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走到一大排古壇面前，探頭看了看縫隙。
看起來沒什麼妖孽。
他直接把古壇打開。
“轟——”
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酸辣味直接將他的狼鼻子薰到顫抖。狼鼻子比家犬還要靈敏幾百倍，頓時嶼墨整個人如雷轟頂，兩眼一翻。
“狼……大佬，那個是醃製辣白菜，你還是聞聞那缸子裡的吧，裡面是肉，你應該比較喜歡。”
嶼墨整個人暈暈乎乎，在強烈好奇心和不服輸的倔強驅使下，晃晃悠悠還是走到大缸面前。
哼，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一個女人的靈臺還能把他堂堂魔皇怎麼樣？
那傳出去，他魔皇的面子還掛不掛得住了？
“譁——”
嶼墨冷哼一聲，很大氣地一把將缸子揭開。
有什麼大不了的！
“轟！”
然而剛揭開缸蓋的一瞬間，他就懊悔了。
悔得腸子都青。
十幾條密密麻麻的鱖魚，以腐爛蜷縮的姿態擠壓在一起。撲面而來的滿是腐敗惡臭，那酸爽的惡臭味，就連絕滅領域的骷髏也比不上萬一。
“嘔——”
終於，不信邪的嶼墨胃酸翻騰，逃也似的衝出靈臺，逃回狹小的內府裡繼續僵挺罰站。
“大佬！臭鱖魚你不喜歡？很香的啊。”
唐念天終於拿回靈臺的主權，開心地將一大堆蓋子檢查好重新封上。
嶼墨，“……”
唐念天左等右等沒有等到嶼墨的回答，覺得有些奇怪。這話癆狼崽子，居然有一天會吃癟？
“大佬，臭豆腐，醃辣白菜，臭鱖魚可是最美味的菜啊。”唐念天有些得意，就知道狼崽子不會喜歡，不能讓狼崽子養成動不動就闖靈臺的習慣。
太那什麼了，雖說情勢所迫。
嶼墨整個人背過去，在內府中露出個寬闊的背，墨發垂腰。
不說話。
唐念天看了看沉默的嶼墨，知道他真的生氣了。這氣的樣子，也太……別緻了吧。
“我去拍賣行給你換空間靈牀。”唐念天檢查了一下洞府裡齜牙咧嘴不能馴化的年獸，又檢查了一下剩餘的上品靈石，做出個決定。
“唔。”
總算，內府裡傳出了一聲，不算是應答的答應。
嶼墨不爽地面牆站着，細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唐念天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彆扭啊。魔皇大佬的人設包袱，怕是有千鈞重。
煅塵中世界。
唐念天找了家客棧休息了幾日後，準備奔赴初九在鈞天坊舉行的拍賣會。
這段時間，唐念天在偶爾採買療傷藥的時間裡，得知了一些煅塵中世界的消息。
煅塵中世界，元嬰遍地走，金丹不如狗。
這句古話雖然唐念天兩千多年前就早就聽過，但那時候形容的都是大世界。想不到兩千年後，區區中世界的元嬰修士就已經那麼多了。
好幾千年沒有一名修士飛昇，無數後輩已經修煉晉級到高深的修爲，但那些境界顯赫的大佬依舊停滯不前。令人唏噓。
唐念天還順道打聽了過去有過節的門派和認識的舊人。
死的死，消弭的消弭，大都是輪迴的好結局。只有個別氣運差的，遇上了魂飛魄散的下場。
頓時唐念天有點幸災樂禍。
讓你們當初一個個牛氣哄哄的，各個炫耀進步怎麼神速，怎麼牛逼，就是瞧不起馭獸師。現在好了，橫豎都飛昇不了。早進階意味着早投胎。這年頭，還是比拼誰活得長久啊。自己雖然幽魂飄了兩千年，但就是活的比你們久。
突然內府傳來一陣冷哼。
“女人，你去買面鏡子。”
唐念天下意識問，“什麼品級的鏡子。”
“最普通的。女人你不知道你笑的樣子很欠揍麼！”嶼墨悲憤地一拳揍在狹窄的牆上。
唐念天直接神識探入內府，給了嶼墨一個面貼面的大大笑臉。
突然放大的笑臉，露出亮晶晶的八顆牙，喜氣洋洋地貼着牆壁探到嶼墨面前。
“嘭！”
嶼墨立馬被驚了個一跳三尺高，頭頂直接撞到天花板。
“女……女……”
他氣得手指顫抖，一怒之下險些神識飄回被封印囚禁的本體。
不行！他受不了這氣！這女人他不想伺候了！
堂堂魔皇大佬在線流淚……他和這女人什麼仇什麼怨，爲什麼她看起來比魔道更魔道。
終於，唐念天把傷勢養好，興沖沖地奔向鈞天坊拍賣行。
在路上，唐念天路過一張告示欄突然被吸引停住腳步。
“元嬰修士排行榜？”
