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寂靜,閻魔刀上的血緩緩流在刀劍一滴一滴的滴下,垣根帝督已經昏迷過去,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會直接失血過多致死。
學園都市?超能力者?科學側引以爲傲的戰力在這個男人面前如同紙糊,那雙升騰着藍色氣息的眼睛看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每個人都忍不住退後,部隊的士兵訓練有素,可以毫不猶豫的執行送死一樣的任務,但這不代表,他們毫無恐懼,至少現在。
每個人都被恐懼的陰雲籠罩。
這就是與神秘側之間莫大的差距,相比亙古的神秘側,哪怕他完全魔人化,也有威廉這等聖人和天使級別的個體能跟他抗衡,更別說還有那隱藏在深處的魔神們,但在這裡,他是虎入羊羣,如同巨人相對於螞蟻。
亞雷斯塔還不打算出手麼?易哲淡淡的想,那個將他當成傀儡的傢伙的底牌不會只有這些明面上的東西吧?還是說……無法出手。
那我還真是走運了啊,魔人無聲的發笑。
麥野沈利根本沒有動手的念頭,這名御姐徹底矇住了,她的原子崩壞垣根帝督可以完完整整的擋下,但是從天空墜落一共用了多長時間?兩秒還是三秒,平常人幾次眨眼的時間而已,她緩緩向後退去,那個人散發着可怕的血腥。
暗部的部隊們也直接鬆手,各種各樣的武器都掉落在地上了,全部人都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心思。
魔人看着這羣待宰的羔羊,握着滿是鮮血的刀緩緩繼續向目的地走去,這條路的背後,滿是瘡痍,屍體、廢墟、殘骸。
所有人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走遠,直到看不見那個人影的時候,他們才大力喘息,滿臉冷汗,他們一度在那個惡魔面前忘記了呼吸,士兵們身體癱軟的跪倒在地。
沒有任何人或者物膽敢在他面前了,他慢慢向前,閻魔刀杵在地上,他開始發出沉重的呼吸,已經快半個多小時了,從一開始的力量灌滿全身,到現在,魔人化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身體,這具鈴村悟的肉體本就是極爲平凡。
以閻魔刀入魔,負擔仍然過於太重,他還一路以最爲囂張的碾壓方式跨到這裡,積少成多的傷害也在加深他的負擔。
骨質的鎧甲緩緩褪去,突去的顴骨收回,眼睛處的藍色氣息消散,他暫時解除了魔人化,只留下半魔人等級的力量,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沒想到維吉爾贈與的湛藍魔力和閻魔刀能幫他走到這一步。
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如果不是曾在鬼泣世界斬殺蒙德斯時已經有過融合的經驗,他只會被惡魔的力量徹底吞噬而已。
“還有一會兒了,謝謝你,維吉爾。”他輕輕的感謝在那個世界,只做過半天不到的戰友。
真正的復仇還在後面,這只是小小的前奏,能看見鈴村悟面貌的半人半魔急促的呼吸了幾口,快速攝取氧氣,他朝前第二學區的研究所走去,但他皺眉,一個拄着細長柺杖的T恤白毛擋在他的面前。
“真是大鬧了一場啊。”一方通行惡劣的一笑。
易哲靜靜的看着他。
“讓開。”
“你忘了本大爺的名字是一方通行麼?所以說……”一方說,“你過不去。”
“沒有殘廢的你尚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腦癱了的你?你以前在我面前勉強稱得上一方通行。”易哲冷着臉說,“但現在,你對我來講是立交橋。”
“真是狂妄的口氣。”一方哼了一聲,“不過你到底在幹什麼?最初把我從深淵裡拉出來的不是你麼?你明明已經做回了普通人,又爲什麼在這裡大開殺戒?
他緊緊的盯着易哲。
“回答我!第八位!”
“因爲太蠢了,我太蠢了。”易哲說,“你不用再稱呼我什麼第八位,我的名字是易哲,如果你不想剛剛做了好人就死掉的話,老老實實讓開,某個loli還在等你回家吃飯。”
“我說過了吧,本大爺是一方通行啊!”一方沉悶的說,“我也沒覺得說話就能讓你收手,我倆從一開始就是用力量和勝負說話!你的理由我會在把你打趴下後再聽的!”
“就憑腦癱了的你?”
“憑我……是你的同類。”一方輕聲說,他按下脖子項圈上的電極切換按鈕,在拯救最後之作時,他被天井亞雄擊傷大腦,從而喪失了計算能力,依靠一萬個御阪妹妹的御阪網絡才勉強重生。
不禁十五分鐘後電池就會消耗乾淨,矢量操控的能力也只有區區曾經的一半。
但他還是要打,要將他視爲第一個朋友,也是把他拯救出來的人打倒!以前鈴村悟曾用失去一切的身體只帶刀來救自己,而他現在至少還有曾經一半的力量!那個夜晚,持刀的白髮少年隔得遠遠的對他說出那句話,而他此刻,也這樣說道。
“我來,幫你!”
