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水從不知何時,籠罩上一層薄薄烏雲的鐵幕般的夜空上滴落下來。
灰騎士站立在被打溼的泥濘的村莊小道上,四周都是那些已經被徹底殺死的死徒的屍骸,和背後那具被他處決了的魔術師,暗色的血混合着雨水淌在溼地之間的夾縫。
易哲擡起頭,任由那細雨在自己的身上衝刷,冰冷的觸感在皮膚上緩緩的蔓延開來,也彷彿在澆滅他有些灼熱的內心。
臉上,鎧甲之上的血跡也慢慢的被洗滌成淡淡的血水滑落。
這場雨不是大自然使喚的,而是他使用了雨虎自在術。
赤松那個小傢伙,好像到最後,能用這術式作爲基礎,召來磅礴的暴風雨了啊。
易哲伸手把垂落打溼蓋在臉上的長頭髮往腦後一抹。
“這可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呢。”
年輕的聲音中好像帶着一股桀驁不馴,和高文一樣自信,卻更充滿着自我。
易哲微微側過頭,看到一個穿着他熟悉裝束的年輕人。
那身裝束是長途跋涉用的旅裝,而他是跋涉了許久的旅人,對這種大麻布披在身上的樣子再熟悉不過。
“魔術師嗎。”易哲淡淡的說,從那年輕人身上他也感到了相當的魔力,至少,方纔被他殺掉的那個傢伙,是比不上他的。
“我也正在四處旅行中,本來因爲這個地方出現了死徒,所以有興趣來看看,不過,好像看到了更讓我吃驚的東西。”有着修長身軀的年輕人,像是某個貴族的公子一樣,這樣看着沐浴在死屍之中的灰騎士說。
“你指的是我?”易哲皺眉,“在我沒有生氣前滾,我這個人,最近真是越來越討厭魔術師了。”
“那真要這麼說的話,我不在你的討厭範圍內啊。”年輕人不知爲何哈哈一笑,“因爲要說什麼的話,我行使的是超過魔術的東西。”
聽到他的話,易哲重新審視了他一邊,從他身上感到了某種氣息。
而那感覺,他曾在這世界的夾縫中感到過。
“你,竟到達過根源。”易哲眯眼。
“很遺憾,只是打開了感覺到達了門口而已。”年輕人有些遺憾的說,他的話語氣變得鄭重起來,“不像你,甚至已經被消除了此世間存在的證據。”
“能感覺到這種東西嗎,想必你的魔法,是關於世界方面的吧。”
“不錯,正好是可以穿越平行世界之類的呢。”
“是這樣,那麼該說的都差不多了吧,消失吧,不管你是魔術師還是魔法使。”易哲說完就收起了眼簾,不打算再與他多費口舌。
“別這麼疏遠嘛,像我等這樣追尋根源的人,好不容易能瞅到一個到過那裡的人,就不能給我說說那裡是什麼樣子嗎?”年輕人簡直跟高文一樣是個自來熟。
易哲不滿的動動眼睛,一根手指伸出,指着那年輕人。
“雷遁。”
閃電炸裂的聲音炸響,從易哲的之間環繞起藍色的電弧,然後猛地迸發了出去,速度快的就跟自然的閃電一樣,拖起了橘紅色的擦熱空氣的軌跡,甚至還隔斷了細小不斷的薄薄的雨幕。
既然輪迴眼被他人爲關閉,那麼輪迴瞳術的歸一也無法被動使用,再說他也一直壓制着蜃魔力,所以使用這雷遁的,仍然是他提煉的自身的查克拉,只是,以他如今的程度,忍術已經不再用結印。
不過在年輕人看來,易哲的舉動,更像是發動了一工程的魔術吧。
“折越。”
年輕人面對着迅猛的雷擊只是吐出了兩個音節,這同樣是一工程地步的魔術,他確實有些自我,面對同樣的魔術,他也只用同樣層次的魔術來對付。
他身前的空間盪出水波一樣的波紋,看起來有些扭曲的水面,璀璨的雷擊之光轉瞬間衝入了那波紋不平的空間,徹底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的起源……”易哲有些恍然,“竟然是空間。”
“因此也才能使用這樣的把你攻擊折越到某處的小魔術,如果威力更大的話,就做不到了。”年輕人笑着說。
“多生是非,你如果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易哲皺眉。
“所以說不要殺氣這麼大啦,我真的只是好奇啊。”年輕人擺擺手說。
“根源沒什麼好對你說的。”
“那就不說根源嘛。”
“哦?你不追求根源?”易哲挑眉,對於魔術師這一羣體來說,研究魔道便是爲了根源,哪怕是魔法使也不例外,更何況還是接觸到了門扉的人。
“我既然能靠自己達到門扉,那更進一步的走進去,當然也能靠自己了。”年輕人自信的一笑,“說到底,我只是因爲死徒的關係而到了這兒。”
“死徒?”易哲瞥了眼這地上被自己幹掉的一羣死屍,“你又想說什麼?”
