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血眼殭屍的變異性,上魁殭屍的精神力只能達到鎮壓的作用,然而還未成品的半變異殭屍則不然,他們更容易控制,虞娘喚醒了他們,賦予了他們戰鬥力。
這些半變異的殭屍由於沒有完全煉製成功,因此大多活不了太長時間,不過這沒有關係,天宮那些魔衆失去了血眼殭屍的幫助(猜猜是誰幹的好事?),單純以人力作戰的話,半變異殭屍殺死他們猶如砍白菜,只需要很少的時間就能控制住大局。
虞娘、陳挽風和魏惜金不再攀爬懸崖峭壁,他們率領上百隻自屍缸裡爬出來的殭屍直接從正面登峰,遇人殺人,遇祖弒祖,一路所向披靡。
天宮的魔衆們沒有想到報應竟然來得這麼快,那些曾被他們活活丟進煉屍水中的殭屍們帶着仇恨的烈火,眨眼間將他們撕碎,以他們的鮮血祭奠自己和死去的親人。
鮮血鋪滿道路,屍體匍匐在地,虞娘一身冷豔的走在最前面,陳挽風在左,魏惜金在右,陳挽風到底心軟,在茅山學得都是道家思想,眼睜睜的看到這麼多活人被殭屍撕碎,不由嘆道:“這些人固然該死,但未必沒有錯殺之人,天宮在此根深蒂固,已成氣候,或許有些人是迫於無奈才加入進來,這樣的屠殺,未免殺戮太重了……”
“矯情。”魏惜金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這麼短的時間要破除“天宮”這個組織,哪有時間一一查明哪個該死哪個不該死,不管他們爲什麼加入進來,既然他們自己做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這些魔衆在山下掠人屠村的時候,可沒人憐憫那些無辜的山民。”
陳挽風也知道魏惜金說的有道理,只是不忍再看,眼睛只看步梯,耳邊卻不斷傳來哀嚎和殭屍的屍吼。
“陳道長……”虞娘目視前方,她的前方是山頂,其上有一座建得頗具氣概的大院,大院中心立着一座巍峨石塔,高八丈,塔體巨大,從位置和建築上看,應該十分重要的場所。
大約虞娘也在生氣,她眯眼盯着那座塔,言辭之間語氣平淡,聽來卻如冰水一般冷,她道:“以殺止殺,非我殘暴不仁,但今天我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走一人,你若看不慣,大可以揮劍斬下我的頭!”
她此來不爲普度衆生,不爲救苦救難,而是爲了替謝燕九報仇,所謂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或許前塵舊事陳挽風可以拋諸腦後,但她忘不了謝燕九被煉成蠱王殭屍後是如何哀求請死,也忘不了自己不得不親手殺他之時的痛徹心扉。
陳挽風感到了虞孃的殺意,更被她的話驚了一下,因爲她說中了他來魔龍山的本意,他本來就是來殺她的。
虞娘一路而來,她的後背始終對着陳挽風,但若陳挽風此刻拔劍一定無法得手,誰叫魏惜金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邊呢
魏惜金也看出來虞娘和陳挽風之間生了隔閡,畢竟陳挽風自入了茅山,旁的沒學會,只將臭道士的迂腐氣學了個圓滿,不過這對他也就更有利了。
三人各自心思,不久就到了那座大院前,這裡就是所謂的“天宮”,黑袍魔衆們手持武器死守大門,然而天宮有魔衆,虞娘有屍羣,雙方一開戰,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一羣人和殭屍殺成一片,其中不乏有魔衆用刀劍向她劈來,那些人哪是她的對手,不費一招一式就被她甩開了,她只留下其中一人,喝問道:“陰山魔尊在哪?”
