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羈愣了半晌,盯着從半空之中緩緩落下的秦天,問道:“秦天,你——你是如何學會這‘駕馭’的?”
秦天從他那柄長劍之上走了下來,手中結印,收起長劍,臉上仍是寫滿了抑制不住的歡喜,看着何羈,說道:“我是從那本經書裡學會的,什麼‘吐納’、‘運脈’、‘化歸’、‘感悟’與‘知性’,除了前三層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一些玄而又玄的文字,我看也不願意看,所以自己跳過了‘感悟’與‘知性’這兩層,直接去學習‘駕馭’,這兩天你們忙着你問天峰觀看比試,我便在這竹海之中一直不停地修煉,總算是學成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學了《三清真言》之中玉清境界的前三層,然後直接學習這第六層的‘駕馭’?”何羈十分不解,因爲以他對三清門修煉法術的理解,修習這些法術,是萬萬不能跨級而行的,須得步步爲營、逐步而上,方纔不會走火入魔。
秦天笑着說道:“就是這樣啊。那些太過複雜玄妙的文字,我一點都不想看,而且這‘駕馭’之術,可以駕馭仙劍飛來飛去,當真帥極了!哈哈!”
何羈笑了笑,心中想到的便是,如果這樣修煉下去,只怕眼前的這小子只會有兩條路——要麼走火入魔,進入了邪派之人修煉的路數,要麼天賦異稟,成爲下一個不出世的奇才!
想到這裡,何羈頓時感覺後背一涼,心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其實,在衆多修煉門派之中,各派的修煉之術不盡相同,各有所長,然而在名門正派之中,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修煉之法卻是極爲統一的,不論是三清門,還是崆峒派或者別的什麼門派,在這一點上,都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
一步登天、越級而上的修煉路數,只會出現在一些走異端的門派之中,而這些門派,往往行爲極爲異樣——那就是被名門正派所不齒的邪派!
這些道理,作爲這一批新進底子之中的佼佼者,何羈常常呆在師父上官城身邊,自然比他人更加明白。
這些,正是他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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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了片刻,何羈一時無話,引得站立在一邊的秦天頗爲不解。
“何羈,怎麼了?”秦天說道,“你剛剛不是說師父找我有事麼?”
何羈這才醒悟過來,說道:“對,我差點忘了。走吧,師父在等你呢!”
秦天再次御起長劍,嗖然一聲,飛到了半空,歡笑着對何羈說道:“何羈,那我先去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何羈還是很高心地看到秦天這小子學會了《三清真言》之中的道法,他揮了揮手,笑着看着秦天飛身而去。
飛到了半空之中,秦天說不出的有多麼高興了,在三清門青竹峰修煉多日,今天算是可以有了自己的第一次飛行,這對於他來說,可算得上是一次不小的長進了。
“哈哈哈!”秦天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御動長劍,向更高更遠的天空飛去,俯視着青竹峰全貌,秦天突然感覺迎面吹來的清風,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似乎,秦天忘了自己要去做什麼,這時他飛了起來,竟是忘乎所以,他現在的腦海之中,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去精靈池找唐飛雁,須得當着她的面飛上一飛!
茫茫天際,飄渺浮雲,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對於一個剛剛進入修煉界不久的弟子來說,能夠御空飛行,當真算得上一次了不起的本事了!
當然,雖然這僅僅是修煉之人最基本的法術。
對於那些修煉高人來說,這種小兒科的法術,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看着自己與自然那麼貼近,能夠像小鳥一樣肆意的飛舞,突破了凡人的界限,這修煉的原始樂趣,不就是這樣的麼?
秦天俯視着青竹峰的諸般事物,又轉眼望向三清門其餘各峰,他正要向精靈池奔去的時候,眼光一瞥正好見到了青竹峰的一處屋舍——師父上官誠的住所,忽然間腦海清醒了過來——原來自己差點忘了師父正在等着呢!
秦天雖然頑性大,不過想起這件事,自然停下飛奔的步伐,轉向師父的屋舍而去。
學會了御劍而行,秦天飛也似地,片刻之間就來到了師父上官誠的屋舍。
一般的幽幽竹林,夕陽的餘暉傾瀉而下,這一處屋舍,與青竹峰弟子所住的院落無甚區別。
只是,上官誠的屋舍,建立在青竹峰的另一頭,處在險山絕壁之側,一面靠山,三面盡是可以俯視與仰觀的雲海!
看來上官誠素來獨處慣了,他這間屋舍同樣極爲簡陋,屋內擺設着簡單的桌椅牀凳、燭臺還有一面牆壁之上書寫着的兩個大字——
“清靜”!