“還用說嗎,這樣危害社會的玩意兒,當然要因爲愛與和平而拔除咯!”年輕人忽然氣勢洶洶的說。
易哲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冷道一聲原來又是個正義的夥伴,然後就像擡腳走人。
“唉唉唉,別走啊!”年輕人看到他要走的跡象大聲說。
“死徒源於真祖,真祖源於這個星球和月亮,你真想搞定,那就炸了這個星球和月亮吧。”易哲頭也不回。
“我就是因爲察覺到了月亮那個纔到這兒的嘛!”
易哲腳步一頓。
“朱月在這?”
“在這裡的墮落真祖,數量比其他地方可是要多啊。”年輕人抱着手,正色說。
真祖具有約束對象,也就是對人類吸血的渴望,固然都可以壓制,但也存在沒有剋制住而無差別吸血的存在,死徒的擴散也跟這羣傢伙有莫大的關係,老實說,易哲在這些年也聽過不少關於吸血鬼的傳聞了。
“所以即使哪怕朱月不是這兒的,能消滅墮落真祖不也是挺好的嗎?”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易哲語氣平淡,“你要管就自己去,跟我沒關係。”
“你難道不渴望正義嗎!”
“不,我渴望奶.子。”
“……”
被易哲噎的說不出話的年輕人只能呆在原地。
“喂,你看起來是這個國家的騎士吧?墮落真祖和死徒可是會擾亂一個國家的喲,沒有能力的普通人可是很難對付他們的。”年輕人苦苦思考,最後這麼說。
“所以我纔要回去,把某個研究死徒的魔女給逮出來。”易哲還是那沒啥波動的語調。
“一個魔女是解決不了什麼的,有墮落真祖活動的地帶,死徒範圍化是避免不了的。”年輕人還在說。
然而易哲已經走的要遠了。
“真到那時,我也不過是需要多拔幾次刀而已。”
年輕人嘆了口氣。
“我叫基修亞,以後恐怕會一起戰鬥喲!”
“呵呵。”
易哲說完就徹底消失了蹤影,只剩基修亞站在原地,周圍一片死徒死掉的屍骸,雖然看起來場景有些滲人,但他還是疑惑的摸起了下巴。
“呵呵?這是啥名字?”
