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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沾有酒精的棉球碰到青峰臉頰上的擦傷時青峰發出了徒勞的哀嚎。
“黃瀨那混賬還真用力……!”
“你也沒有手下留情不是麼?”
說話的霜月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對待青峰這顆黑珍珠的意思。用酒精棉球擦拭完青峰臉上的傷口之後,霜月又撕開創可貼貼在青峰臉上比較嚴重的幾個擦傷上。
“好痛!輕點啊!”
“知道痛就不要打架。”
青峰的嚎叫聲中霜月放下了手,爲青峰處理好傷口的她收拾好東西,蓋好了藥箱的蓋子。
“還不是黃瀨那傢伙……!!”
話說到一半青峰就想起了雖然先挑釁的人是黃瀨沒錯,但先出手想要打人的確實是自己。沒法徹底把責任推到黃瀨的身上,意外的在這種地方不會推卸責任的青峰只能把後半句話吞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不過霜月並沒能理解青峰這份反省的心情。
“你上幼兒園的時候沒有老師教過你‘打架的雙方都有錯’嗎?”
面無表情的說着,抱着藥箱起身的霜月在客廳裡的最大的收納櫃面前踮起了腳尖。
“……你這傢伙今天異常的囉嗦啊。”
扁着嘴的青峰孩子氣的抱怨了一句。自然的從霜月手上拿過藥箱,比霜月高上許多的他一擡手便把藥箱放到了收納櫃頂部的格子裡。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望向了青峰,霜月沒有對青峰自然而然的跟上來、又自然而然的爲自己幫忙的事情道謝。她仍然是用那種淡淡的口吻開口:“今天早上來接黃瀨君去工作的早苗小姐差點被鼻青臉腫的黃瀨君嚇哭了。”
“早苗?誰啊?”
青峰懶洋洋的問着,懶洋洋的跟着霜月進了廚房。
“黃瀨君的經紀人。”
“啊,那個年紀不小、胸部不大,只有b罩杯的姐姐嗎?”
順手拿過霜月從冰箱裡拿出的食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主動幫忙的青峰不甚在意的說着。感覺到腳底一片冰涼的他知道自己沒穿拖鞋——看到霜月起身離開,赤着腳盤腿坐在沙發上的青峰也下意識的跟着離開。
(反正馬上就要是春天了。)
青峰不傻也不呆。察覺到自己忘了穿拖鞋的他也不是感覺不到冷。他只是什麼都沒想的就把和霜月閒談這件事放到了第一位。
“話說鼻青臉腫有那麼可怕?”
“可怕的是你那反射弧比印度洋的爪哇海溝還長的大腦。”
這麼說着關上了冰箱門的霜月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瞥了青峰一眼。
“黃瀨君的臉和身體可不是他一個人的東西。就像,”
把手上的食材放到流理臺上,霜月指着青峰的雙腳道:“運動員的身體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一樣風月天唐。”
青峰微微一怔。跟着霜月把食材放到流理臺上的他恍然想到了教練,想到了隊友,想到了隊伍的贊助商,還想到了那個白髮蒼蒼、帶着些微異國口音的年邁醫生。
然後青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只是五分鐘罷了,沒關係的。”
像是察覺和青峰說這些話是對牛彈琴,霜月微微嘆息着收回了指着青峰雙腳的手。
看到這樣的霜月,青峰忽然明白了什麼。
“啊,”
有些蒼白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裡也仍然沒有多少情緒的波動。可不知怎麼的,青峰就是能理解霜月的心情。
“莫非你是在關心我?”
指着面前的霜月,青峰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突如其來的關心真可疑啊~~~”
面對着像個孩子那樣開始擠眉弄眼的青峰,霜月一度無言。很快,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的霜月垂下眼、轉過身,在流理臺面前打開起了食材的包裝。
“……怎麼想是你的自由。”
“噢,那是當然。”
看着霜月的側顏,青峰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謝啦。”
“……”
霜月再度沉默了下來。
(這傢伙還說是好懂還是難懂呢?)
青峰在這樣的霜月身邊吹着口哨。直覺隱約的告訴他霜月因爲自己的忽然道謝有些害羞。所以不知道該作出什麼表情的她纔看上去什麼反應都沒有。
(最初確實覺得很難懂啦……不過這傢伙其實和黑子那傢伙一樣好懂吧?)
