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異在半空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莫不是離衙久了,有人生事?”他哪裡能知道,看似正正經經癡情熱血的林蔭道林公子,心裡居然也有那麼陰暗的一面,有那麼黑暗的幻想,人心啊,永遠是最難測的。
風翅加力,加速飛行,不過到傍黑時分,看遠遠一座城鎮,暮色中酒旗飄揚,嘴中頓時咕嚕一聲,但覺酒腸發癢,不自覺便收了風翅,落下地來。
空中飛行,靈力消耗並不是太大,尤其於異的還是風翅,鼓風而行,數百丈的風翅張開來,便不加力也可以在空中飄浮,更不費力,但靈力消耗雖然不大,他卻是個大肚漢,便不饞酒,一天下來,肚中也早已肌腸轆轆,這個說起來似乎有些怪,練氣之士,吞氣便飽,尋常三五十來日不吃東西,不會覺得有多麼飢餓,以於異的功力,怎麼一天就餓得受不了了呢?這是因爲於異練的是大撕裂手,把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撐大了,大撕裂手僅從練體來說,練的其實是身上所有一切的肌肉,甚至是男人那話兒,也會給練到,所以於異那話兒比尋常人的就要大得多,肚腸也是一樣,如果剖開肚子,把腸子扯出來量,他的腸子會比平常人長出一倍左右,這就是練大撕裂手的後果,不過想來也是,大撕裂手一運功,能產生那麼大的力量,身體內外器官的強度硬度韌度跟不上,那怎麼行?恰如一輸馬車,拉車的是千里寶馬,車輪子卻是朽木,一跑就散了架,行嗎?
到酒店裡,一看見酒客往嘴裡倒酒的樣子,於異便滿嘴生津,叫了酒來,三不管先倒了一杯,仰頭一口喝乾了,閉眼皺眉,長吸了一口氣,暗叫一聲爽,然後才慢慢喝酒。
說來也怪,於異飯量大,但如果有酒喝的話,不吃飯到也是可以的,彷彿酒能當飯,這個有些想不通,不過不僅僅是於異一個人這樣,世間酒鬼大抵如此,不喝酒的人,無法想通這裡面的道理,當然,或許和下酒菜也有關係,象於異喝酒,一般至少要幹掉一兩隻雞或三四盤熟牛肉什麼的,這些也足夠一個大肚漢的飯量了。
不過於異這次沒有儘量,他急着回去呢,只喝到五分醉,然後叫了十個饅頭來吃了,也不急,踱着步子,慢慢出了小鎮,纔要飛起來時,卻覺得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呢?不是身外不對,有敵人窺伺什麼的,而是身內不對?
難道是喝多了?不可能。吃多了?同樣不可能,十個饅頭算什麼啊,於異真要放開肚皮來吃,七八十個饅頭不在話下,還要喝酒吃菜。
那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酒菜有問題,鬧肚子了?這個更好笑了,不過還是習慣性的憋了一下,也不象要解大便的樣子。
於異這下奇怪了,索性站定,運功周天一查,頓時明白了,卻是白骨神巫的誅靈劍在體內作怪。
原來白天他一下制住白骨神巫,誅靈劍又是陷在暗水中的,失了白骨神巫靈力的操控,更加出不來了,後來他收了真水神螺甲強姦白骨神巫師徒,也沒想到要把誅靈劍先放出來,一同收進了真水神螺甲裡,帶進了體內,而他與螺殼及真水神螺甲是體性合一的,真水神螺甲等於是他體內的一個器官一樣,暗中裹了一個異物,就如喉嚨裡卡了一個刺,自然不會太舒服。
找到癥結所在,於異到來了興致:“那婆娘的這把小綠劍,快得異乎尋常,到看是什麼靈物煉成的。”
把真水神螺甲祭起來,又把誅靈劍從暗水中吐出來,不過仍包在暗水和化水之間,免得一個不慎突然給它溜掉了。
誅靈劍爲有靈之物,如果不熟的人掌控不了,那確實有可能自己溜掉的,但包在暗水和化水之間,便逃不掉了,從暗水中吐出來後,誅靈劍就在暗水與化水之間慢慢轉着圈子,它也知道暗水和化水的可怕,兩面都不敢去碰,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到彷彿一隻失羣的小鳥慌不擇路之下闖進了人類的房子裡,於異看了好笑,以一股靈力裹住它,誅靈劍失了白骨神巫的靈力操控,但自身爲有靈之物,給於異靈力裹住,卻仍不住的掙扎,恰如一條小蛇兒,雖給人掐住了七寸,卻仍張牙呲嘴的不甘就死一般。
對付這種通靈之物,於異沒太多經驗,不過有螺尾生啊,不等他召喚,螺尾生自己就閃了出來,躬身抱拳道:“尊主,不要傷了它,此爲陰靈之火,若加以祭煉,與真水配合,水火即濟,卻是讓真水神螺甲如虎添翼呢。”
“哦。”於異聞言大喜:“那你拿去煉來。”就要把誅靈劍拿給螺尾生,不想螺尾生卻退開一步,搖手道:“尊主,此劍爲萬魂陰靈陰火凝聚而成,已成靈物,靈力極強,小人煉不了,需得要尊主親自動手,以真水融之,才能慢慢降服。”
“有這麼厲害?”於異大奇:“我先與那白骨神巫打鬥,這劍也就只是快一點兒,力道不過如此啊,不比那閃雷錘的閃雷強。”
螺尾生搖頭:“這個小的不知,小的只知此劍爲陰靈所凝,陰力讓人不寒而粟,非小人所能掌控。”
“那你說要怎麼煉它吧,到要看看有什麼本事。”他說得嚴重,於異到真是來勁了。
其實很簡單,或者說,收服所有有主靈物的方法都是一樣的:用強!
