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聽到一衆獸族道友對自己所做的事津津樂道,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靜坐到一旁,暗道好在家族中沒有特殊待遇,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承受。
在她看來,換作任何一個心懷善意的生靈,遇上她所遭遇的事,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頂多是實現的方式不同而已,其實她的所作所爲並不算得什麼。
只不過是命運的潮流將她不斷向前推進,最終推到了那樣的境地。尋回線索也好,破開靈界也罷,她都不認爲自己厥功至偉。倒是遊虛與流光兩個,還有那些犧牲在大戰中的生靈們,全都比她實際付出的多了太多。
至於擊殺天魔分身,那更是子徖、子徹以及一衆神氏長老換來的機會,她和子澤、全靈不過是有幸活到了最後而已。所以當聽說自己反而成爲了衆生口中的勇者時,子璇不免覺得愧不敢當。
好在這新鮮勁頭沒有持續太久,見她謙虛非常、絕不肯誇耀自身,衆獸便知曉她不是喜歡逢迎奉承之輩,於是便轉開了話題說起五靈秘境的事來。
在到達八方城後,子璇只見這城池高大巍峨,八方城門大大敞開,陣法結界嚴密無比,但凡有帶有《無相經》氣息的生靈穿行,都會被無形屏障識破。
在靈界的城池,出竅及以上的境界無需從城門進出,可以直接從高空穿過屏障而過,但由於結界與陣法改變了空間波動,是以不可從遠方跨空而來。
子若衝駕着靈舟穿透了厚重的屏障,來到城池內部時,子璇只覺連這裡的城牆與建築都散發着古老悠遠的氣息,似乎在與來來往往的生靈述說它經歷的滄桑。
街道上修士妖獸來來往往,但出竅期以上全都聚集在了一座懸空廣場上。這廣場是由一重重靈光符陣組合而成,從下方看上去是一道八卦形白色光幕,低階修士細看太久會有頭暈目眩之感。
懸空廣場沒有實地,但走上去卻又如實地般安穩牢固,無需修士自行運轉靈力跨空而行。子璇走在繁複至極的符文與陣紋上,視線還能透過腳下紋路看到城中景象。
她帶着新奇一路緊隨在衆獸身後,很快來到出竅期搭乘的傳送陣旁。這座大型傳送陣一次可傳數百人,陣紋與整座光符廣場相結合,穩定又安全。
陣法接連啓動,子璇一行並未等上多久,就各自繳納了一枚上品靈石進入了傳送陣中。白色靈光亮起,熟悉的傳送波動傳來,子璇眼前一亮一黑,眨眼之間來到了入口所在的空間夾層中。
“人還真不少啊。”子若衝一出陣就見入口周圍的黑暗中,堆滿了來自各大靈界的出竅期修士。至於合體期、渡劫期與散仙,自是收斂了氣息隱匿在更遠處,省得與一衆小輩擠在一起。
子璇很快在人羣中看到了子家人,朱雀一脈與青雀一脈都聚集在一起,在遠方結成方方正正的隊形,盤坐在黑暗裡等待入口開啓。
“我們也過去吧,看看家族有無吩咐。”子若衝朝衆獸抱了抱拳,帶着子璇一道從人羣中穿梭過去,來到朱雀一脈的隊伍中。
道魔大戰時期,子璇曾在朱雀嶺待過一段時日,與靈界的族人有過接觸,是以認得出在場半數的面孔。在子若衝的介紹下,另一半陌生的面容上也帶着親善的笑容,不多時她就融入了朱雀一脈的隊伍裡。
“出發時我還聽大家說起你呢,”子璇身邊一名看似二十出頭的女修笑眯眯地道,“你和青雀一脈的子綽,是道魔大戰中立功最多、同輩中實力最強的兩個。你們都是下界飛昇來的,我一直不曾見過,真是好奇得緊!”
這名叫子惜雲的女修同時出竅初期,五官面容不大像是子家人,子璇在她身上感受到的血脈牽引也微不可查,但無論這裡的人與她血脈緊密與否,皆讓她感覺親切無比。
聽子惜雲這麼說,子璇頗有些不好意思。
“哪裡是最強的,就是趕上了緊要關頭,不硬着頭皮上都沒有辦法,其實大多都是靠着長輩庇護着。”她說完不願繼續這話題,於是趕緊岔開道,“我一直不清楚這方秘境中如何才能得寶,還請惜云爲我解惑。”
五靈秘境不比下界低階修士的歷練地,全靠你爭我搶打鬥來奪寶,畢竟進入其中的高階修士太多,要是隻憑鬥法實力來定奪寶物歸屬,秘境遲早會一層層破碎。
子惜雲聞言知她的確是不瞭解,痛快地跟着轉移了話題道:“我在記載中看到說,出竅期的秘境大多與心境幻象有關係。具體雖未說明,但我想來,應該是有寶物處必有幻象,從裡面掙脫出來的人才有資格取寶。”
子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片刻才道:“想來若是有打鬥,也是在經歷了一場幻象之後,兩人實力都不強,頂多盡力爭一爭,不會舍了性命去搶。”
對於許多修士來說,能修煉到出竅期就已不易,在寶物與性命之間,誰都知曉該如何取捨。畢竟在出竅期這一層,沒有像聖靈令那般讓人爲之瘋狂的寶物。
“咦,那個人......怎麼像是子家人。”子惜雲正想接着秘境的情況說下去,卻忽見極遠處的黑暗裡走出一名身着金紋紫衣,神情高高在上的青年男修。
這名男修威壓已超越了渡劫圓滿,隨意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讓這片空間爲之顫抖,在場的出竅期修士只感覺到一陣壓迫,心中便知來者不善。
青年長眉入鬢,眼角微微上挑,眼神中有種不經意的冷漠,使得嘴角的淺笑看起來輕蔑不屑。他的輪廓與五官都極具子家人特點,眼角那一粒紅色印記,與靈壓中淡淡的朱雀氣息,都證明了他正是屬於朱雀一脈的人。
但在場所有出竅期修士全都露出疑惑之色,沒有一人識得他究竟是誰。直到從四面八方趕來十七名子家羽士,將那人團團圍住,子家隊伍中才有人低呼道:“那是傳聞中的子長歌!是十餘萬年前叛族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