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分寸?我哪句話失分寸了?我一身正氣的很,心裡沒鬼。”
心裡有鬼的到底是誰。
三日閉關療傷後,唐念天果然迎來了一大堆上好的嘉獎禮。
“織鮫流沙法袍?廣袖寂夜法衣?洪繁鑲文束帶?這是什麼劍,這麼帥!好多靈石?這都是預支一個月的麼?掌門師尊出手就是闊氣!”
唐念天歡歡喜喜搓着手,高興到笑彎了眼。
臨仙門,大方啊!
自己能奪舍一位臨仙門女弟子,真是難得撞了狗屎運!向來背運的自己,居然也有鴻運當頭的時候。
很快,臨仙門山巔,一場宣泰中世界的新秀選拔賽開始舉行。
換上一身金丹期弟子法袍的唐念天,揚眉吐氣地站在衆弟子羣中,望着不遠處大堆大堆蜂擁涌進山門的人羣。
“那廢柴唐師妹,居然被掌門從外室弟子轉進內門弟子。從來沒有這種先例。”
“就是,築基期那麼久,終於凝結金丹,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金劫雲,也沒什麼厲害的,咱們臨仙門山頭不是還在麼。這渡劫,換我去,我也能行。”
“聽說,掌門還賞給她許多好寶貝。我就奇了怪了,她是不是練了什麼妖法,居然能迷惑掌門?掌門從來不賞給弟子好東西的。”
“什麼南海紅珊瑚法鏡啊,什麼寒蓮冰魄,聽說都給了那個唐師妹。她肯定是偷學了妖法,卑鄙!可恥!”
酸溜溜的話,像是潮水一樣撲面而來。
唐念天好端端的站着,都覺得整個空氣都攏起古怪的酸味來。
呵,什麼紅珊瑚法鏡,冰魄,自己見都沒見到過。
這些弟子杜撰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厲害。都說了是傳言,傳言能信麼。掌門賞給自己的不過是相對上品的臨仙門內室弟子奉例罷了,哪裡有無價寶貝了。
“唐師妹,新秀大賽,你怎麼不去?”一名身穿鵝黃法袍的女子,名叫黃茯苓,年紀不大,但凝聚金丹已經有幾個年頭,算是內室弟子中的翹楚。
唐念天閒閒淡淡地盤腿往地上一坐,磕着一捧瓜子,道,“我?”
“對啊,新秀大賽,你作爲掌門的關門弟子,不應該參加麼?”
掌門沉香曾經在整個山巔放下過話,此生只收七名弟子,滿則關門不收。而唐念天恰好,正是第七個。
唐念天在聽到這個說法時,還翻過個大大的白眼。七名弟子?召喚神龍麼?
“擦咔。”
又一枚瓜子殼落在掌心裡。
唐念天興趣缺缺笑起來,“我?我入臨仙門都多久了?幾十年,還能被叫作新秀?”
過去的原主,只是個山門小透明。
別說新秀大賽了,當初廢柴的雙靈根原主,連各種小試煉都是乖乖坐在觀衆席裡,羨慕地看着。這種天賦異稟,爲師門爭光的比賽,哪裡是原主有資格參加的。
原主曾經有個心願,卑微的想要參加一次正大光明的小試煉。
但是如今,整個山頭的人,都紛紛起鬨,推着求着唐念天去參加赫赫有名的中世界新秀大賽。
原因不外乎是,他們想要捉住唐念天的把柄。看看掌門關門弟子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
整個宣泰中世界赫赫有名的沉香掌門!他的關門弟子,一定是人上人!
“去呀!咱們臨仙門就靠唐師妹來爭光。”一整個觀衆席的弟子,恨不得把唐念天一腳踹進場上。
然而,他們最憤恨的是,無論他們用什麼旁門左道的法術法寶去推搡唐念天,她屁股像是重如秤砣一般,紋絲不動。
“求你了!趕緊去吧!沒有你,咱們臨仙門贏不了的!”不知是誰,乾脆開始耍潑使賴,連尊嚴都不要了,對着唐念天求爺爺告奶奶。
一衆弟子紛紛對這名弟子,投去輕蔑的眼神。
唐念天,紋絲不動。
一顆又一顆瓜子殼落下,撲倏倏的蹦了一地,活蹦亂跳。
衆弟子悲憤地咬牙切齒!
這唐師妹,怎麼吐不完的瓜子殼呀!她到底還要磕多少瓜子才行。怎麼又是一顆?
就在衆人心態崩了的時候,唐念天托起懷裡捧着的一隻大大包袱袋子。
滿滿當當的一整袋瓜子!
“要我參加新秀大賽,可以啊。”唐念天笑了笑。
衆弟子喜出望外地盯着唐念天,小眼神裡滿是祈求。
終於鬆口了!這位奶奶終於鬆口了!
