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死人?她明明活着,爲什麼說她是死人?”趙楓叫道。
“那是你的朋友嗎?他說得對,他們審訊我,我沒有說,我一直沒有說,於是他們找到了一種別的法子……”
蘇蘭香將手放到腦殼左側那條延伸到後腦的那條傷痕處,向上一翻,半邊腦顱被霍然掀開。
趙楓面無人色,瞳孔收縮爲一點。
驚的不是蘇蘭香忽然翻開了腦顱,驚的是她掀開的腦殼中竟然空空如也。
腦體呢?
整個腦體都不見了。
黑漆漆的腦顱中沒有一點白色的物質,整個腦子居然早已經被取出,而這個被取出腦體的人還能夠跟他說話。
而且還曾經是他最親的親人。
趙楓腦中一片混亂,眼前急速閃晃着以前看到的畫面,忽然其中有一張畫面在他眼前定住了。
“外面……外面那具腦是,是你,你……”趙楓語無倫次起來。
“我沒有說,一直沒有說,他們也許想從我腦中得到他們需要知道的事吧,於是摘走了我的腦體,沒有麻醉,他們在動手術的時候我一直很清醒,我很害怕,我的腦子就要離開我了,我就要死了,但是我想見你,於是我假裝死去,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見我的日子,剛纔,我分明感到了你就在我的附近,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看到了你……好高興……”蘇蘭香躺倒在牀上,對着天花板,低聲說道,“我爸爸割斷了自己的喉嚨,流光了所有的血,然後還活了十二個小時才真正死掉,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基因裡有什麼了,我身體其他部位的細胞能夠獲得跟腦部同樣的記憶,而且生命力就像低級爬行動物一樣,於是我臨死的時間也會特別漫長,好讓我真正體會死亡的滋味,擁有這樣的能力真是一種笑話,我一直在想,不過到今天我才知道,這種能力是一種饋贈,讓我能夠在臨死時能夠告訴你所有的真相……”
趙楓跪倒在蘇蘭香面前,失聲痛哭起來。
蘇蘭香微微一笑,細聲道:“好孩子,我是早就應該死去的人,活到今天已經是一種奢侈,我好開心……遇到你……我好開心……我什麼都沒有說……”
蘇蘭香的聲音逐漸低微起來,變得細不可聞,最後沒有了聲息。
趙楓尤自痛哭,過了好一會才發覺母親不再說話了,擡頭看到母親的雙瞳完全擴散,嘴脣微張,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是她已經永遠無法說話了。
“媽媽!媽媽!”趙楓大叫着搖晃着母親的身軀。母親的身軀冰冷而毫無溫度,肌膚僵硬,她已經完全死去。
“媽媽!媽媽!”趙楓發瘋了般的哭號着。
這個女人雖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是在他僅有的那些記憶裡,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這個女人一生幾乎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唯一的牽掛就是自己,如果她還不是自己的母親,這個世界就不會不會有別的母親了。
“媽媽,媽媽……”
趙楓知道,他已經永遠沒有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