易哲整個人在夜晚下飛逝而過,他奔跑的速度比白天騎馬還要快速。
朱月相應蓋亞的聲音而來,卻因爲自己不屬於地球也不屬於靈長,遲早怕得被抑制力給修正,因此纔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本來它與易哲確實毫無關聯,但誰叫,跟它有關的死徒曾經逼迫過一位女暴君。
黎墨正是被他安排去各地追尋朱月的痕跡。
不列顛又會有死徒涌入嗎……
易哲不由得對才繼位的王者感到了擔憂。
真是麻煩啊。
……
清晨,卡美洛城之中,年輕的王者身後,是那些跟隨她的士兵與騎士們。
羅馬帝國長期都在壓制不列顛,而尤瑟王去世的空隙時,更是派兵進入了國土,在邊境甚至幹出了燒殺搶掠的事情,也因此,亞瑟王必須領兵前去鎮壓反擊才行,她那張臉上有着憂愁,在擔心那裡受難的人民吧。
“大家都在等你。”
已經回到卡美洛的易哲走到少女的身邊,關於部隊的集結,已經完成了。
但那人數不少,但易哲卻也不方便稱爲軍隊,他曾經的始東氏是一個怪物,在久遠前就擁有數萬的遠征事實。
少女呼吸了一口空氣,變得嚴肅起來,轉頭看着他身後保持距離的灰騎士,又不由得露出笑容。
“之前村莊的事情,多謝你了,已經受到那裡人的感謝信,但你纔剛回來又要到另一處的邊境,辛苦你了。”
易哲看着她的笑容,搖搖頭。
“這是作爲屬下應該的,不過還是不打算聽我的嗎,你應該留在卡美洛城裡,羅馬人……由我帶隊能擊潰的。”
“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身爲王,我應該身先士卒。”少女有點不滿的說。
“你的安危更重要,你上位真的太短,更應該以整個國家的局面爲重,我也應該展現了勇武,你應當相信我,再不濟,也該相信一樣要去的高文。”
易哲輕聲說。
“而且,就算真的不滿意我的言論,也應該更強硬的訓斥我。”
“你做的很好,我怎麼能訓斥你呢?”阿爾託莉雅搖頭,“倒不如說我十分信任你,感謝你和老師在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對我的幫助。”
“信任我又不聽我的,你不會覺得矛盾嗎?”易哲輕聲嘆息。
少女盯了他看了一會兒,有些古怪的說。
“老師之前跟我說過,你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騎士,我也有點這感覺了,你或許跟史詩中的那些古老的王者更像吧,但是這並非我的王道。”
“梅林又說了多餘的話嗎,你雖然是他的學生,但在那之前更是王,不要用以前的角度去思考,你的王道……有些複製他的話,不是嗎?”
“我會成長的,相信我,以這劍起誓。”少女正色說。
“好吧,亞瑟王。”
易哲輕點頭後就退到了一邊,阿爾託莉雅穿着那身藍白色的鎧甲,走向了早已等待着的部隊,高文還是那身耀目的白鎧,看着王走來,想到接下來的戰鬥,有些小小的激動。
而現在亞瑟王的騎士,已經早已不是隻有他們倆個了。
有貴族中的人。
也有慕名亞瑟勇武而來的。
其中,不乏一些存在易哲認知中的人物。
蘭斯洛特。
易哲看着那個有着不低於高文和僞裝後阿爾託莉雅的俊逸的騎士,棱角分明的臉上充滿着平和,到肩的長髮與易哲差不多一樣已經有些髮捲,但髮色卻跟易哲天壤之別,易哲的像是雜草,他是更亮眼的墨藍。
“英格蘭的勇士們,我們的土地正被敵人侵佔,燃起烈火。”阿爾託莉雅對着衆人凜然的說,在梅林魔術下,她看上去,就是個威風的男人,除了在易哲眼中,就是那個只不過到他肩膀高的纖細少女。
“我們將要騎着戰馬過去,踏平那些敵人,給相信我們的人民,一個和平的家庭,那鉛灰色的戰火,再也不能把他們的希望給燒燬!”
“讓我們!把不列顛的可怕之處,帶給那些自以爲是的敵人吧!”
石中劍被她拔出,高高舉起。
“您的意願。”
複數的低沉聲響應着她,騎士們拔出腰間的長劍,而士兵們則高高伸出手中的長槍。
“我們走!”
英氣的少女轉過身,昂首闊步,易哲本想在她身前,但當護衛的職責,但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背後,在不小的部隊之中,高文看到他,有些親近的拍拍他的肩頭打招呼,附近的騎士們也都對他投以和善的目光。
對亞瑟王最初的騎士,也曾聽過其拔劍的勇武,騎士們不會吝嗇自己的讚賞。
但易哲只是將眼光留在了卡美洛城後的窗戶。
穿着長袍的老人靜立在那裡,看着出發的士兵們。
梅林……
這就是你期望的嗎,還是說,是你和尤瑟期望的。
易哲低哼一聲,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