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一路都悶悶不樂的？”子希見雪靈這一路不說話，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便不禁問道。
雪靈看了看子希，還在想着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否如玄憐所說的那般，卻是越想越亂。
“靈兒？”子希伸手摸了摸雪靈的臉頰，“怎麼了？臉上怎地這般冷，可是有哪兒不舒服？”說着，子希便已開始檢查起雪靈是不是方纔被玄憐傷着。
“師父...”雪靈輕輕推開子希，搖搖頭，“靈兒沒事。”說罷，又往後退了一步，似在躲避子希一般。
子希心中一痛，蹙起眉來，“靈兒，做什麼還有這麼躲着爲師！？”說着，便伸手將雪靈來了過去，“你今日究竟怎麼了？一直心神不寧的。”
雪靈困惑地看了看子希，咬了咬脣，搖頭不言。
子希見雪靈這般，越發無奈，輕嘆了一聲，“靈兒可是因爲今天玄憐說的那些話？”
雪靈一怔，惶恐的低着頭不言語。
“靈兒...”子希拉過雪靈，輕輕摟入懷裡安慰，“靈兒莫不是...真的如她所說那般...”
“我沒有！”雪靈矢口否認，緊緊抱住了子希，“靈兒沒有，靈兒只是喜歡師父...師父別不要我。”
子希輕嘆，揉着雪靈的發，“爲師怎會不要靈兒？”
雪靈心慌的難受，埋在子希懷裡發抖。子希如何不心疼，卻也是無奈，對於那份感情，他也不曾經歷過，又如何得知其中苦痛。
“靈兒，”子希輕輕推開雪靈，低眸看着她，“往後靈兒要聽爲師的話，不許再任性了。”
雪靈重重的點頭，“嗯，靈兒一定聽師父的話。”
子希淡淡一笑，心中卻是十分的欣喜，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雪靈臉頰上的淚珠，柔聲道：“莫再哭了，再過些天，便是你升爲上神的大劫。之前爲那些瑣事耽擱了這般久，今日開始可要好好修煉，不許再有二心了。”
“靈兒知道了。”雪靈終於笑了起來，看的子希心中微暖。
往後一月的時間，雪靈便一如從前呆在華凌宮裡修煉。子希也一直在旁陪伴指導，兩人仿若又回到了原先的安寧時光，卻又更多了一份親切。
“師父，”雪靈休息之時，便懶懶的躺在層層落花之上，轉頭看着子希依舊安寧的側臉，“靈兒成了上神後，是不是也會有自己的宮苑？那豈不是往後都不能同師父在一塊兒了？”
子希聽得眉間微蹙起來，轉眸也看向雪靈，“靈兒...可想離開華凌宮？”
雪靈看着子希，此刻的他雖是安寧，卻也奪目的猶如寶玉。想到往後要離開，不禁心頭一疼，便又難過起來。
“自然不願，靈兒就想一直陪着師父。”雪靈嘟嘟嘴，眼裡盡是不捨與依賴。
子希心頭一軟，淡淡笑着，伸手捻去雪靈發間的一瓣落花。聲如柔水流過，“那往後便一直留在華凌宮，如此可好？”
雪靈眼睛一亮，“靈兒可以一直留在這兒，一直和師父在一起嗎？”
“自然。”子希點點頭，有些好笑的說。
雪靈忽地就撲到子希懷裡，“果然還是師父待靈兒最好，”她蹭着子希的衣服，甚至比兒時更來得親暱，那淡淡的蓮香依舊令她安心又依戀，“師父...師父當初爲何會收靈兒爲徒呢？”
子希淡淡一笑，伸手輕輕點過雪靈的額間，“爲師本是看在你與爲師有緣的份上將你帶了回來，卻沒想到你沒心沒肺了萬年，如今纔想到爲師的好。”
雪靈聽得臉上微紅，“我那時...我...”
“爲師知道，”子希輕嘆，修長手指梳理着雪靈的發，“靈兒在人間受了太多苦，所以纔會那般。”
雪靈縮成一團，拉着子希的衣服，“我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還好，有爻言一直護着我，給我弄吃的。還好，師父將我帶了回來。師父，靈兒在人間的時候，學到了很多，丞相一家都待我極好...”雪靈閉上眼，似在回憶。
子希卻是微微一怔，“靈兒...這是又想下凡了麼？”
雪靈輕笑，“他們待靈兒再好，靈兒也是日日念着師父，不然也不會那麼早就回來了。”她又睜開眼，看着子希，眸中帶着委屈，“都怨師父，害我在那凡身中受了好久的病痛之苦。”
子希眨了眨眼，“靈兒的凡身...是因疾病而離世的？”
“可不是，師父離開後沒幾年，我就病了。傾城日日照顧着，皇宮裡的御醫天天守着，靈藥補着，也沒能將我救回來。還害得他又當了一生早逝的皇帝，這次再入輪迴，不知又是怎樣。”
子希眉間輕蹙，“靈兒...往後不得再提起那沈傾城了。”
雪靈腦袋歪了歪，“爲何不許？靈兒又不會再去找他了...不過是偶爾想想而已。”
子希心中有些不悅，盯着雪靈道：“你若再要想着他，那爲師便將你送下凡間，直到你與他處夠了，不再想起了才接回來。”
“靈兒知錯...師父不能丟下靈兒。”雪靈皺了皺鼻子，“師父，靈兒還有一事...”
