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自己想去京師的,但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政爭的陰謀他就沒興趣參與了,但戲還是要看的,所以要許一諾去。
許一諾自然應諾,也不耽擱,轉身就走。
葉曉雨還有些氣嘟嘟的,張妙妙就說,眼見着鹽價一天一漲,金家先前聽於異的,把鹽場股子賣給了風雷宗,這會兒只怕有想法了,於異便應道:“跟金夫人去說,現在損失的,我以後都給她補回來。”
這件事引開了葉曉雨的心思,隨後就去與花七妹馬伕人說了,花七妹後來與馬伕人商議,卻有些疑惑,道:“這位於大人好大的客氣,我們損失要補回來,他拿什麼補?就算以後把鹽場股子拿回來,這一段的損失怎麼可能補得回來。”
“這個不然。”馬伕人功夫不如她,見識卻反在她之上:“現在的鹽價,明顯漲得不正常,最古怪的,你發現沒有,漲價之前,也就是鹽路斷絕之前,風雷宗就開始收購鹽場了,彷彿提前知道鹽路要斷絕似的,從現在的消息,風雷宗其實是張家的暗棋,你去想,這後面有些什麼東西?”
花七妹聽了一愣:“大姐的意思是,我們這邊的鹽場,其實還和朝庭有關係?”
“關係極大。”馬伕人斷然肯定,她眼眸細長,微微沉思的時候,有一種異樣的韻態:“所以我肯定,於大人必定是知道其中的內幕,所以當日才叫我們把鹽場股份讓出來,而現在這句話,當然也就是不是空話。”
花七妹不太想得明白,不過馬伕人的識見,她還是較爲心服的,點點頭,卻又想到了於異,道:“這位大人,嗯,很怪的一個人,好象當着很大的官,平日行事卻多象小孩子,不過應該是個直性子,不是那種虛言哄人的人。”
於異自不知花七妹馬伕人在背後議論他,每日無聊,就帶了張妙妙葉曉雨去城中喝酒,把城中酒館都喝遍了,而許一諾的消息也很快就送來了。
許一諾確實極爲精明世故,他把招攬來的江湖好漢一路分派下去,每一千里安排一個點,然後把他在京城中收集的消息,輪點往下傳遞,於是幾乎每天都有消息傳過來,讓於異大讚他辦事得力。
正如於異幾個先前猜測的,鹽路斷絕,鹽價飛漲,引發朝局震盪,朝庭立刻調發西北邊軍攻打鹽水夷,但各路軍頭各有背景,互不統屬,補給更是亂做一團,給西北風各個擊破,三路大軍近十萬人馬,盡數潰散。
消息傳回,朝庭震動,各方勢力趁機攻訐,但虞白眉手腕高超,且虞家在朝中勢力非常雄厚,不肯辭職,而是力主再調大軍,平沒鹽水夷。
這一次,虞白眉多方設法,湊齊了二十萬大軍,還真見了功,西北風實力有限,擋不住二十萬大軍的進攻,退出鹽城,退入鹽水深處,但實力未損,這就是個傷腦筋的問題了,如果朝庭大軍就此回撤,說不定這邊大軍一撤,西北風又會捲土重來,可如果不撤,二十萬大軍,每天的糧餉消耗,可是個天文數字,朝堂上各種聲音都有,虞白眉堅持,必須進剿,找到西北風主力,一舉擊潰,西北邊防才能安定下來。
他是丞相,一力堅持,各方勢力拗不過他,那就打羅,二十萬大軍開出鹽城,深入鹽水,西北風接一仗敗一仗,拖着朝庭大軍直入蠻荒深處,朝庭大軍主帥虞虎是虞家子弟,領虞白眉死令,勢要一舉剿滅西北風,全沒想到西北風所有的敗仗都只是誘餌,而漫長的糧道,已成了大軍致拿來絞索。
突然一日,後方傳來消息,糧道被西北風親率大軍截斷,虞虎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急急撤軍,但這會兒前面的鹽水夷卻貼了上來,死纏爛打,虞虎邊打邊撤,先還穩得住,但在軍中存糧耗光後,大軍終於崩潰,茫茫大荒原上,後有追兵,前有堵截,可以說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除了虞虎在幾十個親信的死命護衛下衝了回來,朝庭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比上次敗得更慘。
這一次敗得實在太慘了,即便以虞白眉的強勢,也壓不住局面,只得黯然請辭,但虞家勢力龐大,雖然讓出相位,別家想要拿過去,卻也並不容易,於是以四大門閥爲首的各方勢力,在朝堂上又展開了一場龍爭虎鬥,朝常上爭不出個高下,西北鹽水夷的事自然也就沒辦法解決,解決不了鹽水夷,鹽路就不通,鹽價繼續高漲,包刮京師在內,很多百姓人家都只能淡食,但這一點,高官門閥是不管的,或者是樂於見到的。
但葉曉雨這熱血女俠客不願意了,鎮天兒嘟着個小嘴巴,於異實在受不了她,只得哄着:“好吧好吧,我們上京裡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讓張好古當了丞相,這鹽價也就該下來了。”張好古便是張家家主,也是於石硯的岳父。
這下葉曉雨高興了,夜裡便興致勃勃的玩了一場,這丫頭瘋起來有些嚇人,連帶張妙妙也給累得不輕,氣得掐她,病瘋丫頭還咯咯笑,張妙妙便看着於異輕嘆,也是這樣的男人,要是於石硯那號的,碰上瘋丫頭,非得在牀上嗑頭不可——受不了啊。
跟花七妹馬伕人打了招呼,第二天一早動身,葉曉雨心中急,便不象前次一樣慢慢遊了,和張妙妙兩個縮螺殼裡,於異帶着飛,於異風翅一張,一天就是三四千裡,那還是晚上不趕路,東海到京師,一萬五六千里路,五六天也就到了。
張妙妙葉曉雨兩個都是第一交來京師,下午到的,先逛了一會兒,於異最大的興趣,當然是進酒樓,先喝了一陣酒,看看天黑了,這纔來找於石硯。
張家太好找了,但張家好找,門卻難進,於異走過去,那門子眼晴就是斜的,看於石硯的面子,於異懶得跟他計較,手指頭點一點:“我找於石硯,報進去,就說他家老表於異來了。”
所謂老表,是於異老家一帶土話,也就是表親的意思,上次跟於石硯說好的,親兄弟不能認,表兄弟還是可以的,即便有人認出於異就是生撕了謝和聲的那個,也連累不到於石硯,真要算起來,那會兒於石硯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又是表親,無論如何扯不上的,當然,也是張家得勢,換了屁民小百姓,九族之內都是個死。
有張妙妙葉曉雨每天幫着梳洗打扮,於異穿着還行,可有些人啊,哪怕穿上龍袍他也不象皇帝,於異着打扮是不錯,可這聲口姿勢,就沒點兒大富大貴的氣勢,隨便哪個一看,這就是個鄉野山人,上不得檯面的,而張家那門房是什麼人,俗話說宰相面房三品官,而張好古現而今就是宰相,可以想想,那門房眼裡,哪裡會有於異這號人,什麼老表,掃一眼,看都不看,而旁邊的守衛直接就趕人了:“哪裡來的野人,滾,再敢囉嗦,直接送你去衙門吃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