她說話的時候屍氣不再收斂,一瞬間眉骨突出,兩道眉尾入鬢,膚色煞白賽雪,眼睛變得狹長而微微上挑,眼眸裡隱隱綻放着血光,通身一股讓人顫慄的邪氣,因殭屍王的氣勢逼人,尋常人受不了被她直視的壓力,那人一邊指着後面那座高塔,一邊顫聲道:“魔尊在……在,在登天塔內。”
虞娘聽完,一揮手將那人甩開了,繼續朝着登天塔而去。
“登天塔”正是之前她看到的高塔,大門上掛着金漆匾額,上書“登天塔”三字,塔身乃漢白玉建造,陽光一照,竟然反射出霞光,看上去真有些瓊樓仙閣的架勢。
儘管這次虞孃的進攻十分突然也十分神速,但陰山魔尊這種魔頭如果這麼容易就被打垮,未免也太讓人失望了,畢竟他也是一位天才般的人物,而且十分的狡猾和殘忍,心機更無人匹敵。
就在虞娘、陳挽風和魏惜金走近登天塔的時候,塔上最高一層中,陰山魔尊正和他的徒弟司徒曼妙在一起。
司徒曼妙上次帶人去襲擊屍王城,結果遇到上魁殭屍出世,弄得功虧一簣,慘敗收場,幸虧她逃得及時,不然就折在了屍王城。最可惜的就是蠱王殭屍,陰山魔尊耗費了多年心血才造就了它,對它期望甚大,結果一下子死在了上魁殭屍的手上。
然而,此行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他們知道上魁殭屍已經現世,蠱王殭屍雖然厲害,卻不是最完美的殭屍,如果能得到上魁殭屍,那麼不要說蠱王殭屍,即便是整個天宮,陰山魔尊都情願拿來交換。
司徒曼妙盤坐在地上,她手上和腳上帶着許多的鈴鐺,而陰山魔尊則站在她的背後。
“師父,他們進來了。”司徒曼妙一雙美目緊緊閉合,黛眉輕蹙,神色肅穆。
隨着她話音一落,陰山魔尊將手撫在她的肩頭,道:“妙妙,這一次,如果你再失敗,你該知道後果。”
司徒曼妙一震,額頭上已有細細的汗珠,她用盡量堅定的聲音道:“喏。”
登天塔裡空蕩蕩的,幽暗且陰森,虞娘、陳挽風和魏惜金順着樓梯往上爬,而這樓梯彷彿沒有盡頭一般,不一會兒陳挽風就發現了不妥,喊停了虞娘和魏惜金,指着臺階上的一塊缺口道:“你們等一下,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這個地方我們剛剛走過。”
虞娘和魏惜金都停下來盯着那個缺口,陳挽風則從兜裡取出一團紅線,一頭交給魏惜金,道:“你們站在原地不要動。”說完,他自己則拉着線團順着樓梯往上走,很快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魏惜金捏着紅線的一頭,用手輕輕捻了捻,突然一笑,這紅繩乃是染過仔雞血的天麻繩,專克殭屍之物,真巧。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虞娘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往回一看,果然是陳挽風上來了。
陳挽風擡頭看到他們,他剛纔分明往上面走,卻從下面上來,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難怪他們爬了很久也到不了塔頂,原來是一直在原地打轉。他這樣想着,手裡一鬆,紅線落在地上,魏惜金見了也丟開了紅線。
“恐怕是幻術,看來我們遇到了一位幻術高手。”魏惜金頓了頓,道:“會是他嗎?”
虞娘擡頭望了望深不可測的階梯,轉身來回打量二人,皺眉道:“你們一個是屍王城的城主,一個是茅山的道士,區區幻術能難倒你們?”
屍王城主微不可覺的笑了笑,只拿眼睛去瞟陳挽風。
如果是障眼法,只需要化個清明咒就夠了,陳挽風看着魏惜金,卻見魏惜金伸手捂住胸口聳了聳肩,故意一副虛弱的模樣道:“我要保存體力,還是道長先請吧。”
這貨是失血又不是胸口受傷,捂着胸口有個毛用?
明知魏惜金是故意推脫,陳挽風一心擒賊,不與他計較,立即寫了一張清明咒,伸手往空中一拋,那符紙無火自燃,過了片刻化作了一道煙消散了,他才道:“我們可以走了。”
這一次,他們再上樓梯,果然沒有見到之前陳挽風丟在地上的紅線,可見他們之前走的並不是這條路。
過了不久,他們大約到了登天塔的半腰,樓梯突然就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個極大的房間,房間的窗戶被厚厚的窗幔遮住,顯得非常暗。
叮鈴叮鈴——
有聲音響起,虞娘和陳、魏二人人往上面一看,發現這房間的房樑上如蜘蛛網一般盤了許多細細的絲線,而每一條絲線上面都懸掛着許多的鈴鐺,因爲絲線透明而鈴鐺是黑色,故而他們剛剛沒有擦覺。
叮鈴叮鈴——
許多鈴聲響起,聲音清脆悅耳,然而這個房間沒有打開的窗戶,自然也就沒有風進來,那麼鈴鐺爲何會響起來呢?
“這些鈴鐺……”魏惜金面色一變,喝道:“快退!”
