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冒險結束
泰倫斯幾乎是頂着衆人歡呼走到法師協會,在協會門口站崗的兩個侍衛吃驚地看着他身後跟隨的吵嚷人羣,再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頓時露出恍然大悟和不敢置信相摻雜的微妙表情。
“您、您是……”其中一個侍衛上前詢問。
“泰倫斯·海曼·阿爾德雷特。我遇到了一點困難,希望能得到會長先生的幫助。”泰倫斯說道。
“公爵閣下!”兩個侍衛單膝下跪,行了一禮。
他們這樣的恭敬,引得泰倫斯身後的平民們又爆發了一次更大的歡呼聲。
其中一個侍衛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公爵閣下,請讓我向坎特爾會長轉告您的消息,我想會長他一定會十分高興能夠親自迎接您。”
“當然。”泰倫斯笑着聳了聳肩。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法師袍的男人就跟着侍衛走了出來。這位協會的分會長並不是一個滿臉滄桑、拖着白鬚的老頭。事實上他相當年輕,大概三十歲出頭,並且保養得很好,鬍鬚乾淨,頭髮整齊,一看就是出身於正經的貴族家庭。
泰倫斯留意到他胸前的法師徽章——七級法師——這樣的等級能夠坐上會長的寶座……泰倫斯輕輕勾起脣角,想必是個十分喜歡鑽營的傢伙。
坎特爾最先也注意到了泰倫斯的面容,這張臉躥紅的速度堪比劇院裡婀娜多姿、引吭高歌的美女演員,少有人不能一眼就把他認出來的——當然,這種大不敬的比方坎特爾只能在心裡想一想,他當然不敢說出來。
他表面上只是欠身問安,說道:“公爵閣下能夠蒞臨我們協會,實在是榮幸之至。”
在坎特爾的帶領下,幾個人紛紛踏入法師協會,至於外面還沒有散去的羣衆,坎特爾也叫協會裡僱傭的侍衛和法師學徒們出去好言相勸地驅散了。這叫泰倫斯又高看了坎特爾一眼。
泰倫斯無論如何都是位公爵,沒有在一浪又一浪的歡呼中和民衆們親切說話的道理,但是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隻身走進協會也不合適,坎特爾能夠代勞,處理地也算恰到好處。
坎特爾把泰倫斯三人帶到一間擺設舒適的會客室,請泰倫斯在首位上坐下,看了看他身後站着的6斯恩和蘭瑟兩人,卻沒有多問。
倒是泰倫斯開口指着6斯恩和蘭瑟解釋了一下:“我前段時間遇到點困難,幸虧他們兩個人把我救了下來。”
坎特爾面露關心:“看來公爵閣下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苦,我聽說您是在溫思……溫思路失蹤的。”
“不,是溫絲萊特,坎特爾先生。”泰倫斯微笑着糾正坎特爾話中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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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真抱歉,公爵閣下。因爲告示上並沒有說明,我也是道聽途說,看來我記錯了。”
“哪裡。”泰倫斯搖了搖頭,“雖然坎特爾先生的記憶不怎麼好,但卻是位慎重的人。”
“額……謝謝您的誇獎,公爵閣下。”坎特爾乾笑着回答,他的這番試探並不高明,但因爲對方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所以沒怎麼顧忌。如今被泰倫斯直接點出來,還是叫他有些尷尬。
但泰倫斯接下來的話就更加直接:“能夠證明我身份的家徽昨晚不幸丟失,但我想庫薩克的城民都樂善好施,現在應該已經有人把它交給了城主纔對。你要是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不妨直接去詢問庫薩克子爵,相信他會很願意爲我作證。”
他的話叫坎特爾有一瞬間愣仲。坎特爾在庫薩克城也待了兩三年,對這邊的勢力算是比較瞭解的,也知道庫薩克子爵背後正是帕西諾公爵的勢力。他可不是那些投身研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法師,對於政治圈子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仍保有着關注度。
他以爲泰倫斯來找他,是因爲顧慮到庫薩克子爵背後的身份,不敢去招惹。誰知道泰倫斯卻偏偏說庫薩克子爵能夠爲他的身份作證,這讓他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坎特爾一邊在心裡嘀咕着,一邊連連擺手:“哎呀,我哪裡敢懷疑您的身份。但是您說的也對,您來庫薩克城,我總不好也不告訴城主閣下一聲,您先等等。”
他說完,乾脆利落地行了個禮,轉身從屋裡退了出去。
泰倫斯一手撐着臉頰,輕笑了一聲——這位會長很有點意思。
庫薩克子爵當然願意爲泰倫斯效勞,他簡直生怕自己沒有這個機會。
街上迎接泰倫斯的歡呼聲大到城主府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讓膽子小的子爵先生一瞬間就沒了血色,幸好這時羅姆早就回到了他的身邊,這纔不至於讓庫薩克子爵一時間軟了腿。
