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沒把自己當成“女人”或者是“女性”。
或者應該說,爲了留在依賴着自己但又不想被自己愛上的黃瀨的身邊,霜月選擇遺忘掉了自己是“女人”、是“女性”的事實。和黃瀨在一起的霜月不會作出十分有女性特徵的行爲,也不會表現得像個需要人疼愛憐惜的柔弱女性。
和黃瀨在一起的霜月是中性的。是性別模糊的。是間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曖昧中立點的第三類人。
即使在青峰身上脫離了處|女之身,霜月也依然沒有特別的去想起自己身爲女性的事。所以當霜月因爲黃瀨的態度後知後覺的有了自己是“女人”的實感的時候,霜月才第一次爲自己是“女人”,黃瀨和青峰是“男人”的這件事感到了恐懼。
被黃瀨觸碰的身體舒服到不可思議,從未體驗過的陌生快|感衝擊的霜月毛骨悚然。不要說是什麼矜持和禮貌了,就連身爲“自己”的意識都混亂到快要不是自己了。
“啊啊、啊啊啊……!!”
身體的控制權早就不在自己的手中,除了嬌聲哭泣之外什麼都做不到的霜月被黃瀨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挖掘到了體內一連串的敏感點,接着每個敏感點又被確實而的刺激着。
無法思考,無法阻止,無法停止去感覺。連“噁心”、“厭惡”、“討厭”這類的感覺都無法上浮,連思考“爲什麼”的餘裕都沒有的霜月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失去意識的那個剎那,剛剛高|潮過的霜月腦海內朦朧的浮起一個問題:自己究竟是因爲黃瀨的技巧而變成了“女人”,還是無論有無技巧可言、喜歡的人的碰觸都能把自己變成“女人”?
但無論最終結論是哪一個,那個結論都不會是霜月自己希望得出的結論。
霜月用了很長時間纔再次醒來。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妄想;被黃瀨溫柔憐愛的對待的霜月很是茫然。
“渴嗎?”
“想喝點什麼嗎?”
“那我帶班長去喝點東西。”
像是說給初次和自己過夜的戀人聽的話,充滿了濃情蜜意與關心的話。反覆咀嚼着黃瀨說的這幾句話,霜月乖巧的被黃瀨帶到了廚房。
溫暖的杯子被送到了霜月的手裡。望着手中那個黃瀨專屬的骨瓷杯,感覺着杯中透出的溫暖,嗅到了可可亞芳香的霜月已經快無法消化黃瀨這些行動中包含着的意義了。
(可可亞……)
基本上,黃瀨不是個會照顧人的人。但是,黃瀨對於自己喜歡的人和事物是有着異常的熱情與耐心的。
作爲客人被黃瀨招待過幾次的霜月知道如果黃瀨想照顧好某人,那他一定能做到。只可惜,能讓黃瀨有這種深情又柔軟的心思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即使霜月做了黃瀨十年的stk,她也只見過兩個人讓黃瀨打從心底展露出他的柔軟與深情。那兩個人,自然就是黑子與青峰。
霜月並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甜膩膩的可可亞,可是看着這杯黃瀨小心翼翼調整過甜度、溫度,還按照霜月的口味多加了牛奶的熱可可亞,霜月心中百感交集網遊之坑王之王。
(……不用做這些事情。只要直接說“不要從我身邊奪走小青峰”就好了啊。)
(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
侵犯自己的身體,給予自己溫柔與溫情。黃瀨拖泥帶水的行爲對霜月來說就像凌遲。總是想着下一秒自己就該斷氣嚥氣,了卻一切痛楚;卻總是遲遲沒能等到最後一擊,繼而苟延殘喘着繼續承受着下一刀。
(我已經……想解脫了啊——)
霜月想哭,但她的眼眶中卻沒有淚水。像是把眼淚和那熱可可亞一樣嚥到了自己的肚子之中,低着頭的霜月很快聽到了黃瀨的聲音。
“……對不起,班長。”
“對不起、對不起,班長。”
對於黃瀨的道歉,霜月無言以對。她不是不想原諒黃瀨,而是不知道黃瀨道歉的理由是想讓自己做什麼。
“我太喜歡班長了,我沒有辦法想象班長離開我,”
(…………?)