子希見雪靈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輕笑着道：“靈兒想問什麼便問吧，與爲師還有什麼要瞞着的？”
“那...師父往後會娶師母嗎？”
子希輕輕抿脣，深深的看着雪靈，卻是不言。
雪靈心下一沉，可憐兮兮道：“如果師父往後娶了師母，那靈兒便是不願離開也必須離開了。這華凌宮...我也只能偶爾回來看看了。”
子希面色依舊淡漠，心中卻是莫名歡喜起來。
“靈兒怎地突然問起此事來了？”
雪靈撇嘴，“前幾日，我聽阿爻說簫溟上神與一女神仙漸漸親密，怕是不久就要成婚了。簫溟上神都要成婚，靈兒想着，師父怕也是差不多了。”說着，她又偷瞄了子希一眼，似是心虛。
子希卻是笑出聲來，“你這小徒兒，平時不見對爲師的事過問半分，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便又關切起來了。看來你那心思真是比我想的要壞了許多。”
雪靈揪着子希的衣服，“師父不說便不說！何必這般冤枉我！”
子希揉着雪靈的發，“爲師何曾冤枉你，”復又頓了頓，“此事我倒事才聽你說，改天還真是要去微微簫溟了。”他輕笑，“靈兒，爲何這般在意此事？”
雪靈一撇嘴，“若是有了師母，靈兒便不能呆在這華凌宮了。”
“那爲師往後便將這華凌宮留給你便是。”
雪靈心裡一痛，子希那一角衣物幾乎被她揉碎，子希有些好笑的握着她的手，“你再使力，爲師的衣服可就要被你扯破了。”
“靈兒不要這華凌宮，沒了師父，我一個人呆在這兒做什麼？”雪靈緊緊揪着子希的衣服不鬆手，復又擡眸看着子希，“師父真的也會...娶個師母嗎？然後...就不要靈兒了是不是？”
子希輕嘆，手上輕輕用瞭解救了自己的衣服，便又拉着雪靈的手道：“爲師日日陪着你這壞心眼的徒兒呆在華凌宮裡，哪裡來的時間去給你找個師母來？”
雪靈抱着子希的手，嘟着嘴道：“誰知道，那玄憐神女不還是總自己找上門來麼？靈兒怎知，師父究竟招惹了幾個這樣的神女...”
子希笑着，雪靈這模樣倒像是吃味的小媳婦。
“那靈兒以爲，爲師該如何？”
雪靈眨了眨眼，困惑的蹙眉，又搖搖頭，“靈兒怎麼知道，該如何還不是師父你自己的事兒。”
“這萬年間，只有你這壞徒兒不要爲師的，爲師何曾拋下你？”
雪靈眼角溢出淚來，抱着子希的手放在臉上蹭着，“師父，我去人間時方知，這世上萬事萬物有聚終有散。丞相那一家人，與靈兒便是親生父母一般，但終是匆匆就別離了。阿爻與靈兒相依爲命，如今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日日相伴。唯獨師父一直陪着靈兒過了萬年，師父是靈兒唯一的親人，不可再丟下我一人了。”
子希見雪靈這般自是心疼，“爲師不會離開靈兒，便與靈兒在這華凌宮中相守永遠可好？”
雪靈嘴角微揚，用力的點頭。
“嗯。”
華凌宮裡落花紛飛，師徒相伴，是萬年不變的安寧。
又是幾日過去，這晚兩人都睡下後，雪靈忽覺眼前似站着一人，心裡不禁一驚。
“小雪...”
雪靈聽此聲音，暗自鬆了口氣又迅速緊張起來。
“阿爻，你怎麼這時候跑來了？”
“小雪，你可否隨我去魔界一趟？”爻言的言語裡帶着焦急。
雪靈迷惑的蹙眉，看着爻言，“這半夜三更的，去魔界做什麼？”
爻言卻已是等不及，忽地拉住了雪靈的手，“去救一個人。”
“救誰？”
爻言忽而陰冷一笑，湊到了雪靈耳邊，輕聲說：“自然是...爻言。”
雪靈一怔，正欲施法逃脫，卻被這人制止了。
“若想就回爻言，就隨我去一趟吧。”
“你...你究竟是誰！？”
那人笑了笑，“你認得我。”
言罷，雪靈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