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線終於映入眼簾,白晴禾睜開雙眼,眼前還是那間自己這幾天在長雪山上住的房子。一切都沒有變化,但是白晴禾明明記得,那天,她和夜闌吵架了。然後夜闌負氣離開,而之後她便失去了直覺。
直到第二天凌晨白晴禾醒過來。醒過來之後的白晴禾發覺自己的下身一直在流血,她以爲不過是女兒家的葵水,誰知道,小腹卻越來越痛。白晴禾只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她的葵水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來。
於是白晴禾想撐起身體去找夜闌,沒有想到出了房門之後竟然因爲腹痛難絞而摔倒了。之後,白晴禾便也沒有了印象。
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天的那一套,如果是夜闌的話,他應該會幫自己換衣服的,所以救她的人一定不是夜闌,那就是碩明。
夜闌,夜闌,一想到夜闌,白晴禾便覺得有些難受。難道,他都不想自己嗎?
隨着一陣藥味,腳步聲很輕很輕地傳來,但是白晴禾還是在安靜之中聽見了。驚喜之中的白晴禾轉頭看向房門,期待房門之外是那張思念許多的臉。
房門如願地推開了,只是白晴禾的眼中難掩失望之色。
碩明也看見了白晴禾那十分失望的神情,即使就在幾秒鐘之後,白晴禾換上了一副十分友好的笑容。
“是你救了我?”白晴禾看着手中拿着藥,站在她的牀前的碩明,問道。
碩明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藥碗往白晴禾的面前一伸,毫無表情地說道:“把藥喝了。”
白晴禾嘆了口氣,微弱的她此時還只能夠坐在牀上,她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喝。”
看着她的樣子,碩明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了一眼白晴禾的肚子,說道:“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嗎?”
白晴禾的眼中有些微的無奈和柔情,輕聲說道:“若不是遇見夜闌,只怕我早已經死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白晴禾擡眼看了一下碩明手中那碗散發着濃烈的藥味的藥,但是卻問了一個和這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他呢?”
“在養傷。”
“嗯。”白晴禾抿了抿脣,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眼神黯淡。
碩明看着白晴禾絲毫沒有要喝藥的意思,就把藥放在牀邊的一個小桌子上,說道:“早晨的時候,我是在雪地裡看見你的。當時你正流着血,有小產的跡象。”
“小產?”白晴禾驚訝地看向碩明依舊毫無表情的臉。
碩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點了點頭。而後把目光看向了白晴禾的小腹處,語氣平淡地說道:“已經幾日了,你們都沒有察覺到。懷孕早期應該多加註意,特別是你的身體在雪山上有些受不住寒,應該更加小心。”
白晴禾一時之間還沒有消化掉碩明的話,她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小腹,手也輕輕地撫上小腹處。那裡,有着她和夜闌的孩子,現在的她只覺得一切都不那麼真實。她和夜闌……
“藥喝不喝就隨你。
”言罷,看着白晴和一愣一愣的樣子,碩明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話,畢竟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碩明轉身就要離去。
白晴禾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喜悅和驚訝中回神,急忙問道:“夜闌知道嗎?”
碩明停住腳步回身,說道:“不知道。他養傷時,忌諱大喜大悲,腦中不得有雜思,我還沒有告訴他。”言罷,碩明望了一眼小桌子上的藥,說道:“那藥,就隨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你的事。”
碩明大步地離開,還難得貼心地爲白晴禾把房門關上。
白晴禾看着一旁熱氣微微有些弱的藥,急忙伸手拿過來,皺着眉頭一口氣喝了下去。她記得夜闌說過碩明是最好的大夫,只要聽碩明的的話,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而夜闌,白晴禾想,夜闌肯定是還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事情,要不然他也就不會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吧。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生氣,不知道他是否會喜歡這個孩子。
白晴禾想着,臉上一陣悲一陣喜,悲的是夜闌正在和她生氣,喜的是自己居然有了夜闌的孩子。只是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喜歡?