一行行有名有姓的名單，記錄着煅塵中世界前一百名元嬰修士名單。居然還是實時更新的先進法術。
內府裡氣不打一處來的嶼墨，開始動嘴皮子。
“別看了，就你這水準，排不上號。”
果然，唐念天從上面往下正數，從第一百名往上倒數，都沒能找到自己名字。
“按照元嬰層次排的？”
“不是。”嶼墨道，“按中世界記錄的戰績排，這比元嬰階層更公平。”
戰鬥不僅僅看修爲境界，還看閱歷鬥法技巧，還有法寶運用技巧。若是有強大法寶的加持，也能在元嬰排行榜裡脫穎而出。
與其說這排行榜是元嬰實力名單，不如說是鬥法戰績名單。如果達到前十名，那麼許多大世界的名門大派都會來抱着撿漏的心思，搶奪弟子。
或者，大門派會放出客座修士的名額，邀請前十的元嬰修士去門派講課。每月能得到奉例，以及各種數不清的好處。
就在嶼墨準備懶洋洋地繼續罰站時，唐念天冒出來一句。
“大佬，綁在你身上的捆仙鎖是雪山煅冶閣傳下來的吧？”
雪山煅冶閣，曾經出過一位雪山老祖，富有煅造奇才的盛名。他平生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列爲上品神器的捆仙鎖。自此往後，再也沒有出彩的神器出爐。
捆仙鎖，是雪山老祖平生手藝的極致。
嶼墨有點驚訝，還是點了點頭。
但他隨即發現，他點頭沒有用，唐念天也看不見。
“你問這幹什麼，你還想進雪山煅冶閣？”嶼墨忍不住戲虐。他看了看唐念天半瓶水晃盪的修爲，和一無所長的技藝，沉默下來。
或許，他同這吊車尾締結契約，本來就是個錯誤？憑她的天賦，得修煉多少年才能用雷劫饋贈助他到脫離神器束縛的地步？
唐念天難得認真地敲了敲內府，堅定的聲音讓嶼墨有片刻的錯愕。
“放心，我一定會放你出來。”
狼崽子，我還想看看兩千年後，你鼎盛時期的風采。
嶼墨驚訝，隨即被天花板瞧落的飛屑激了個噴嚏。
“可惡的女人！別用這種眼神看本座！本座想出來還需要靠女人的力量？”
唐念天又拍了拍內府，大步走進鈞天坊拍賣行。內府天花板又激盪落下一大片飛灰。
“是是，大佬想出來就能出來，不過大佬你倒是先轉個身啊。”
被困在狹窄內府中的嶼墨氣結。
那麼小的地方，怎麼轉身？！這女人簡直了……是上天專門派來氣他的麼。
鈞天坊拍賣行。
雄渾大氣的高聳大殿，整整三層坐滿了修士。
唐念天選了個二樓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了看高臺的主持人。
挺漂亮的。
能修煉到高層的修士，沒有醜臉。就算她們先天長得不足，也會用法術捏出一張她們心儀的臉來，到處同人說“天生素顏”。
對此唐念天覺得挺正常，幽魂飄了兩千年，自己也快忘記原來肉身的長相了。
“玄鐵精魄，五十枚上品靈石起拍。競價開始！”
頓時，整場沸騰。
唐念天也不知平平無奇的玄鐵精魄，有什麼值得這些人哄搶的。在兩千多年前，玄鐵精魄只是最普通的煅造材料罷了。
價格怎麼哄擡到這麼高？
“大佬？大佬？”
唐念天秉着有問題就要提問的態度，晃醒面壁的嶼墨，將他當作百科全書嚮導。
嶼墨正點着下巴，有些瞌睡。他被囚禁在冰冷的洞穴裡太久，唐念天內府溫暖又幹燥，就像是鋪了乾草垛的小窩，讓人昏昏欲睡。
嶼墨不爽地回了句。
“這有什麼奇怪的，玄鐵精魄用一顆少一顆，當然物以稀爲貴。別吵本座。”說完，他的神識再度探進內府中，舒服地撓了撓下巴，磕着牆睡過去。
唐念天看着挨着牆睡覺的嶼墨，覺得有點可憐。得趕緊換個大內府空間，不然狼崽子太悲催了。說出去別人還以爲自己虐待魔皇。
不過，這些精魄石價格水漲船高，那自己如果找到兩千多年前肉身遺留下來的儲物環，裡面全是當年廉價的精魄礦石。
那自己是不是立馬發達了？
有錢了？
唐念天心中狂喜。這就是物價被哄擡的好處吧！自己也算是意外攢了一整個儲物環的傳家寶？
“天地十靈珠，一百枚上品靈石起拍。競價開始！”
“九天碧晶，兩百枚上品靈石起拍，競價開始！”
“還魂銀石，兩百五十枚上品靈石起拍。競價開始！”
唐念天聽着熟悉的廉價石頭名字，心中一陣心驚肉跳。
麻蛋！
自己當初隨身帶的儲物環裡，別的沒多少，就是破石頭最多！這些石頭，自己能丟出滿滿一包袱！十包袱都有可能！
簡直是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