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夏炎還住在醫院裡,因爲腿在做康復治療。
這半個月來,流離一直都在醫院陪着他,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有她在身邊,夏炎很乖,很配合治療,心態也很好,所以恢復得很快,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雖然還需要有人攙扶,但醫生說這已經是奇蹟了,一般的病人,最少也要一二個月才能下地走路,還得用柺杖。
有時候公司有重要事,下屬會把文件拿到病房給他處理,公司現在發展雖然很慢,但一直都在進展,夏炎相信,等他的身體好了以後,會將炎黃東山再起!
只要有流離在身邊,他就信心倍增,做什麼都有勁。
每天做完治療和檢查之後,流離會扶着他去院子裡曬太陽,散步,給他削水果。
夏炎總是安靜的看着她,臉上揚溢着幸福的微笑,然後像個孩子一樣,要求她喂自己吃。
她總是有求必應,溫柔的將水果切成片,遞到他嘴裡,看着他開心,她也開心……
這樣的他們,讓周圍的人羨慕不已!
醫生的護士們,醫生們,還有偶爾來找新聞的記者們,都相信他們是十分恩愛的夫妻,記者還會將他們甜蜜的樣子拍照登上雜誌。
易莎總是會將這些雜誌訂回家,放在夏子寒能夠察覺的地方。
她知道他會心痛,可是她相信,既然心痛過後是麻木,麻木過後……就會是淡忘,接着,就是遺忘!
她執著的等待着這一天!
他不是正在漸漸轉變麼?
是啊,這一陣子,乖的不止是夏炎,還有夏子寒,他出奇的平靜,出奇的聽話。
每天按時起牀,吃飯,吃藥,再由傭人推着去新建的花園散步,看電視,看雜誌,聽音樂,生活很有規律。
公司裡的事,他一概不過問,每天都很沉默,面無表情,幾乎不多說一句話。
易莎和徐揚下班回來,陪他一起吃晚餐,給他彙報公司的情況,他靜靜聽着,不發表任何意見。
有時候徐揚忍不住問他,他就淡淡的說:“讓易莎做主就好!”
每每這時,易莎就很開心,他信任她,願意讓她管理夏氏,證明他開始在乎她。
易森回來住了幾天,看到夏子寒現在的表現,心裡很滿意,也有些放鬆下來。
他想,有時候,一個人受了嚴重的打擊,的確會脫胎換骨,或者說,變得消沉,頹廢,沒有任何活力。
這樣也好,夏子寒什麼也不管,讓易莎掌握夏氏,到頭來,一切都還是易家的。
而他,只要不再繼續追查易玄的事,就沒有關係。
易森放心的離開,只是提醒易莎還是要提防,不要太過掉以輕心,易莎討厭父親的功利,她做的一切只爲了得到夏子寒的心,不是夏氏的財產。
她想做個好太太,居然還學起了做飯,工作一忙完就回來陪他,再累也要親自替他沐浴換衣,上藥換紗布。
每一次,夏子寒都默默的配合,不說一句話。
也有一次,她爲了給他做一道他喜歡吃的海鮮粥,被新鮮的龍蝦夾了手指,鮮血直流,包個創口帖,繼續做,眉頭也沒皺一下。
當味道普通的海鮮粥端到他面前的時候,看着她受傷的手,他居然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這句簡單的話,讓易莎好一陣感動,她覺得,她的愛,終究有一天會打動他!
……
這一天,徐揚休假在家,準備去醫院接夏世豪。
上次家裡發生爆炸,他受了驚嚇,也受了一點皮外傷,一直在醫院監護治療。
準備出門的時候,夏子寒突然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徐揚很開心,他終於能夠試着走出這個家,走出那個創傷。
夏子寒因爲傷勢太重,意氣消沉,身體恢復得很慢,到現在還坐在輪椅上。
徐揚叫保鏢將輪椅放在車上,想要扶他走上車,可他卻拒絕走路,他根本不願意站起來。
無奈之下,徐揚只得親自將他背上車,讓司機開車,還帶了兩個保鏢,以防萬一。
去醫院的路上,夏子寒目光呆滯的看着窗外,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徐揚心裡一陣酸楚,但想着馬上要見到夏世豪,也許他能開解他,心裡不禁有了希望。
來到醫院,醫生說夏世豪被護士推到花園曬太陽了,他們只得去花園找他。
徐揚推着穿着一衣休閒服的夏子寒走在草坪上,尋找夏世豪的身影,沒有找到,卻看到兩個不該看到的人。
他趕緊將輪椅轉過彎,想要避開他們,可是夏子寒還是看見了,低聲命令:“過去!”
“我們還是去找豪叔吧。”
徐揚執意的將輪椅打轉方向,剛準備推走,夏子寒卻突然顫粟着起身,想要站起來,腳下不穩,突然摔倒,趴在草坪上……
“啊!”流離失聲驚叫,本能的衝過來……
她和夏炎早就看到他,她扶着夏炎,想要避開,忍不住回頭,卻看見他固執的起身,狼狽的摔倒。
“寒……”流離蹲在地上,伸手扶他,卻被他猙獰的眼神嚇住,手頓在離他一寸的距離,顫抖着,不敢動。
“砰——”
一個跌倒的聲音傳來,流離回頭,看到夏炎倒在地上。
他還不能獨自站立,沒有人攙扶,必須摔倒,流離放開他,衝向夏子寒的那一刻,他堅持着,想要自己走到椅子旁邊,可還是不爭氣的摔倒……
她震了一下,看到徐揚和保鏢前來扶夏子寒,狠着心腸撇開眼,含着淚跑開,去扶夏炎。
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夏子寒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眼睫不停的顫抖,脣角抽動,臉色煞白……
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卑微的回頭,看見她扶起夏炎,溫柔的向他道歉,說剛纔不該放開他,然後扶着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着他們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視線,夏子寒的眼角竟真的滑下兩行清淚,這是第一次,他真的爲她流淚,也是最後一次……
他緊咬着下脣,用血來警示自己!
遠去的流離,淚流滿面,心如被撕碎,疼得窒息,可她卻對自己說,不能回頭,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