誅靈劍是陰靈之陰火凝聚而成,火怕什麼?火怕水啊,當然,陰火爲火之陰精,不怕一般的水,若是一般的水,哪怕把陰火整個兒淹滅,陰火也一點兒不受影響,在水中同樣可以燃燒,要克陰火,須得真水,恰好,於異的真水神螺甲的本體,就是真水,於是照螺尾生所說的法子,把誅靈劍裹進最裡層的真水裡,然後逆運真氣,讓真水凝冰,剎時把誅靈劍給凍住,先前於異以靈力裹住,誅靈劍仍不絕掙扎,但給真水一凍住,可就徹底動彈不了了,這纔是真正掐住了它的七寸。
過得一會兒,誅靈劍中傳出一個聲音:“主人饒命,饒命。”其聲細弱,如三四歲的嬰兒之聲,隨着聲音,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影來,通體碧綠,容貌變來變去,乍看似乎是個四五歲的小童,恍眼又似乎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者,於異知道這是劍靈,也不管它到底多大,瞟了一眼,哼一聲道:“張開嘴來。”
劍靈哀叫:“主人饒命。”卻不肯張嘴,於異呲牙一笑,加了一分靈力,劍靈呲牙咧嘴,張着嘴喘氣,恰如離水的魚兒,這會兒是不張嘴也不行了,於異把一股真水從它嘴中灌了進去,劍靈啊的一聲慘叫,身子霍地散開,綠光飛濺,劍靈消失不見,而凝成劍形的誅靈劍也散成一蓬綠光。
於異不管它,只以真水死死裹住它,然後照螺尾生所說的法子,以靈力煅煉,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那些散開的綠光突然慢慢的燃燒起來,恰如萬點星火,於異以意誘引,綠光慢慢凝聚,約一個時辰左右,綠光又凝聚成形,又如先前的誅靈劍的樣子,而劍中生靈,現一個小女孩的模樣,與先前差相彷彿,但這會兒樣子相同,卻已換了靈體,恰如老屋子換了新主人,先前的劍靈,只認白骨神巫,現在的劍靈,卻只認得於異,綠衣小女孩舞了一陣,隨即對於異跪倒,脆聲道:“劍靈兒拜見主人。”
於異知道成了,到多看了一眼,覺得有些面熟,這到是怪了,細一想,原來這劍靈竟與白骨神巫有五六分神似,看來有些東西還是忘不了,恰如屋子換了主人,屋中的裝修卻仍是舊主人的風格一般。
於異灑然一笑,想:“看來那婆娘煉這陰靈之劍,還真是花了些心血的。”也不在乎,點了點頭,道:“且隨我神意舞動。”
“遵令。”劍靈回了劍中,於異以靈力運劍,此時體性相通,到比運使重水之矛更得心應手,但見小小的一柄綠劍在真水神螺甲中進進出出,即快得異乎尋常,卻又全無滯礙,劍與甲,火與水,融洽無比,恰如魚在水中,相得益障。
眼見劍與甲神意想通,均與自己體性相連,於異知道這劍是得手了,卻想:“卻不知威力如何。”左右一看,也無物可試,忽地想起藏在螺殼中的黃金甲,於是拿了出來,叫一個蝦妖穿了,相隔三十丈,一劍射過去。
雖然誅靈劍是於異發射的,但於異也沒能看清楚,但見一道綠光,霍一下便就射在了蝦妖身上,於異細看時,只見誅靈劍插在那蝦妖肩窩處,並沒有穿透過去,於異頓時就有些失望:“快是快了,威力可不怎麼樣,好象還不如重水之矛呢?”
心下念叼,叫了那蝦妖過來看,不想那蝦妖卻呆立不動,於異嘖了一聲:“就肩窩穿一劍,至於嗎?”
這時螺尾生叫了兩個蝦妖擡了那蝦妖過來,於異一看,眼光頓時一亮,原來誅靈劍雖只是穿透了黃金甲的前甲,沒能再穿透後甲,但誅靈劍射入那蝦妖體內後,陰火循筋鑽脈,卻把那蝦妖所有的陰脈全燒透了。
這種功效,與於異先前擒拿白骨神巫時,絕狼爪靈力透脈而入,有異曲同工之妙,卻又更加霸道,陰火燒脈,比絕狼爪的靈力鎖脈可要強得太多了,這個燒入體內,恰如雷電劈頂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