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青州,他的老家,若是沒錯的話,他應該在那裡。”白雲兒說道。
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了鬼魂。
她相信,這位護法,會幫助他找到秦天。
她更相信的是,秦天說過的話,一定不會就這麼食言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青州小鎮之中的一家酒館之中,有一位滿心哀傷的男子,宿醉不醒。
“客官,客官,打烊了,您,您還好吧?”
晚風習習,飄入了這家小酒館之中,而映在月光之下的這家小酒館前面,掛着一隻飄揚的招牌——“柳岸酒肆”。
這是處於青州小鎮的一家酒肆。
肩頭之上,披着一卷汗巾的小二,頗爲無奈地走到了一張桌子前面,伸出手,拍了拍躺在桌子上,似乎已經睡着了的一位男子。
破舊袍子,消瘦,稍顯稚嫩的臉龐,卻帶着十足的頹廢之意。
這男子,不正是秦天麼?
“客官,客官!”
小二有些急了。
此刻,已經是時至半夜,小鎮之上的稀鬆的燈火都相繼滅掉,各個酒館商鋪,都要隨着大地一起進入夢鄉了。
小二伸出手,在秦天的身上拍了幾次,卻沒有半絲的效果。
“唉,喝的這麼多,不睡死纔怪!”小二無奈地苦笑,順手將桌子之上的大大小小的酒罈,收拾了起來。
青州盛產一種清酒,酒勁不大,頗爲甘甜,不過,畢竟是酒,只要喝得多了,便沒有不醉的道理。
秦天醉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在這裡喝了這麼多酒。
“日子不好過了,做點小生意更是不易,唉,世道艱難,想不到竟然又碰到這麼一位醉客,這可怎麼辦?”
櫃檯邊上,帶着一隻黑沿帽的中年男人,如此嘆息着說道,想必,這人就是掌櫃。
“掌櫃的,要不要把他擡出去,我們可是要打烊了關店了。”小二看着掌櫃,又看看躺在桌子上的秦天,說道。
“擡出去!”
掌櫃的一擺手,無奈地說道。
“慢着!”
忽然,酒肆之外,響起了一聲大喊。
聲音清亮,傳到了酒肆之中。
掌櫃與小二都是一愣,掌櫃的睜着一雙精明的眼睛望着門外,而小二則是停下來手中的活兒。
“掌櫃的,可還有好酒好菜麼?”
晚風之中,忽現一人,黃衫輕衣,明目如點漆,身形俏然而立,說話之人,正是這位女子。
小二與掌櫃見了這人,都是一驚,而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黃衫女子身後又出現的一人——一襲白衣,面色秀美卻冷清,雙眸之中散發的光芒,如同平靜湖水之中的淡淡漣漪,讓人見之,簡直神魂一震!
小二與掌櫃見了這兩人,登時驚爲天人,一時忘記了說話了。
“掌櫃的!”
黃衫女子大聲喊道!
“哦,兩位客官,請進,請進!”掌櫃的一雙眼睛之中,盡是豔慕與驚歎!
來來往往的過客,出現在這家酒肆之中,自然是極多的,而其中的美貌女子,更是
不算少,小二與掌櫃這等的酒家之人,應酬來往客人,所見的場面,所見的人,多如牛毛,可是,這一回,兩人都驚呆了!
兩人從未見到過這般美貌的女子!
黃衫女子已經是讓兩人眼前一亮,登時滿心感嘆,而她身後的白衣女子,簡直就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了!
“小二,上酒菜吧,說說,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黃衫女子看來是比較外向一點的,說話的,都是她一人。
“客官,有些抱歉了,本店快要打烊了,您•••••••”小二慌忙迎了上去,說道。
掌櫃的沒有說話。
“什麼?那人是誰,難道不是這裡的客人麼?”黃衫人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那邊的醉酒之人。
“咣咣!”
黃衫女子頗爲憤怒,只見她丟出了一塊銀錠。
銀錠在空中飄出了一道絢麗的弧線,落到了酒肆之中的桌子上,響動不停!
