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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
赤司徵十郎並不喜歡這個詞語,也不喜歡錶現出這種狀態的人。但是現在,此刻,這一秒,赤司正處於這種他自己最討厭的狀態裡。
“……”
用力咬緊牙關,快步走到無人的樓梯拐角處。赤司一拳捶上了教學樓的牆壁。
情緒在脫軌,行動在失序。僅僅是被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深的凝視着,赤司就已經產生了一種想要擁抱霜月,告訴她什麼不好的事情都結束了,今後她能依靠自己的衝動。
(她什麼都忘了。)
察覺到霜月把幼時和自己在一起的記憶一點不留的遺忘在了心底的某個角落,赤司也打算放下這段七年前的回憶。赤司不打算像個笨蛋一樣因爲一個無法實現的約定而一頭熱的陷入到對霜月的熱情之中。赤司也不打算去做些什麼喚醒霜月的記憶。
(能夠忘記就代表那不是重要到一定要記得的事情。)
正是因爲不想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狼狽的一面,不希望自己因爲被霜月遺忘而感到狼狽,赤司纔打算和霜月保持之前的那種沒什麼交集的同級生的關係。
然而現在,即使霜月沒有想起赤司的存在,沒有察覺到赤司就是那個被自己遺忘在記憶的某個角落之中的男孩,赤司依然感到了狼狽。
不要再靠近了。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她自己一定還會變得比現在更加狼狽。會暴露出不堪的一面。會暴露出軟肋與弱點。會暴露出自己不想向任何人暴露的真心。
——赤司心中有警鈴大作。
(靠近她是錯誤的。)
作出了最爲合理、最爲冷靜、最爲理智的判斷,赤司斂起了臉上的所有表情。輕吸一口氣,放鬆自己的身體,赤司讓自己緊握成拳的手指鬆開,也讓自己沸騰的情緒降到冰點以下。
(這樣就可以了。)
(她不需要多餘的關心。也不需要多餘的照顧。)
打消了放學後再來看霜月,並且送霜月回家的念頭,赤司告訴自己: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
在保健室待到放學時間。撐着痠痛發軟的身體回教室拿了書包的霜月像平時一樣去圖書館做起了圖書委員的工作。坐在圖書館的前臺,霜月幾乎快要打起盹兒來。在保健室睡了幾小時的她疲憊依舊,這不僅僅是因爲她早上被紫原折騰了相當長的時間,也是因爲她每天晚上回到家後都要陪弟弟玩,輔導弟弟寫功課,等弟弟睡覺之後才能去做自己的事的緣故。
好在帝光中學的圖書館平時去的人也不多,會去借書的人和霜月基本上都算是點頭之交。不會有人特別介意霜月在做圖書委員的工作時打瞌睡。也不會有人趁着霜月打瞌睡的功夫在圖書館裡做些什麼足以使霜月被人追究責任的事情。
好不容易忍耐到了圖書館的閉館時間,檢查過圖書館的窗戶,霜月鎖好了圖書館的門。像平時那樣回家,像平時那樣應對着心血來潮又想出什麼遊戲的弟弟,陪着弟弟做完作業的霜月強忍着身體上的疲憊與不適。
對於曾經有過發燒到三十九度還繼續去上學,回家又要幫着親戚做家務的霜月來說,她現在所忍受的事情一點都稱不上痛苦。
(這究竟算是什麼呢……?)
深夜,終於能夠躺倒牀鋪上的霜月昏昏沉沉的想着白天發生的事情重生將門風華。
蒼親——
蒼崎。
紫原和赤司的臉相繼在霜月眼前閃過,最後黃瀨的笑臉定格在了霜月的腦海之中。
“……”
壓抑的抽泣聲在靜謐的空氣之中顯得尤爲清晰。霜月用手捂住自己不停流淚的眼睛。她知道即使自己流下再多的眼淚,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變。她也知道這些事情不值得自己流淚,比起流淚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該去做。
然而,霜月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這淚水究竟是爲自己丟失了女孩子最爲重要的貞潔而流,亦或是爲了自己傾盡所有感情去喜歡的人喜歡着自己唯一的好友而流,霜月已經想不明白了。
沾染上體溫的牀鋪一如深海。向着那深海的底部往下墜落,疲憊地連自己正在產生幻覺都不清楚的霜月深深地睡去。
一起加油吧!