虞娘和陳挽風聞言,立即隨他後退,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上來的那座樓梯消失了!
怎麼可能?!
“我們闖進了……闖進了……”魏惜金話說了一半,然後嗓子彷彿被鬼掐住了一般說出話來了。
從虞娘和陳挽風的視野看,抓住魏惜金喉嚨的是他自己的手,他正瞪着眼抓着自己的喉嚨,面色漲成了紫色,看上去就像是要掐死自己一樣!
虞娘連忙去摳開他的手指,陳挽風和她一左一右的拉開魏惜金的雙手。
“他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陳挽風忙道:“你按住他,待我化一張驅邪符給他……”
“來不及了……你們看。”魏惜金茫然的盯着上方。
不論任何時候,魏城主都能保持他的風(裝)度(嗶——),即便赴死也能慷慨以赴,所以他們都沒見過他臉色這樣差。
順着他的話,虞娘和陳挽風往上面看,只看到許多許多的鈴鐺在晃動,整個房間瀰漫着細細的嗡鳴聲,更加奇異的是,那些鈴鐺裡有粘稠的液體滴下來,其中一滴滴在了虞孃的手背上。
是血?
是的,許多血,彷彿源源不竭一般的從無數的鈴鐺裡面流了出來,流滿了地板,很快漫過了他們的腳背。
“血裡面有東西!”虞娘眼尖,看到一團東西在動,眨個眼就不見了。
這個房間陰森幽暗,陳挽風看不清,連忙用七星劍在身邊扎來扎去。
等他紮了半天,回頭去看虞娘,突然一愣,只見虞娘扶着魏惜金,一人一屍面向他,他們的背後各自緩緩探出一雙大鉗子,彷彿有什麼巨大的蟲子爬在了他們背上,他膽戰心驚的指着虞娘道:“你們……你們背上有東西!”
什麼?虞娘毫無感覺,連忙去抓自己的後背,可什麼都抓不到,她把背對着陳挽風,急道:“你看清楚是什麼東西!”
剛剛他明明看到她背後有“東西”,可當她轉過身的時候,那“東西”就不見了,實在匪夷所思。
“消失了……”陳挽風確定自己剛剛沒有看錯。
虞娘聞言又去魏惜金的背上找,魏惜金的後背上也沒有任何東西。
“一定還是幻術,就跟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等我化一張符,我的符……我的符呢?”陳挽風晃過神來,自從進了這個房間所發生的事都太匪夷所思,極有可能是中了對方的幻術,他忙在自己身上找符,卻發現身上的符紙和法器全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陳挽風焦急的擡起頭,又發現面前的虞娘和魏惜金也都消失了,甚至他已經不在那個房間了。
陳挽風站在茅山半腰,山頂上一片火光,四周瀰漫着一股血腥,他的面前卻有兩個人影在搏鬥,一個是穿着黑袍的虞娘,另外一個則是……他自己。
再一次看到這一幕,這依舊是他的惡夢,這個惡夢裡,他乞求虞娘放棄,而屍化的虞娘用利爪抓破了他的肚子,從裡面掏出了一把腸子。
陳挽風一痛,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也破了,腸子都流了出來,他捧着跪在地上抽搐,彷彿剛纔那一擊是真真切切的傷在了他身上。
惡夢,每個人都有惡夢,陳挽風失去了所有記憶,如今真正能困住他,讓他害怕恐懼的,唯有玄冥童子帶他看到的“未來”,而現在他再次來到了這個惡夢一般的“未來”。
在心底,有個聲音對他道——
他們都死了,你的師叔們死了,師兄師弟們死了,他們都被“她”殺了,你爲什麼沒有殺“她”?
如果“她”死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明明知道後果是什麼,你爲什麼不那麼做?
是你害死大家的!
你是兇手——
“不——”陳挽風躺在血泊歇斯底里的嘶吼:“不——”
惡夢藏在每個人心底的最深處,它如影隨形的伴隨着一個人長大,如果說魏惜金也有惡夢,那一定是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種下了。
魏惜金髮現自己站在屍王城的城樓上,準確來說,他是站在石柱的後面,外面有一個男子正在掐死一個年幼的男孩。
他扶着柱子,探出身子怔怔的看着那個男人,他和他記憶中的一樣英俊而強壯,他是……他的父親?