霜月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自己曾經渴望過的東西,但現在的霜月對那個詞的感官只有無法理解。
“所以我才做了那種事……”
霜月努力想要在腦海之中回放一下剛纔聽到的那個詞語,以便自己確認自己是不是誤解或是誤聽了什麼。可是黃瀨握住了菜刀的動作強迫霜月回過了神。
(是要……殺了我嗎?)
電視上網絡上,各種新聞裡用刀捅了劈腿戀人和戀人劈腿對象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霜月不意外黃瀨想要向染指了青峰的自己泄憤。
(不如說一開始就這麼做還比較自然。)
霜月不想勸阻黃瀨,她只是覺得很可笑:自己已經沒兩天好活了,是生是死都無所謂。可是黃瀨要是在這個時候殺了自己、背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就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那現在你要做的事算是什麼呢?”
霜月擡眼,以平靜的表情輕聲問黃瀨。然後,黃瀨笑了。
“這條生命、我的性命是班長給的。”
他手上那把霜月以爲會被送進自己肚子裡的菜刀就這樣搭上了他那線條優美的頸項。
“不管班長怎麼想、怎麼看,對我來說,拯救了我的人是班長。”
“班長要從我身邊離開的話,請把這條你撿到的命一起拿走。”
霜月微微睜大了眸子,她的雙眸之中倒映出了笑容脆弱的宛如哭泣的黃瀨。
“我不需要沒有班長的人生。”
“已經,”
事情來得太快,心絃被一撥再撥的霜月已經無法用正常的邏輯來梳理自己所遇到的一連串事情。她只能屏息,然後就這樣看着黃瀨把那把菜刀壓進他頸上的皮肉裡。
“什麼都不想再失去了。”
(失去……?)
是啊,自己曾經想過要是在自己離開眼前這個人的身邊之後,眼前的這個人能夠稍微爲失去自己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就好了寶塔鎮星河。然而,在明白眼前這個人如此脆弱之後,自己也曾經想過不能讓眼前的這個人感到“失去”了自己。
(可是,黃瀨君他……)
“已經,”
“沒什麼再無法捨棄的了。”
門口的青峰在喊着:“給我住手你這個白癡——!!!”
可青峰的聲音卻是傳不到霜月的耳朵裡。現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這個剎那,這個瞬間,對霜月來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黃瀨。
(啊……我——)
霜月又想哭了。
這一次,不是因爲過度的悲哀而想要哭泣。而是幸福的想要哭泣。然而這一次,這幸福卻比以往的種種悲哀都還要讓霜月痛苦不已。
(被這個人需要了。)
不論黃瀨所說的“喜歡”裡有多少真心,不論黃瀨“喜歡”自己是因爲什麼樣的理由。只是因爲得到了黃瀨的“喜歡”,霜月就已經幸福的可以什麼都不需要、現在就去死也沒有任何的後悔留下了。
(但是,太遲了。)
一切都太遲了。
無論是黃瀨的需要,還是黃瀨的“喜歡”。
(已經,太遲了。)
蒼崎霜月註定無法對黃瀨涼太認真地說上一句:我喜歡你。
(因爲黃瀨君是怕寂寞的人。)
(因爲黃瀨君是那麼脆弱的人。)
如果知道霜月很快就會病逝,黃瀨恐怕會抱着不切實際的希望一廂情願的認爲霜月會好起來,會一直能留在自己的身邊。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霜月無法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死,一定能留在黃瀨的身邊。霜月無法想象黃瀨會爲自己的死感到多少的自責,多大的悲傷。所以霜月寧肯不讓黃瀨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
可是就算對黃瀨隱瞞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遲早也會在黃瀨面前露陷。就算黃瀨一直被蒙在鼓底什麼都沒有發現,等到自己兩眼一閉,黃瀨遲早還是要面對失去了自己的這件事情。
(所以——)
兩情相悅卻不能心意相通,這份言之不盡的愛情只能隨着霜月的死一併被她帶入墳墓之中。然後作爲秘密直至風化消失。
霜月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打顫。
(對不起,黃瀨君。)
“即使留在你身邊的我很討厭你?”
“……啊。”
帶着幸福的笑容,被徒手的霜月奪走了手上菜刀的黃瀨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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