他匆匆帶着羅姆來到法師協會,泰倫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把他害的半個晚上都沒好好休息的禍首。
庫薩克子爵的長相還算英俊,只是氣質偏於羸弱,瘦長的身形使得他看上去頗爲符合如今貴婦們欣賞的帶着病容的美男子。
這位城主先生站在泰倫斯的身邊抿緊了嘴脣,好似說一句話就會讓他暈倒似的,泰倫斯覺得自己纔像是欺負人的那一方。
他實在想不到敢把自己關進監獄的傢伙居然是這麼一副樣子,因此把視線移到他身後的羅姆身上。
這個一身匪氣的男人看上去比庫薩克子爵鎮定多了,注意到泰倫斯的目光。上前幾步走到他的面前,這樣的距離讓蘭瑟和6斯恩都有些緊張,握緊了兵器。
但羅姆好似未覺,將一枚金色家徽放在泰倫斯身旁的桌子上,然後拉過身後一個瘦骨嶙峋卻衣着精緻的孩子把他推到泰倫斯的面前。
這讓泰倫斯忍不住挑了挑眉。
“尊貴的公爵閣下,恐怕您還不知道,昨晚有人冒充您的身份企圖欺騙我的主人——就是這個孩子。我們險些因爲他拿着您的家徽而遭受矇騙,看來是他偷走了屬於您貴重物品。現在我將您的家徽物歸原主,並替我的主人向您表達歉意,沒能第一時間款待您,這是我們的疏忽。”
那個男孩聽到羅姆的話,立刻奮力掙扎起來,被堵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意義不明又撕心裂肺的慘叫。
但無論是泰倫斯還是羅姆都沒有看向他,泰倫斯意味深長地看了庫薩克子爵一眼,又看向羅姆:“你的主人看來養了一條能咬又能叫的好狗。”
羅姆的五官分毫未動。
泰倫斯繼續說道:“我很高興你們能夠分辨出我的身份,也希望不會再有人從我身上偷走什麼東西,這種事情交給一條聰明的狗一定沒有問題吧?”
他注視着茫然站立的庫薩克子爵,眼角的餘光卻瞟向了身旁的大漢。
羅姆高大的身軀彎下來,向泰倫斯施了一禮。泰倫斯收回目光,揮了揮手:“行啦,你們可以回去了,至於這孩子……”泰倫斯終於把視線放到腳邊跪着的瑟瑟發抖的男孩,“既然他得罪了我,由我來親自處置他,我想,庫薩克子爵願意放手吧?”
“當然。”
羅姆扶住自從進來就舉止無措的庫薩克子爵從屋裡走出去。
6斯恩忍不住開口說道:“不處罰他們嗎?”
即使對什麼都不上心,6斯恩也覺得就泰倫斯昨晚遭受的事情來說,並不該就這樣放過罪魁禍首。
泰倫斯搖了搖頭:“他們不承認昨晚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這裡終歸還是庫薩克子爵做主的地方。”
6斯恩皺起眉毛,弓兵的心裡可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在他所接觸的只需要打架的世界裡,正義和邪惡,正確和錯誤都是黑白分明,當場解決的。
其實泰倫斯真的想要立刻就讓庫薩克子爵付出代價來,即使對方什麼也不肯承認,他也有的是辦法,但是城中平民對泰倫斯親近的態度,卻讓他不願意現在就粗暴地報仇,這樣的舉動很有可能引來民衆對他的反感——一個是長久庇護他們的領主,一個是遠在帝都的大貴族,稍有些不妥當的舉動就會讓民衆心裡的天平有所傾斜。
泰倫斯正考慮把這個城市納入自己的勢力,沒有道理這樣消弱自己的影響力。
但泰倫斯沒有向6斯恩解釋這麼多,只是說道:“放心吧,我不可能這麼容易放過他們,我可是很記仇的。”
他轉頭看向一旁瑟瑟發抖的男孩,對方注意他的視線,立刻驚恐地張大了眼睛,經過剛纔一番沒有意義的掙扎,他顯然認爲自己已經沒救了。
在泰倫斯把手伸向他的時候,男孩甚至沒有出息地留下眼淚來。泰倫斯注意到男孩臉上的淚痕,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把男孩身上的繩子解開,又扔給他一條手帕。
“把你的臉擦擦吧。”泰倫斯重新坐直了身體。
“您、您難道不殺我嗎?”男孩哽咽着握緊了手絹,遲疑地問道。
“我爲什麼要殺你?因爲你偷了我的東西?”泰倫斯好笑地問道。
“我沒有!我、我不是小偷……”男孩睜大眼,飛快地搖頭。
“所以我爲什麼要殺你呢?”
男孩眨了眨眼,一滴含着的眼淚因爲這動作,啪的一下掉了下來,但他立刻破涕爲笑,連連說道:“謝謝您、謝謝您……”
他甚至高興地想要伸出胳膊來拉泰倫斯的手,後來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般,尷尬地收了回來,只是點着頭不斷道謝。
“算了。”泰倫斯搖了搖手,他懷疑男孩在這樣點下去,會不會直接把他那細瘦的脖子掰斷。“你也不用謝我,說起來你還是受到我的牽連呢。就這樣讓你走恐怕也不行,要不然……”
他正說着,就聽到走廊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人用力地打了開來,泰倫斯有些吃驚地擡起頭,就看到門口站着一個頭發凌亂喘着粗氣的男人。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慌張啊。
泰倫斯忍不住這樣想着,然後看着自己那年輕的管家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