秦天看着這兩個字,極爲熟悉,細細想來,原來自己在問天峰的時候,似乎見過這兩個大字。
是了,那問天峰,掌門真人所在的主祠堂,不也有寫着這麼幾個字麼?
不過,那主祠堂上面書寫的,是——“清靜無爲”。
剛剛踏上師父上官誠的屋舍所在的地方,秦天就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清幽恬靜之感,這時,見了這般醒目的兩個字,秦天頓時一陣,心神大寧!
“秦天,坐吧。”忽然,一陣沉沉的說話聲,傳進了秦天的耳朵裡。
屋舍之外走進一人,一身白袍,面色嚴峻,正是上官誠。
“師父!”秦天恭恭敬敬地拜禮。
上官誠一擺手,道:“不用了,你坐下吧,爲師有事情要與你說起。”
說罷,上官誠進到了屋舍之內,凜然站立在竹窗邊上,不說什麼,只是看着窗外的渺渺雲海。
秦天見師父神色有些異樣,既然師父都沒有坐下,秦天自然不敢往竹凳的方向挪動,只是呆呆地站立在上官誠的背後。
“我剛剛見到你御劍而來,那‘駕馭‘之術,是不是學得差不多了?”忽然,上官誠這般說道。
“恩,多謝師父提點,弟子已經學成了。”秦天點點頭,答道。
上官誠聽到秦天這麼一說,說話的語氣漸漸緩和,道:“爲師現在才教你‘駕馭‘之術,是不是有些怨恨爲師?”
秦天忽聽此話,不解師父的用意,只得惶恐地答道:“沒有,弟子不敢。”
“本來,你修爲不夠,修煉《三清真言》速度也是極慢,現在竟然才突破玉清界的前三層,這‘駕馭‘之術,屬於第六層的道法,是不應該教給你的。”上官誠慢慢說道。
原來,秦天學會了玉清界的第六層道法——“駕馭”,不是自己刻意爲之,竟是上官誠教他學成的。
一衆弟子,在修煉道法的進程之中,素來都是靠自己的鑽研與領悟,而師父是極少過問弟子的修煉的。
也就在弟子的修煉關鍵時刻,作爲師父,纔會稍加提點,點石成金。
這會兒秦天學成了“駕馭”,竟是上官誠私下傳授,不得不說此事極爲罕見。
上官誠說道:“修習道法,便如同做人,須得嚴謹爲之,心無雜念。現下我教會了你這道法,卻是有悖修煉之理法的,不過,你明日便要去參加會武。若是到了那時候,你連簡單的御劍而行都不會,豈不是讓爲師丟臉?”
秦天暗自慚愧,想不到師父竟是此般用心,想想自己來到了這青竹峰多日了,修習道法毫無長進,讓師父牽念操心,實在不是一位好弟子。
秦天低頭說道:“謝謝師父。”
上官誠愣了愣,道:“不用謝爲師。你只需記得爲師給你講過的話,修習道法,要按部就班、心無雜念、不走異端——就如同這牆上的字——‘清靜’一般,便是了。”
上官誠回過頭,看了一眼秦天,緊接着雙眼緊緊盯着牆壁上的那兩個大字。
秦天仰頭看去,那“清靜”二字,字跡遒勁,當真攝人心魂,一見驚心。
“想當年我們的祖師創立此門的時候,便是有着這般清靜無爲的境界,才能修得通天道法,後來以剷除天下妖孽爲己任,四方斬妖,得天下太平,獲千年清譽。”上官誠看着牆上的大字,緩緩說來,見他的臉上,充滿了對祖師清靜真人的崇敬之意!
秦天默然點頭,靜靜地聽着上官誠的說話。
“不管你走到哪裡,須得記住——‘清靜無爲’四個字,須得識大體、走正道。或許這‘清靜無爲’四個字你現在還不能理解,但是隨着時日的長久,你便會慢慢明白其中深意的。”上官誠將目光轉到了秦天,如此說道。
秦天雖然有些不明白師父話中之意,但見他神情嚴肅,諄諄教誨之意如春風拂面,他便也只有默默點頭的份兒了。
這幾日崆峒派會武,閒暇之時,上官誠親授道法,終於讓這位頗爲頑性且靈竅未通的弟子順利學成了“駕馭”,總算可以稍稍拿得出手,在明日的比試場上,稍稍不那麼丟人了。
上官誠私傳秦天這門道法,原意便在於此。
可是,他此時欲言又止的,還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