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原本就想帶着他到處尋醫的,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去江南。”歐陽立言道,“你要記得,你已經發過誓要保護他,或許有一天,也只有你可以挽救他。”
我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道,“這麼玄乎?”
“你!”歐陽立言哼了一聲,“我果然看錯你了!”
“喂等等,”我擋住他的去路,感覺頗爲無辜,“我又惹你了麼?難得好言好語說話,又開始貶低我,我真有這麼差麼?”
“至少我現在沒有看到你有多好。”歐陽立言倒是毫不客氣。
“要你看到還不慘了。”我嘀咕。
“你說什麼?”
“啊?”我裝傻,“哦,我是說,我們現在雖然離開皇城,但還是不安全,尤其是那個要殺友遙的人,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你不是說要調查麼,從哪裡開始調查?”
歐陽立言嘆了口氣,“你還真是一無所知。”
“你什麼意思?!”
“友遙的孃親曾是廣慶的公主,當日我們歐陽皇室和廣慶聯姻,她遵廣慶皇帝的命令嫁給我父皇。後來你們李家和我們歐陽爭奪國土,廣慶皇帝貪生怕死,竟袖手旁觀。只是他現在年邁,對國事已經力不從心,他迫不及待要將皇位傳下去,只可惜膝下皇子及皇孫一個個全都死於非命,現在唯一的血脈就是友遙。只可惜他身邊佞臣當道,早就有幾派人覬覦王位,而要讓友遙不繼承王位也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讓友遙從此消失。”
“你……”我用力消化腦中的話,“你該不會是想讓友遙繼承王位吧?”
“爲何不可?”
“爲何?爲何……”我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到底有什麼不可,“爲何?”
一直躲避也不是辦法,難道還要他一輩子都躲着追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就迎難直上,說起來也不乏一個法子。
“可是友遙向來與世無爭,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他不是與世無爭,只是他要爭的東西已經在他手上了。”
我看了看他的眼神,指了指自己:“我?”
“如果友遙生活可以就此安定下來,我也答應讓你們兩個在一起。”
“老兄,這好像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吧?”
“友遙已經答應了。”
“啊?”我今晚上受刺激不少,“你們什麼時候說好的?”
“就在見你之前。友遙他知道你喜歡過好日子才願意繼承皇位,他要給你榮華富貴。只是他不知道繼承王位會如此危險。更何況,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將他的病治好。”
聽歐陽立言這麼說,我心中複雜不已,友遙這小東西,老是悶聲不響的做些爲我好的事情,他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看起來很開心,要真的不辜負他纔好。”歐陽立言陰晴不定的說了一句。
“這你就放心吧!”我得意之餘不禁轉而挖苦他,“我和他這麼恩愛自然有人酸溜溜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辜負他!”
“你們在說什麼?”剛說了一句豪言壯語,友遙就睡眼迷濛的出現在我們身後,不僅我,連歐陽立言也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友遙,你什麼時候醒的?”我趕緊迎上去,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呵呵,”友遙笑的燦爛,“我聽到你說不會辜負我。”
我鬆了一口氣,把他擁住,“那當然。”
側頭打量歐陽立言,我得意的揚揚眉,他也算識趣,掉頭離開。
平時油腔滑調慣了,自問要說甜言蜜語也不是太有難度,可是這個時候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暖暖的,但是又有些歉疚,我撫着他的臉就湊上去啾了一下。
“友遙,”我許諾,“相信我,不管未來如何,我都不會放掉你的。”
已經好些天過去,想必小榮他們一定四處尋我,可是我現在沒法回頭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如果關係到王位,一定是非同小可,我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這種事牽扯不清,沒想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潛力股,一不留神就暴漲不止,殺我個措手不及。
皇城裡的確已經不安全,如果我露面,那些要殺友遙的人一定會察覺到蛛絲馬跡,到時候再跑路就難了,總不如現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好。
歐陽立言擺明了要避人耳目,讓我們穿的都是些平常的衣服,這也罷了,可這廝明顯有潔癖,同一件衣服穿着不會超過兩天,極盡奢侈之能事,當然我身無分文,這些冤枉錢總歸是他掏。
我看他自己換上一件粗布衣服,總覺得這樣的搭配太奇怪,不由笑出來。
他向來就是個衣着乾淨華麗的人,走在路上的回頭率超過我好幾個十百分點,雖然難免嫉妒,不過我也頗爲慶幸,畢竟一個堂堂大男人在街上老是被人叫成姑娘還被貪婪的目光注視着,總是件非常胸悶的事情。
不過他顯然已經習慣了,居然可以做到目不斜視不動聲色。
現在還有錢姑且還能住客棧,要是沒錢了,把他放在路口再立一張牌子曰“看一眼十個銅錢”,估計不消多久,我們也可以平穩地達到小康水平。
“歐陽大哥,我們之後去哪裡?”