腳下的大地立刻崩潰。
“你幫錯了方向。”易哲冷聲說,他眉頭皺起,閻魔刀輕輕顫動,藍色的氣息想要涌入他的身體,再度將他進化爲魔人,不過卻被他阻止了,強行進入完全魔人他自己就首先會分崩析離掉。
半魔人形態將如今的一方通行擊敗,毫無問題!
他腳重重的踏在地上,同樣整片水泥路都崩潰,一方是矢量,而他則是純粹的魔人的肉體之力!不過腳踝已經開始疼痛難忍了,多半已經骨折,只是閻魔刀的魔力還在強行把骨頭接在一起。
他的身形瞬間消失,以超越人類視覺的速度衝向了一方通行,任何人對抗矢量操作要面對永遠是那近乎無敵的反射,但他不用,閻魔刀發出湛藍的光輝,另一個世界而來的魔力將這把刀變成了萬物兩斷的界限!
閻魔刀曾經,本就是用作人界與魔界之間的鑰匙用途,具有切開空間的力量!一方通行能計算出四維度的空間能力者,但不代表,他能瞬間計算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對魔長刀!
刀尖擦過一方通行脖子上的項圈,電極被他眨眼間破壞,分離的掉落在地,一方驚愕的跪倒在地上,失去了御阪網絡的支持,他雙腳站立和語言溝通都做不到。
真是報應不爽,一方自嘲,他曾經再會鈴村悟時,也是這樣毫不費力的將其打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次輪到他了嗎?他倒地,看着渾身沐浴在鮮血和熱汗之中的那個人,嘴脣微動,但無法說出話來。
混蛋啊……!
易哲毫秒間破壞了電極後,站在那裡大力喘息,腹腔大幅度的一張一縮,周身都是因爲快速移動帶來的崩裂的傷口,溢出的血液混合着熱騰騰的汗水滴下,他弓腰沉重的呼吸,這具身體開始支撐不住了。
何況沒有完全魔人態下進行那程度的突擊,但這周身撕裂的痛疼感又是如此的熟悉……曾經作爲體術忍者時,浴血搏殺時的感覺,就是這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就好像看見我一步步走進地獄一樣悲傷。”易哲回頭,喘息的對着一方通行說。
“但是你錯了,我正從謊言編織的虛空裡回來,你盡力了,好好保護你的loli,做個在黑暗中躬耕光明的人吧,再會了……”他拿起刀有些腳步虛浮的朝前,“曾經的惡黨啊。”
呵,該死的傢伙,一方苦笑想,但是……至少不是重複我們曾經的悲劇了吧?說起來,他的名字自己說過了吧,叫,易哲是嗎。
“你的部隊都輸了,亞雷斯塔,在如今你的人工天使無法出動的情況下,沒有比他更強的人,爲什麼不嘗試釋放出幻想殺手去呢?”
“他所握住的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基準點無法發揮效果。”
“這真是個,一無所有,被謊言欺騙兩世,卻孤身持刀,沉默邁向未來之人啊。”
“這座城市的人,還沒有輸光。”
“第三位超電磁炮如今在學藝都市,不在這裡,第六位違反你的指令,你只剩兩名超能力者了,心理掌控,和那個敵人的曾經第八位,你認爲,他會被情感困住嗎?”
“當然不會。”亞雷斯塔一笑,“但足夠了。”
食蜂操祈出神的看着眼前走來的人形,鱗甲在他身上長滿,黑色的長風衣上滿是灰塵和洞口,原本白色的內襯已經被汗水和鮮血侵染,但還是能認出他。
“小悟?”她呆呆的說。
易哲看向那個國中生女孩,這種年紀只適合在學園都市,而不是適合已經成爲戰場的學園都市,滿身血腥的易哲低笑,亞雷斯塔那個人,以爲用虛假身份的情感能讓他止住這沉默憤怒的行進麼?
