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朱雀,爲樂之本也。五分其身,以三爲上,以二爲下,三天兩地之義也。上廣下狹,尊卑之象也。中翅八寸,象八風。腰廣四寸,象四時。軫圓象陰陽轉而不窮也。
這隻威風赫赫、自在清鳴的朱雀使一衆修士心神安適而自得,正如擁瑟而調均兮,餘因稱乎清商,澹然而自樂兮,吸衆氣而翱翔。
它騰駕旋風空中徘徊遊蕩,俯視着半空中的衆修,令人忍不住想要跟着聲聲清鳴一同吟唱。欣喜歡樂的鳴叫從高空灑下,緊接着又換了一調,令人滿腹淒涼。
若不是在場衆修都是心境穩固、神魂強大的煉虛期,終是會忍不住被這激昂又悲愴的聲音催得淚下。他們彷彿看到了被困十數萬年的南靈界生靈在困境中掙扎求生,看到無數生靈因無法突破更高的境界含恨隕落。
下界至少還有兩方靈界存在,能夠供修士們擇近處飛昇,以抵達更高的境界延續更長的壽元。而被外部封閉起來的南靈界,正如一方更爲高等的流放洞天,到了一定境界就只能坐着等死。
朱雀的鳴叫只持續了二十息,迴音卻盪開在海上,久久不絕。在朱雀消失的瞬間,結界處傳來的精純靈氣消失不見,在衆修士詫異的目光中,生出了一道泛着柔和紅光的光柱。
子璇驚奇的發現,這道光柱竟然與在另一時空看到的一模一樣,正是渡仙南城中直入虛無的那一道。光柱中有暗紅色的光絲遊動,看上去像是有生命,一閃一閃地散發出熾熱的氣息。
在光柱中,一道道人影閃爍而出,壓制住的高階氣息依然令人生畏。好在先有了光柱作爲遮擋,沒有更加強烈的靈壓從裡面傳出。
從光柱出來的共有四名修士,兩男兩女,皆是中年模樣,無人看得出他們是什麼境界。領頭的女修身着赭紅色寬袖長裙,裙裾袖口皆有朱雀紋飾,腰間佩戴着一枚雀形靈玉佩,眼角的紅色印記襯得黑眼珠更加明亮。
她身後跟着的兩男一女皆穿着繪有各式紋飾的家族服飾,看上去應是與子家朱雀一脈走得近的家族修士。
領頭的子家女修五官不似子璇、子泠,倒與子律、子珺有幾分相似。要不是她眼角印記,要不是隔得如此遙遠都能夠感覺到朱雀血脈的牽引,子璇與子家衆人都要將她當作青雀一脈了。
“晚輩子溪,攜仙臨界子家族人、各界道友前來迎前輩下界。”最先從震撼與興奮中清醒過來的仍是子溪,她迎着四股刻意收斂過卻依然強大的威壓,踏上高空抱拳遙遙一拜。
在她動身時,子璇與子家衆人,以及身後許許多多的修士一起來到高空,齊齊抱拳行禮。
一股力道柔和卻十分強勢的力量將所有人托起,衆修只見身着赭紅寬袍的女修負手含笑,身周如有流光環繞。
“南靈界封閉多年,我等似於黑暗中行險路,時刻都有殞命之險。今日多虧諸位相助,使我等脫離絕境重逢新生。子家及靈界各宗族永不會遺忘。”
子家女修說着竟雙手抱拳置於胸前,與身後三名高階修士一起,朝着前方一百九十名煉虛小輩深深一拜,驚得衆修士連連躬身回禮。
“我乃南靈熒惑界子家首座子乘風。我身後三位分別爲殷、施、堂陽三族首座。因通道暫未穩定,且此處情況未明,我等先一步前來查看。既是喜事一樁,我等返回後定然竭全力盡快完善通道,以便下界小友飛昇。”
她說完纔看向子家一衆低階族人,笑吟吟地點點頭,目光掃過每一張或形似或神似的面容,親切得如同春風輕輕拂過。
“見你們有此境界、有此實力,我甚是欣慰。”她看到子璇時眼神微亮,輕聲讚道,“四千五百稚齡煉得虛身,子家歷經數百萬年沉浮依然後繼有人。”
此刻,哪怕所有修士的目光都隱隱放在了子璇身上,她都感覺不到一絲危機感。因爲她知道,一旦有了靈界長輩撐腰,子家在下界的地位只會更高,從此再無任何人敢以任何理由來犯。
遊虛的身份來歷與作用遲早會曝光,在他們返回時就商定不再對家族、對世人隱瞞其跨越時空的能力。
因爲樹魂將有更加重要的用處,她相信以萬界高階修士的心性,定會把滅魔一事放在最首位,而不會爲了私心強奪遊虛。加上兩方靈界一經打開,子家的威懾力都能防止宵小生出邪念。
子璇對着空中遙遙一拜,剛被托起身來,就聽得子溪帶着幾分急切道:“首座長老,子泠前往中靈界姬家尋找仙魔通道信息,結果驚動姬家、有莘氏兩族叛徒,此刻定已被困......”
在場的許多靈君還是頭一回聽說仙魔通道,至於兩族出了叛徒,更是聞所未聞。他們來時只知三大靈界的封印已經找到,與子家走得近的知曉得更多,卻也不算詳細。此刻聽到子溪所言,衆修心中難免驚異萬分。
子乘風聞言神色不變,只留下一句“返修仙界內等候”,緊接着就與三大家族的首座長老一起,沒入紅色光柱中消失不見。
“應該......應該能得救的。”子溪沒有感應到親人隕落的心悸,但想到靈界與此相隔實在太遠,又覺得無法十分放心。
子家衆人皆與她一樣不能安然處之。子乘風之所以不敢與他們保證,亦是出於同樣的擔憂。子泠生死難以預料,南靈界修士此去是救人還是復仇,就得看天意了。
“諸位,我們還是先回仙臨界,到貴族地一敘,如何?”鏡家的澄心靈君走上前來,與子璇點頭笑了笑,提議先離開這裡,以免再出現任何意外。
“澄心道友說得是。”子泠不在,子溪自然是領頭者。她轉身對衆修士道,“多謝諸位道友冒險前來相助,若是不嫌,請諸位隨我等返回仙臨界七星山脈,無論有何疑問,我等都會盡力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