“但是。”唐念天頓了頓,衆人眼皮也跟着一跳。
“但是,我今天就是想要嗑瓜子。不嗑完一整袋瓜子我不想上場。可嗑瓜子真是費時費力。”
“行行!咱們嗑!咱們嗑!”叫囂最狠的一名弟子一把搶過唐念天懷裡大到離譜的包袱悲憤地嗑起來。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瓜子肉嘩啦啦被剝出。
“好鹹,咬舌頭了。”弟子們快要哭出來。
誰能告訴他們,爲什麼唐念天抱着那麼一大包袱的瓜子啊!她到底有多愛吃瓜子?還是故意整他們的?
吃吃吃!
他們就是要把這一包袱瓜子剝光光,然後看唐念天吃到肚子撐炸!讓她吃!讓她饞!讓她故意整他們!
身穿鵝黃法袍的黃茯苓,湊在衆多弟子中間,快要把紅脣磕出水泡。瓜子偶爾吃一兩顆還好,但一大包袱可真是要人命!鹹的她紅脣都快腫如豬頭。
“擦咔擦咔!”
“咔嚓咔嚓!”
“咔咔咔咔咔咔!”
整整齊齊的磕牙聲,像極了磕松子的松鼠,齊刷刷的一排又一排。
終於,在新秀大賽即將喊開始時,一整個包袱的瓜子,嗑完了。
“吃!給我都吃下!一個都不準留!”黃茯苓快要嗑出眼淚花,她覺得舌頭和腫脣都麻的不屬於她自己。
一整袋子的瓜子肉,漂漂亮亮晶瑩剔透,一看就是高階弟子嗑出的高級貨。
唐念天很滿意。
“快吃!就是快點吃!比賽要開始了!”
就在衆人齊刷刷腫着嘴脣催促時,唐念天攏起一大包袱瓜子肉,背在身後,笑起來,“多謝各位師兄師姐,誰說我要吃瓜子肉了。”
“嗤——”
唐念天的身影閃下觀衆高臺,徑直到判官那裡去報名,很快站進新秀弟子選拔團裡。
黃茯苓同衆臨仙門弟子紛紛看傻了眼。
他們呆呆的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們居然被唐念天耍了?唐念天讓他們嗑瓜子,只是爲了耍他們玩?
氣憤!太可氣!
黃茯苓頓時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把唐念天給吞下。一個僥倖結丹的廢柴,居然敢戲耍她?
很快,新秀大賽的判官開始宣讀規則。
整場比賽,採用文鬥,考驗各新秀的基礎水平。可以煉製符籙,法器,丹藥來參加最後的評選。
但時間只有,半天。
衆人都不意外。
新秀都是些初出茅廬的年輕弟子。各個門派裡,武鬥水平層次不齊,更不用說,會有些受長老喜愛的弟子,能借用長老的高階法寶。若是用武鬥,不僅僅危險,而且有失公允。所以,藉着文斗的契機,凝結各門派的新秀來聚攏門派間友誼,再合適不過。
很快,整個廣場瀰漫起各色煅造爐的煙味。
精通於符籙的新秀們,開始就地凝結陣法。擅長煉丹煉器的弟子,紛紛祭出火系法寶,掏出各大門派珍藏的稀有名貴藥草,一用就是一整根。
唐念天望着遍地的珍貴藥植,不免唏噓。
如今的年輕人,生活條件好了,鋪張浪費,不比自己當年啊。
整個臨仙門廣場,各色法陣和火焰齊飛,氣氛如火如荼。
“怎麼回事啊,唐師妹幹什麼不動?”
“唐師妹該不會是瓜子嗑多了,腦子堵住了吧?她在那光看,看尼瑪呢!”
“幸好咱們臨仙門新秀不少。唐師妹什麼德行咱們還不知道?當作笑話看唄。”
臨仙門觀衆臺上,奚落聲一片。
他們將唐念天推下場,本就是想看她出糗。她越是當不起掌門關門弟子的名號,他們就越高興。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能忍受別的門派這麼奚落臨仙門。
隔壁就是宣泰中世界的劍宗。
鈞天劍宗,曾經出了不少有名青年劍修。更盛產扎着可愛雙馬尾的劍宗小師妹。
大聲的嗤笑聲瀰漫在整個劍宗觀衆臺上。
“那女弟子是哪個門派的?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她就盯着裁判席看。她覺得盯着裁判席能看出花兒來?”
“你瞧她這法袍,一看就是臨仙門的。喂,你們臨仙門是不是沒人了啊,怎麼派這種貨色的弟子參加?”
“聽說你們臨仙門的女弟子各個花癡的很,天天不認真修煉,盡騷擾男弟子,是不是真的?不然你看,你們這個女弟子怎麼穿戴那麼整齊,肚子裡一點本事都沒有?”
“你們臨仙門的弟子服倒是挺帥的啊。不過,也就是衣服好看了。臨仙門是不是故意攬上這屆新秀大賽來丟人現眼啊?”
陣陣其他門派的嘲諷鬨笑聲,瞬間讓臨仙門衆人臉上面子掛不住。
黃茯苓委屈地攥緊拳頭。
衆譏笑聲,句句衝着“臨仙門”來,她坐在臨仙門的觀衆席上,承受着四面八方圍攏的嗤笑聲,好像被惡言攻擊中傷了一般。自尊心碎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