小時候,魏惜金最崇敬他的父親,最愛他的母親,所以當他的父親用有力的雙手箍住他細細的脖子的時候,他連掙扎都沒有掙扎,彷彿只能迎接自己的宿命。
“兒子,爹不能讓你變成那種怪物,魏家的人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離開……”
那男子一邊說着,一邊使力,卻在這時一個白衣少婦突然出現,尖叫着衝上去分開他們。
魏惜金看着這一幕,他從未如此清楚的看到當時的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因爲那時候的他已經出現了轉化的預兆,正處在高熱之中,就像現在倒在臺階下的孩子那樣,睜着朦朧的雙眼,無助的看着一切的發生。
白衣少婦就是他的娘,一如記憶中的年輕美麗,她護着兒子,與丈夫發生爭執,然後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
魏惜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他的父親盛怒之下,轉而殺向自己,接着他的母親就撲了過來,死在了他的面前。
如此撕心裂肺的記憶,原本沒有回味的餘地。
魏惜金抽了口氣,一切都按照記憶中那樣發生了,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扶着石柱的手指忍不住顫了顫,而下一秒,他就飛快從後面衝了出來,當他撲向對白衣少婦拔刀相向的男子時,突然他們都消失了,沒有男子,沒有白衣少婦,沒有孩子,卻只有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子。
扇子穿着那天的嫁衣站在他面前,她受傷了,面色蒼白望着他,如小貓一般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惜金——”說完身體就倒了下來。
魏惜金下意識的箭步上前將她扶住,錯愕的看着她。
扇子倒在他的懷中,胸口漫出鮮血,綻放如花,她面色蒼白的凝望着他道:“惜金……爲什麼每個愛你的人,最後都會爲你而死?”
“你……說什麼?”魏惜金驚訝的望着扇子。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早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就不會喜歡你了……這是詛咒,每個愛你的人都會因你而死,我是被你害死的!”
雖然有短暫的錯愕,但魏惜金聽到這話,反而情緒恢復了平靜,他望着懷裡的扇子,喃喃道:“是的。”
“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你那麼孤獨……即便你得到了屍王城,可誰能分享你的悲傷,誰又能分享你的喜悅?你真可憐……”
扇子的話幾乎觸動了魏惜金的心扉,他的母親死了,他的父親恨他,他暗算了他的父親得到了屍王城,然後用最諷刺的方法折磨這個男人,而結果是,他除了一座城,還是什麼都沒有。
“……是的。”
“你是一個怪物。”扇子嘶啞着嗓音,憐憫的看着魏惜金道:“你活着沒有任何人愛你,死去亦沒有任何人會爲你悲傷,爲什麼死的是我不是你……我好後悔,死的明明應該是你。”
魏惜金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被觸怒,相反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他溫柔的望着她,道:“是的……你說的都是對的,爲此我深表遺憾。”
“你——”這回輪到扇子驚愕了,因爲她完全沒看到魏惜金有任何的觸動。
“有一件事就算是我自己也騙不了我自己……呵。”魏惜金嘆息着,最後竟然異樣的笑了起來,他對懷裡的扇子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挖掘出我內心最深處的東西又有什麼用呢?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了,我沒有任何的掙扎,所有的一切,我全部認罪……雖然你只是幻覺,但你不該變成她的樣子。”
魏惜金說着,伸手掐在了“扇子”的脖子上,慢慢的等她窒息,而後“扇子”的人形消失在了他面前,他重新回到了登天塔裡。
他們其實還在登天塔半腰的那個房間裡,房間很陰森,光線很暗,房樑上依舊纏繞着絲線,絲線上依舊懸掛着黑色的鈴鐺。
從他們一踏入這個房間開始,他們就中了一種非常強的幻術,所以他們以爲樓梯消失了,以爲鈴鐺流血,以爲自己離開了房間,其實這都是假象,都是幻覺而已。
魏惜金醒來的時候,他正倒在地上,虞娘也倒在地上,但她還清醒着,正扭過頭看他,虞娘眨了眨眼,道:“你居然自己醒了。”
“呵呵。”魏惜金不知所謂的笑了起來,道:“這個施展幻術的人失算了,他用這一套對付我根本沒用。”
“爲什麼會沒用?”
魏惜金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這個幻術的方向沒有錯,它引導他重新目睹了母親的死亡,因爲那曾經給他造成了毀滅性的精神創傷,從此之後他的精神出現了異常,失去了絕大部分的情感。
也就是說,此幻術想要利用他內心最大的創傷來傷害他,可是他卻早已因爲這個創傷缺失了情感,這是一個駁論,自然就不會成功。
魏惜金可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個,他反問道:“幻術對你也沒用?”