平時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的黑子意外地考慮問題的方式很直接,得出的答案也很簡單。天空色的澄澈眸子平時看上去就像死魚眼一樣,但是真正有感情涌現出來的時候,黑子的雙眸之中也還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波動。
(是因爲和阿哲再會了的緣故麼?總覺得霜月這傢伙越來越好懂了啊。)
一言不發的沉默下來可能是生氣,也可能是害羞或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或是做出什麼迴應好。移開視線多半是在掩飾某種情緒。垂眼往下看去是傷心難過或是類似的感情。即使不會大聲的哭,也不會無邪的笑,青峰也還是能知道霜月是在高興、生氣還是難過。
當然,青峰也能看出霜月壓抑在心底深處的不安。
“在這裡睡會感冒的……”
望着吃過午飯後在沙發的角落裡縮成一團睡着了的霜月,發現霜月睡得正熟的青峰乖乖閉嘴。抓了抓頭嘆了口氣的青峰沒有要喊醒霜月的意思。
——霜月大概沒想要睡着。她要是決定要睡覺,一定會爬到牀上、好好的鑽進被窩裡。如果霜月不是決定要睡,而是意外的睡着了,那麼喊她起來之後她一定又會開始忙的像個陀螺一樣。
(……總之都是黃瀨那混蛋的錯。)
黃瀨回到公寓後總喜歡拿着霜月折騰腹黑侯爺,嫡妻威武!。黃瀨又幾乎每天都從早到晚被排滿了工作。就算黃瀨每次都自願的去做換洗被單這種善後工作,霜月和黃瀨的經紀人早苗也不允許黃瀨因爲這樣那樣的雜事而耽誤了工作。換而言之,這間公寓裡的家務以及雜食九成都是霜月在承擔着。
(至少現在讓這傢伙好好的睡一會兒吧。)
輕手輕腳的把毯子蓋在縮成一團的霜月身上,青峰很快從沙發邊上離開。
青峰知道霜月的睡眠很淺。要不是暈厥或是幾近暈厥的狀態下,稍微一點響動都會讓霜月醒來。要是被黃瀨看見霜月毫無心機的在青峰的面前熟睡,大概黃瀨又會抓狂。
爲了不妨礙霜月的睡眠,也爲了不讓黃瀨身體裡的嫉妒因子活躍起來,繼而折騰霜月折騰個不停。青峰準備出去逛逛。
(去哪裡好呢?)
細數一遍少數幾個自己去了也不會引發騷動的地方,青峰最終決定去黑子所在的幼兒園。
輕輕關上公寓大門的同時拿出攜帶電話打給黑子,戴着帽子的青峰一邊走一邊心不在焉的聽着電話接通中的“嘟——嘟——”聲。
“吶吶,吉田太太你知道‘那件事’嗎?”
“‘那件事’……難道是‘那個事件’嗎?”
走出公寓大廳的青峰從一羣主婦們的身邊經過。主婦們因爲看到有人出現而暫停了交談。不過很快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好奇、好事、還有些嫌惡神情的她們就又開始了熱烈的談論。
“對對對……!就是‘那個事件’!”
“真是沒有想到那種事情會發生在我們社區……真的好可怕哦~~”
“我和丈夫就是因爲想着現在世道這麼亂,花多一點錢搬到平穩一點的社區才搬到這個公寓來的啊……現在、唉……”
“我還不是一樣……本以爲這種高級公寓不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的……我們家三十五年的貸款,今後我們該怎麼辦呀?”
“貸款都是小事了……!只希望‘那件事’不要對孩子們產生什麼不良的影響纔好……”
嘟——
“喂,你好。”
青峰手中的攜帶電話在這一秒接通。青年那乾淨的嗓音從電話那頭流瀉而出。
“啊,阿哲嗎?”
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黑子以及忽然要去黑子的工作地點這件事有可能會打擾到黑子,青峰單純的因爲黑子很快接了電話這件事情而感到高興。
“青峰君,這個時間打來是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黑子問着,聲音裡隱約透露出擔憂的心情。
“不,也不算很急?”
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尤其這個關心自己的人還是黑子。青峰的注意力在這一秒完全轉向了黑子。原本有些好奇這個公寓發生了什麼事的他差一點就沒有聽清一段距離之外的主婦們的對話。
“……管理員,對,就是年輕的那個,”
主婦們的聲音隱約的傳到了回答着黑子的青峰耳朵裡。
“在自己的房間裡,被發現上吊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