“去江南。”
“江南?”
“要去廣慶的話,一定要經過江南。”歐陽立言道,“說起來那裡還有一名神醫,或許可以讓你恢復記憶。”
“真的?”友遙聽了頗爲開心,我卻吃了一驚,難道歐陽立言不怕友遙知道以前的事情不原諒他嗎?
“對了,”歐陽立言補了一句,“盤纏不多了,我們要加緊趕路。”
之後,我們找了地方落腳,我實在是憋不住,趁友遙在裡面洗澡,拉住歐陽立言就問:“你要讓友遙恢復記憶?”
“是。”他回答的倒乾脆。
“可是你不怕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後會不開心?”
“這是我的事。”他躺在臥榻上,閉目養神,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哼,“我自然無所謂,就怕你到時候哭爹喊娘。”
他懶洋洋的瞟我一眼,復又閉上了眼睛,“若不是如此說,怎麼帶友遙去尋醫?”
聽他這樣說,我也不免嘆氣,這倒也是真話。
“對了,”歐陽立言拋了塊碎銀給我,“明日之後要走一段山路,先去準備好乾糧和換洗的衣服。”
我靠。
“知道了。”罵歸罵,我還是乖乖把銀子藏好。
歐陽立言花錢如流水,一看就是被斬的主,本來是一塊錢的東西他硬是可以花十塊錢買回來還不覺得被斬了,被他這麼揮霍下去,再多的錢也不夠。
友遙?哎,也不知道花錢的習慣是不是會遺傳,他也絕對靠不住,更何況他是重點保護動物,絕對不可太過拋頭露面,留歐陽立言照顧他,好歹還能安心些。
我們三人中,會看東西的好壞又會還價,能把一塊錢當十塊錢使的人,也只有我一個了。
我現在不禁懷疑,他們要我同行不是爲了什麼別的,而是爲了把我當雜役和下人使。
不過爲了友遙,我什麼都無所謂,就讓歐陽立言坐享其成好了。
拿錢出了客棧,一路走着看着,這裡沒有江南那麼豐富,更沒有皇城那麼繁華,東西也馬馬虎虎,我儘量選些質量好些的衣服,倒不是怕歐陽立言發難,只是友遙皮薄肉嫩的,我怕扎着他。
自從我出了客棧,總感覺有人在後面跟着,只不過轉頭看去卻毫無可疑。
難道是我多心?
我搖搖頭,繼續走,可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依舊很明顯。
帶着斗笠應該看不到臉,應該不會是劫色,身上的衣服也是次等的,一看就不是有錢人,應該也不會是劫財。難道——是劫人?要抓我去做苦力還是做奴僕?還是說廣慶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
心中顫顫的,我不由三步一回頭,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幾乎要把脖子給扭斷的時候,我總算看到了跟着我的那個人——的一片衣角。
糟糕,真被盯住了!
歐陽立言交代過要低調行事,既然那個人是從客棧就跟過來的,明顯已經知道我們在那裡落腳,現在是我一個人在外面,勢單力薄的,該避就避,搞不好還是調虎離山計,說不定友遙那裡有危險。
想到這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回跑。
然而回到客棧,居然風平浪靜。
“你是不是眼花?”好不容易找了機會單獨和歐陽立言在一起,纔剛說有人跟蹤,他就這麼不給我面子。
“絕對!不會!”我咬牙切齒的說,“我視力二點零,絕對沒有近視!”
“若真是有人跟蹤的話,看來此人的功夫了得。”歐陽立言道,“連我也沒有發覺有人跟着。”
“哎?”我不由欣喜,“那我發現了是不是說我比較厲害?”
“那隻能說明你不值得他防備。”歐陽立言懶洋洋的挖苦我。
“你們在說什麼?”友遙突然推了門進來,笑吟吟的看着我們。
“沒什麼。”
“沒什麼。”
異口同聲。
“你們已經這麼有默契了啊,”友遙似乎很是開心,一手拉一個,硬是把我們兩人的手壓在一起,我強壓着抗拒才任他把我的手貼在歐陽立言手上,聽他繼續道,“我一直把歐陽大哥當作自己的親哥哥,沐雲是我最喜歡的人,真希望你們可以越來越好。”
拜託,不用了吧。
我眼角抽筋的看了看歐陽立言,他果然也是一副隱忍的模樣,幸好友遙開心了一會就放手,不然不是我的手爛掉,就是歐陽立言洗手洗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