臭到了他,讓他心懷記恨。
糟糕,難道今天要毀在幾塊臭豆腐上了?我趕緊把身子往下沉一點,企圖讓桌面上的食物遮住臉。
眼不見爲淨,不過好像說掩耳盜鈴更貼切些。
大家客套來客套去,誇讚來誇讚去,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過好歹有歌舞看、有佳餚吃,也不管他們在講些什麼比暗語還難猜的場面話,直到聽盛將提到了我。
“聽聞當朝四王爺才華橫溢、武功高強,是天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國的皇上、太子對他也是十分有興趣,特地吩咐下臣來見識一下。”盛將說的一番真誠,不對,是裝得一番真誠,“這次來訪,下臣還特地帶了幾位隨從,要向四王爺討教討教,交流切磋,還望皇上恩准。”
其實在場的人都很清楚我有幾斤幾兩重,詩詞歌賦完全不通,連握住毛筆手也會發抖,要論功夫就絕對是三腳貓,說是中級都勉強,高級更是談也不用談,也不曉得外面是怎麼傳的,還一下子傳到了國外,突然變成了世界名人,可惜的是,這些都是假新聞……
李沐陽自然知道我的斤兩,讓我過去和他們過招絕對是自取其辱,一定會損害大禾的聲名,不過話說回來,也很少有皇子文采、武功兩樣都不行的,我也算是個特例了——看李沐陽的樣子,我一定是個頭痛的特例。
要是文武之間有一項可以撐場面,起碼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這下真的是莊家通吃,不管我壓大壓小都會賠本了。
李沐陽清了清嗓子,道:“使臣客氣了,朕這皇弟自小頑劣……”
“皇上!”李沐陽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盛將假客氣地打斷:“大禾國堂堂禮儀之邦,應該不會連下臣這個小小的請求也不答應吧?”
激將法?算他有一套,第一次見面就摸準了李沐陽的軟肋。
不過這也可能是古往今來領導人的通病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李沐陽就屬於死要面子的人,只可惜活受罪的人——是我。
“既然使臣有此雅興,大禾自然奉陪,”李沐陽轉向我,一副“你好自爲之我救不了你但你絕對不能給我們大禾丟臉否則你就慘了”的模樣,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四弟——四王爺李沐雲。”
既然被點了名,便不能繼續躲在食物後面,我只得直起身子,裝模作樣站起來行了個禮:“幸會幸會。”
盛將嘴角勾起一笑:“素聞四王爺與衆不同,沒想到連着裝也如此出乎意料,這條破布是用來遮衣襟上的油漬嗎?”
他這麼一說,身邊跟着的那幾個人立刻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不過還算收斂,都是皮笑肉不笑。
我們這邊的人明顯有些泄氣,不少大臣都瞪着我,恨不得我趕快消失。
我知道生薑說我的領帶,這個時候不回報他就對不起自己了,便伸手撫了撫他所謂的那條破布,擺出一臉“哇老兄你連這個也沒見過不會這麼遜吧”的表情,道:“此曰領帶也,是風格簡潔但用途廣泛的生活必需品之一,你說的那點也算是其中之一,不過它的作用可不止這麼一點點,它不僅可以讓脖子溫暖,需要的話可以拿來捆蔥、捆菜、捆衣服,必要時可以擦嘴、擦汗、擦桌椅,腰帶斷了可以拿來救急,拖把散了可以拿來固定,可謂有領帶在手,出行不必愁!……哎,不過沒辦法,一般沒什麼見識的人是不怎麼懂得欣賞的,啊,不知道使臣大人是不是也欣賞我這條——領帶?”
盛將楞了一愣,不怎麼情願地道:“的確是好東西。”
扳回一局,先前瞪着我的那些大臣也算緩了緩臉色。
“使臣大人過獎了,”我還以一笑,“對了,不知道使臣大人要怎麼個切磋法?”
盛將擺明了是有備而來:“在下帶了幾個沒什麼見識的隨從過來,會一些詩詞歌賦、平時也愛舞刀弄劍,只要四王爺說,我們無論什麼都奉陪。”
靠,沒什麼見識?你騙鬼吧,看他們一個個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肯定不是所謂的才子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況且剛纔被我糗過,現在一定想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我想了想,笑道:“使臣大人,此次機會難得,我想你不會沒創意到來進行什麼土到掉渣的吟詩比武之類的切磋吧?”
盛將略怔了一下,嘴角有些抽:“自然不會。”
“那好,”我依然是很有禮貌的笑,“那不如來猜謎好了。”
“猜謎?”盛將有些吃驚。
李沐陽卻早就已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悠閒地坐着,小口小口的喝着酒,好像這酒多麼美味似的,一點都不着急。
“今天這麼開心,大家娛樂一下嘛,俗話說猜謎有助於情感交流有利於天下太平,既然使臣大人也不反對,不如就這麼決定了吧!”我環顧一下四周,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使臣大人都帶着這麼多手下來了,自然要一起開心才合算嘛,不如這樣,我們分別組兩個隊好了,我和你各出四個謎語,包括我們自己在內每隊三個人,無論其中誰猜到答案都可以,看哪隊最早猜完就算贏。如何?”這樣一來,我就可以不必自己上場了,有藍綺和李沐風在,絕對可以高枕無憂。
“可以。”盛將想想便同意了,他這麼要面子,也絕對不可能連我這樣“微小”的請求也拒絕。
李沐陽發話了:“爲示公平,兩隊可事先將答案寫於紙上交予朕,以便最後覈對。”
“皇上,那就麻煩了。”盛將選了他身邊的那兩個讀書人模樣的隨從,我當然選藍綺和李沐風。
待我們兩人分別寫好答案遞上去後,盛將就率先開口了,他一邊出謎語,我一邊觀察藍綺和李沐風的表情,看來不是太難嘛,雖然我是一個都猜不出來,但藍綺聽完,立刻露出“你放心”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們這裡贏定了。
看來盛將平時不太喜歡這種娛樂,那就真是對不起了。
我站起來,笑着看他,道:“那我就出迷了,第一問,布和紙它們怕什麼?第二問,有一個胖子,從高處跌下後結果變成了什麼?第三問,有兩個人掉到深坑裡,死的人叫死人,活人叫什麼?第四問,有十隻羊,九隻蹲在羊圈,一隻蹲在豬圈,打一個成語。”
盛將那原本還覺得必勝的驕傲表情隨着我四個問題的慢慢揭曉,臉色漸漸變的很差,咬着牙,似乎恨不得把我給嚼碎了。
我在心裡偷笑不已,我當年拿這些泡MM的時候,你這塊生薑還不知道在哪裡等着發芽呢!
小樣兒,跟我鬥?太嫩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