夢境之中,霜月又回到了那個冬天的帝光中學。
(啊……)
向着那個朝自己露出璀璨笑容的人伸手,霜月張開了嘴巴。
(這次、這次一定要——)
問他的名字,問他的聯繫方式,問他下次能不能單獨見面,問他……能不能做自己的朋友。
(如果我們是朋友……如果我們是朋友——)
流着淚的霜月睜開了眼睛。窗外的天才朦朦亮,距離放在霜月牀頭的鬧鐘響起還有一段時間。
(就算我們是朋友,又能怎樣呢?)
霜月不認爲自己和黃瀨成爲朋友,自己就不會嫉妒被黃瀨喜歡着的黑子。
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着的霜月帶着一張愁雲慘霧的臉提早到達了學校。擺出這樣一幅難看的臉並非是她所願,只不過現在的她實在笑不出來。
“蒼親——”
就在睡眠不足的霜月跨進帝光中學大門的時候,紫原的聲音從霜月的前方傳了過來。
“——”
霜月猛然擡頭,果然看到了紫原向着自己走來。
這個瞬間,霜月產生了從大步走向自己的紫原面前逃走的衝動。但做事總是很有分寸的霜月明白這種時候逃走實在是顯得自己反應過度。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早上好,紫原君。”
壓抑着想要逃走的衝動,儘量擺出正常的臉,霜月希望此時的自己看上去足夠自然。
“早。”
有點意外霜月會對自己道早安,以爲霜月已經原諒了自己的紫原旋即發現了霜月的僵硬以及霜月表情之中那些微的不自然。
“蒼親,跟我過來一下好嗎?”
紫原說着又試探性的上前一步渡佛成妻。這一次,他確實地看到了霜月握着書包肩帶的手微微收緊。
“我知道了。”
僵硬的點頭,僵硬的跟在紫原的後面來到這個時間鮮少會有人在的校園裡庭,霜月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紫原君……今天好早。”
望着紫原走在前面的背影,霜月不自覺的把話說出了口。
“嗯。”
聞言的紫原停住腳步,轉向霜月的他微微點了點頭。
“二哥說要對女孩子說重要的事情要越早越好。”
(所以才——)
霜月明白了那個平時總是懶懶散散、沒有幹勁的紫原眼睛上的黑眼圈從何而來。也明白了紫原爲什麼會這麼破天荒的在校門剛開不久、大部分的師生都還沒有出門的時間來到學校。
“那個啊、蒼親,昨天的事情——……”
霜月多少猜到了紫原會以這樣的話作爲開場白。她知道按照一般的情況而言,紫原會先對她道歉,接着要自己原諒他,然後不管自己是不是決定原諒他,他都會勸自己早些把昨天的事情當作是“一時衝動所犯下的錯誤”來忘掉。
(況且那本來就是一時衝動所犯下的錯誤。)
霜月不認爲紫原是計劃好的,也不認爲紫原想過他做了那些事情之後需要承擔怎樣的責任或是付出怎樣的代價。
(所以,即使紫原君不對我說這些,我也會忘掉的。……忘掉那些“不幸的意外”。)
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劇情,準備隨意應和一下紫原的話,霜月垂下了雙眸。
“我不會道歉的。”
“……唉?”
真正聽到紫原聲音的這個瞬間,霜月差點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不認爲我做錯了。所以我不會向蒼親道歉。”
低頭看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霜月,紫原說的非常的認真。
“我想碰蒼親,所以碰了蒼親。”
紫原的手臂伸向了霜月,然而霜月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因爲蒼親說的話和做的事都太讓我生氣,所以我處罰了蒼親。”
大手擡起霜月的下巴,低頭湊到霜月的脣邊,紫原的舌頭侵入了霜月因錯愕而微微張開的嘴裡。
溼溼黏黏的親吻聲從兩人嘴脣貼合的地方傳來,紫原很快放開了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霜月。
“我不會再做讓蒼親討厭的事了。”
雙頰微微泛起些微不自然的紅色,紫原拉起霜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讓霜月的手順着自己的身體曲線、隔着制服拂過自己的胸肌與腹肌。
“蒼親,”
握着霜月那因爲撫過自己的身體而微微顫抖起來的手,紫原低頭在霜月耳邊輕喃。
“我想用這個身體讓蒼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