“大約是因爲我曾經中過一幽還夢鄉的原因,我醒得比你早一炷香。”虞娘說着,嘆了口氣:“只有陳哥哥還沒醒。”
虞娘在屍王大會上中過一幽還夢鄉,最後在陳挽風的呼喚下醒來,因爲曾經從瀕死幻境中走出來,而這個幻術和一幽還夢鄉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故而對她也沒效果。
他們說話的時候,魏惜金一直努力站起來,卻發現渾身無力,虞娘又道:“沒有用的,你看看我背上是什麼東西。”
原來虞娘醒來之後和魏惜金一樣,身體無法動彈,直到她發現自己和魏惜金背上的“東西”,才知道敵人對他們施展的不止是幻術而已。
她和魏惜金的背上都覆蓋着一隻橢圓形灰色的怪蟲,這蟲子大約有臉盆那麼大,長着兩隻鉗子,樣子極其噁心恐怖,就是它讓虞娘失去了力量,能夠讓一隻上魁殭屍束手待斃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魏惜金雖然看不到自己後背,但他可以看到動彈不得的虞娘,看到她背上的怪蟲,他很快想起了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元甲蟲,本該絕跡了纔對,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的。”魏惜金這時感到自己更加虛弱了,於是加快了語速,想趁自己還有力氣說話將該說的都說完:“元甲蟲對於養屍門的人來說只有一種用處,就是切斷飼主和殭屍之間的聯繫,它們有一雙鉗子和八個觸手,此刻觸手扎進了我們的脊椎,它們通過觸手對我們分泌出毒液,麻痹我們的同時稀釋我們之間的聯繫,往往這會讓殭屍變得瘋狂,而一旦殭屍離開飼主的制約之後,它們會吃掉飼主的肉。”
難怪自己現在會覺得內心十分躁動,虞娘急了,道:“這麼說陰山老賊早有準備,他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別急,我們必須先喊醒陳挽風,此刻只有他能救我們了。”魏惜金道。
“可是他昏迷了。”虞娘現在只有腦袋能夠動,她扭頭看了看挨着自己另一邊的陳挽風,如魏惜金所言,元甲蟲是用來解除殭屍和飼主之間關聯的東西,因爲陳挽風既不是飼主也不是殭屍,故而他背上沒有盤踞元甲蟲,但剛纔她已經喊了他很多次,就是不見他醒來。
“沒關係,你用腦袋去裝他的鼻子……力氣越大越好……鼻子受傷的疼痛直接影響他的腦部,說不定就能讓他從幻覺中醒來。”魏惜金有些氣力不及,一句話分成了三段說。
他話音一落,虞娘果然用腦袋狠狠撞了一下陳挽風的鼻子,可憐的陳挽風鼻子立即流出了鮮血,但沒過多了,隨着一聲尖叫,陳挽風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
陳挽風在惡夢中不可自拔,他一下醒來還有些懵懂,卻聽到虞娘對他道:“陳……道長,剛剛我們都中了幻術,你醒來就好,快救救我們,這些元甲蟲會害死我們的,你趕緊把它們從我們後背上弄下來。”
那陳挽風驚慌不定,剛纔的惡夢太真實了,他現在內心的惶恐根本無法與人述說,如今虞娘有求於他,可他還在後怕中不能自拔,只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害死師叔們和同門的。
——爲什麼不殺她!爲什麼不殺她!爲什麼不殺她!
“快點,快救救我們。”虞娘對陳挽風道。
陳挽風的手邊正好是七星劍,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七星劍,滿腦子都是:她動彈不得,這是殺她的最好機會!我要不要殺她?我到底要不要殺她?!
陳挽風陷入天人交戰,可虞娘哪裡知道他的想法,不斷的催促:“快啊,陳哥哥,快點!”緊要關頭,她終於不再倔強的喊他陳道長了。
陳挽風深深抽了一口氣,當這口氣自肺腑吐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握緊七星劍朝虞娘砍去,只見銀光一閃,陳挽風劈開了虞娘背後的元甲蟲。
最終……他的劍斬斷了虞孃的衣裳,卻停在了離她後背僅僅只有一毫一釐的地方。
虞娘後背的元甲蟲被斬成了兩段,從她後背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本來想把本章斷在陳挽風朝着虞娘一劍斬下去的一霎,給本章末尾設置一個懸念,不過我怕親們留言罵我,就把其實他是在殺元甲蟲也寫出來了。
這章很豐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