此時的白晴禾,真是百感交集。疲倦、勞累早已經不復存在了,有的是對這個小生命小小的期待之情。她輕輕地撫摸着自己還沒有大起來的肚子,想象着肚子中孩子的樣子。嘴角抑制不住的甜蜜,那是一種十分溫柔的甜蜜。
長雪山依舊籠罩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之中。空白、冰冷、有時候卻有會令人目眩。長案邊的俊美男子一身白衣勝雪,他一手拿着書本,眼神認真嚴肅,目光完全在書本之中。房間裡面並沒有香爐之類的,但是男子卻並沒有感覺到寒冷。
碩明翻過一頁書,突然想到了那個懷孕的女人。那碗藥,她一定喝下去了吧。看得出來,她倒是真正地喜歡夜闌的。只是,她是人類,腹中的孩子也會是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半妖。
半妖在妖族中是會被看不起的。自己就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碩明懂得,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經歷,怎麼樣的心境。
夜闌,他對這件事情會怎麼解決呢?大體應該會不要那個孩子的吧,畢竟他是整個妖族的至尊,日後,他的後代是要挑起妖族的大任。一個半妖,只怕,難能服衆,就算是以後和別的妖有了孩子,兄弟之間的爭鬥也十分可怕。
即使內心對這件事情有些關心,但碩明的眼中和臉上都沒有流露出異樣的神情。他看了看外面,站起身,親自去給白晴禾煎藥。
無論如何,在夜闌還沒有決定之前,這個孩子還是要保住的。對於一個大夫來說,那也是一個生命。
生命?碩明冷笑,曾幾何時,自己竟然也會在乎一個還沒有成形的生命。自己原本不應該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嗎?
青琉,你說是嗎?要不然我怎麼會失去你呢?
已經兩天了,白晴禾沉浸在懷孕的喜悅中已經兩天了。但是唯一令她難過的是,在這兩天裡,夜闌一次都沒有出現。
碩明每日都會親自給白晴禾端藥過來,但是幾乎都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白晴禾總是能夠感覺出來,碩明對她似乎有一種不願搭理敬而遠之的感覺。
雖然碩明身爲夜闌的朋友,白晴禾也很想讓碩明肯定自己。但是碩明的冷酷態度令白晴禾覺得此人太過難以接近。
“碩明。”
今日,到了晚飯之後,碩明又端來了藥碗,什麼都沒有說,還是放在了牀邊的小桌子上。因爲白晴禾之前有小產的跡象,而且身體不是很好。作爲大夫的碩明希望她能夠躺在牀上休息。而每日都是碩明給她端來了食物和藥。白晴禾有一種自己被軟禁的感覺。
碩明聽見聲音就停住了離開的腳步,轉身,依舊氣定神閒地看着白晴禾。
忍了兩天了,白晴禾搖了搖脣,終於開口,問道:“夜闌,還沒有養好傷嗎?”
“他所中的是內傷,不會這麼快好。”
“要多久?”
“還需要八天。”
“八天?”白晴禾皺眉,“那他的傷勢是不是很嚴重?”
碩明一副自信孤傲的樣子,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白晴禾鬆了一口氣,低下頭,捧起碩明放在一邊的藥碗。藥碗一湊近鼻尖,白晴禾就聞到一股十分難聞的藥味。但是這兩天都是這樣的味道,白晴禾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有些排斥。
白晴禾閉上眼睛,嚥了咽口水,一骨碌就把一整碗的藥都喝了下去。
等到她喝完藥之後,碩明冷眼看着空蕩蕩的藥碗,以及白晴禾依舊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說道:“雖然這兩天他已經過了危險的時期,我還是想讓你親自告訴他這件事情。這些日子,還是讓他安安心心地療傷。” wωω ⊕ttκǎ n ⊕C 〇
原來碩明還是知道白晴禾心中所想的。這是白晴禾第一次聽見碩明說這樣的話,之前,碩明幾乎不跟她說話,或者只是說一些懷孕的時候要注意的事情。
碩明的話,讓這兩天覺得有些孤單的白晴禾有所緩和。
長雪山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而冰封洞中的寒冷依舊持續着。
碩明一手拿着冰蓮所熬製成的湯藥,緩步走入冰封洞。刺骨的寒冷襲來,身爲妖的他絲毫沒有感覺。
原本冰牀上閉着雙眼坐着療傷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取而替代的是一隻橙色的狐狸。狐狸的貓晶瑩剔透,表情安寧,九條尾巴都散在冰牀上。
這張冰牀原本就如同普通的牀一樣,可以躺兩個人。但是此刻承載着一隻如此之大的狐狸倒是顯得有些小。
碩明站在九尾狐的面前,看着九尾狐安祥的面容,心中也有些安心。至少,他的毒算是有被抑制了。
九尾狐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它的眼珠是藍色的。在看到碩明的時候並不顯得驚訝,只是看了一眼,復又閉上了眼睛。
“把冰蓮喝下去,然後繼續在冰牀上運氣療傷,七天之後,毒素就會漸漸地脫離體內。”
“嗯。”九尾狐輕輕地應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