“讓開。”他說。
食蜂操祈搖搖頭,她心裡都是後悔,應該在之前就跟他在一起的,這樣也不至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變成這種模樣。
“小悟,你怎……”
“我不是鈴村悟。”易哲皺眉打斷。
“但是,沒可能認錯的啊。”食蜂急切的說。
“你沒有叫錯人,你只是叫錯了名稱而已。”易哲語氣有些舒緩,“操祈,讓開,我也不想對你動手。”
食蜂操祈看着這個握着滿是紅色血液長刀,熟悉的臉上佈滿細小鱗片的男人,她緩緩搖頭,而易哲的神色也越來越不悅。
“我不會讓你過去的。”她說,他很害怕,已經變成這種樣子的他,真的到了那邊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煩?”易哲急促的說,他的肉體已經漸漸崩離了,如今全靠閻魔刀的魔力在維持,簡直是像用腳步把渾身上下的骨頭肌肉貼緊,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儘管這座城市的大多數部隊都被他擊潰。
不過等恐懼略有消失,執行自殺命令的士兵一樣會包圍他,到時候他就不能像之前那樣硬抗子彈,刀劈炮火了。
“再說一遍,讓開!”
“小悟,我錯了,我不該隨隨便便的叫你走……”食蜂眼眶發紅,“我以後不捉弄你了,什麼事都聽你的,我們一起回去,我可以給你泡紅茶……雖然現在我還不會,但是我可以學!還有,還有很多,你什麼要求都能提,我們回去吧,好麼?”
易哲的氣息開始慢慢變粗,時間真的不多了,他只要像先前擊倒一方那樣衝出去劈下手刀擊暈她就可以了,非常簡單,最多一隻腳報廢而已!但他卻在猶豫,看着那個明明想哭,卻故作笑容的女孩。
真是佈下了好棋局啊,亞雷斯塔,他咬牙。
“讓開。”易哲沉聲說,“讓我過去。”
他或許撒一個謊,假意承諾就能擺平,但他不得不考慮很多事,她仍是這個城市的人,是科學側的超能力者,自己已經是最大的敵人,他的承諾會是亞雷斯塔把這個女孩當成鉗制他的工具,就算強行帶走她……
食蜂操祈,不過是國中生年紀的女孩,不可能讓她跟他這個已經是神秘側、科學側兩大陣營的屠夫過上奔波逃殺的生活。
鈴村悟是他易哲的第二重幻影,但亞雷斯塔的真正目的,就是用鈴村悟的身份,有朝一日來束縛甦醒的易哲,確實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該死的混賬。
“真的……真的,我不會再捉弄你了,以後你隨便欺負我,真的,小悟,我們回去吧。”想要歡笑,但卻眼淚滴落的金髮少女顫聲的說。
易哲微微沉默,旋即擡頭,閻魔刀反手握住,他頃刻間就移動到金髮少女的身旁,食蜂操祈甚至能聞到那刺鼻的血腥還有硝煙味道,那是他之前殺了數不清的暗部軍人染上的。
他的手拍在她肩膀上,乾淨的常盤臺校服染上一身污穢。
“記住,我叫易哲,睡一會吧。”他反手手刀輕輕的打在女孩的光華脖頸上,他伸手攬住倒下的食蜂操祈,小心翼翼的把她平放在路面上。
這是允諾,也不是允諾,這個女孩真是一段不該出現的孽緣。
他提刀再度向前,他腳步開始蹣跚了,每一步都留下血色的腳印在身後,那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他自己的。
“似乎,快到極限了。”
“剩餘的士兵派上去,生死不論。”
“但你的士兵,都小心的很。”
“他們兩條路可選,一,被易哲殺死或者殺了他,二,失敗後被我殺死,人們總是會因爲唯一的生路而鼓起勇氣,哪怕對方是惡魔呢?”
殘存的獵犬,迎電,哨兵隊伍集結在一起,沉默的追向那個人。
快到了,快到了,他移動的很緩慢了,每一步都有些吃力,腳像灌滿了鉛一樣難以擡起,哪怕是閻魔刀還在爲他支持,這具肉體已經瀕臨崩潰。
背後漸漸響起那些部隊穿着的靴子奔跑踏過的聲音。
易哲擡頭,看向那可見的,密不透風的研究所,他沉默一會後慘烈的一笑。
“閻魔,我們,上!”
銳意的藍色魔力奔涌,將他整個人籠罩,再度走出時,渾身上下又成爲了開始那個無人能敵的魔人。
他根本不管背後響起的槍聲,直接持刀狂奔而去,他平切前面的空氣,將隔老遠的研究所大門斷成碎片,他直接衝了進去,速度之快,掛起狂風,但他的心跳的也快的驚人,超出肉體負荷的運動,他灑下一地的血液。
魔人直接撞開牆壁,切斷安全防備武裝,他橫衝直撞的,在短短十秒內就將研究所打穿,牆壁轟碎,他的身影跌倒着飛了出去,摔落在地面上滾起幾圈。
魔人化瞬間解除,他渾身暗紅的鮮血,地板逐漸被打溼,易哲擡頭,看向正前方的大大的培養機器中的那個赤身裸體,周身都被插滿管子和電極的人,他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