“小二!”
掌櫃的走出來,順手將那黃衫女子丟出來的銀錠收了起來,走到了兩位女子的身前。
一邊走着,這位掌櫃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小二!
掌櫃的還算見多識廣,他看到小二有些呆滯了,便親自迎了過來,陪着笑臉,說道:“兩位客官,這裡的清酒,算得上是青州特產,味道甘甜,卻又有絲絲的勁道,另有雕花鱘魚、碗底飄香、酒香麋肉••••••”
“停!”
黃衫女子沒有等到掌櫃的把話說完,便一把打斷了,只聽得她說道:“我們只吃素食,什麼酒肉之類的,就算了。”
掌櫃的立刻明白過來,只見他猛然一拍腦袋,心想道:“哦,對了,見兩位這般氣態,必然不是尋常之人,可見是修煉之士,練道人家,不吃或者少吃葷。”
“哦,兩位可以嘗一嘗荷香青筍、風揚綠蘿,還有一些甜酒,怎麼樣?”掌櫃的說道。
“好吧,那就有勞掌櫃的了。”黃衫女子頗爲歡喜,說道。
掌櫃的一擺手,便只見到小二慌忙地迎了過來,擦拭座椅,奉茶。
“師姐,這些菜我是吃過的,還是不錯的,我們待會兒嘗一嘗。”黃衫女子口中所叫的“師姐”,便是她身邊坐着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面容淡淡,只是微微一笑,點點頭。
“想不到,這裡地方偏遠,卻還有這些佳餚。”黃衫女子感嘆道。
環顧四周,酒肆之中,早已沒有了什麼客人了。
“你看!”
忽然,白衣女子輕聲說道。
她的目光,望向了酒肆一角的一張桌子之上。
正是秦天!
這小子,此刻不省人事,早已酣醉了!
“啊!”
黃衫女子登時驚歎一聲!
“呼呼!”
一陣莫名的清風,飄到了這位酣醉之人的潛意識裡。
“恩?”
微微擺動了一下手臂,秦天的一雙醉酒之中的迷離眼神,終於慢慢地揚了起來。
兩位女子剛進入這家酒肆的時候,看來是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位醉酒之人,不過,此刻,兩人的神色,都是十分的驚訝!
“秦天!”
黃衫女子尖聲喊了一聲!
秦天猛然一驚,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開,再見到兩位女子,秦天完全愣住了!
他看到的,不正是三清門之中的兩位女子麼?
不正是唐飛雁與沐雪若?
秦天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麼還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妙,猛然掙扎着站了起來,一身的酒味飄散出來,宿醉之後的胡亂的衣衫還來不及整理,便要向酒肆之外衝去!
他要逃跑!
“秦天!”
黃衫女子,正是唐飛雁,猛然大喊!
不由分說,唐飛雁已經顧不上吃飯了,也站了起來,向門外衝去!
“飛雁•••••••”
沐雪若見自己的這位師妹猛然衝出,也站起身,向外奔去!
楊柳岸,曉風殘月。
月影之下,一人的身形,疾速奔過!
發力狂奔,不顧一切!
“柳岸酒肆”之外,習習晚風之中,正是這般的一幕景色。
夜已經很深了。
秦天的心中,莫名的悸動!
還沒有完全從宿醉之中醒過來的他,不知道爲什麼,見到了故人,卻十分地慌亂。
他是害怕些什麼呢?
或許,他想到的是,此刻的自己,如此頹廢,怎麼能以這樣的面貌去見熟悉的人?
還是,失掉了孃親的痛苦,讓他成爲了一隻受傷的野獸,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人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
沿着深夜之中,無人的街道,秦天狂奔到了青州小鎮之外去了。
“師姐,那是秦天,那小子就是秦天!”
唐飛雁的目光,在月光之下,有些激動,有些莫名的擔憂,但此刻,她只想很快追上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