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這晚沒睡好,他一直想着張青青這婆娘,在猜想她做什麼,是不是沒打掉孩子,是不是現在已躺着病牀上趟眼淚。金釵一宿也沒睡好,她看着劉墉一整晚沒和她說上半句話,摸也沒摸一下,甚至碰沒碰一下。
她躺着不停地流淚。劉墉見她沒吭聲,也沒理會。天終於亮了,劉墉起牀立刻去一趟張青青家打探,發現沒那婆娘的蹤影,心裡發毛了。他想去縣城看望一下,是不是張青青真的尋短了。他想到這,便轉身往回跑。他一進屋,金釵就跟着不放。劉墉沒在乎她,一邊找衣服,一邊取錢!
金釵看着他找衣服取錢,想到劉墉想跑,便抱着不放,嗷嗷大哭!這一哭,全村人都來勸解,大家都以爲傷着劉墉的心了。特別是年輕人,心裡難受,劉墉本來是個好心腸,全村人爲什麼個個不領情!他有什麼顏面!劉墉看着全村人堆在他家院子裡,腦袋都膨脹,什麼人啊!他便對金釵說:“你這婆娘!老子上縣裡去,不是跑了!老子捨得你,但捨不得你肚子裡的孩子啊!——你真是個蠢婆娘!老子不是爲了你肚子裡的娃娃,老子早趕你出去了!你一天跟着攪和什麼!”
金釵還是不放手,便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鄭花妹看到劉墉想打人,便去勸金釵,否則劉墉發了火打着她肚子裡的娃兒怎麼辦。鄭花妹對金釵說:“妹娃,劉墉不會走。你放了吧。”劉墉見金釵放手,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牀上,瞪着金釵和滿屋子人生悶氣。他想真是見着鬼了!張青青這婆娘,給老子搞得頭暈腦脹!劉墉被金釵這一攪,他不管了,無論張青青怎樣處理她肚子裡娃兒,這是她自作自受。
劉墉瞪了一會金釵,便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也許實在想得太多了的原因,不一會兒,他便睡着,嘴裡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鄭花妹看劉墉睡着,便叫人離開。金釵不肯離去,她把劉墉鞋子脫去,順好,蓋上被子,便上牀抱着劉墉睡了。不到五分鐘,她也睡着了。劉墉睡了兩個鐘頭,突然有人叫劉充,“劉充!劉充!你媳婦張青青回來了!叫你回家開門呢!”
劉墉隱隱約約聽到張青青回來了,強睜開眼,便起牀去看個究竟。他剛一擡頭,發現自己被釵的雙手纏着自己的胳膊,頭太重像裝了鉛。他一倒下不到幾秒鐘又回到夢鄉。當劉墉醒來時已是晚上九點了,他起牀便出了門,剛一出門,金釵就跟了上來,便問:“去哪兒?”
劉墉說:“我出去走一走!”
金釵說:“我也要和你去。”
劉墉罵:“你是跟屁蟲啊!”
金釵說:“你去那兒嗎。”
劉墉說:“出去玩耍。”
金釵說:“你什麼時候回來?”
劉墉說:“一個小時吧。”
金釵聽劉墉說便停住腳步了。劉墉便加快腳步,剛出幾步,便聽到有人喚他。劉墉仔細尋着聲音的出處。劉墉正在尋思是誰時,聲音高了起來,“劉墉,是我!”
聲音一出,張青青站出來。劉墉忙拉着她的手到隱蔽的地方,說:“你那娃兒打了沒有?”
張青青低聲地說:“我怕!”
劉墉慌了,說:“你真的要害死我嗎?”
張青青說:“我真的怕疼!聽醫生說那很疼的。”
劉墉急得直跺腳,說:“老子被你搞得幾天覺睡不着,飯吃不香!你知道嗎!金釵好像知道了!全村人今天都來我家看熱鬧了!你讓老子怎麼下臺?”
張青青說:“我想把娃生下來,我說是劉充的。”
劉墉說:“不行!你還想生好多!你以爲你是豬啊!你思想先進點可以好嗎?爲國家作點貢獻好不好!”
張青青說:“要麼你和我一起去,我一個人躺在醫院怕!”
劉墉覺得張青青說的對,有人陪在她身邊心裡有安慰。劉墉想了想,自己去不是穿了嗎!他得想一個好辦法,便說:“你有親戚在縣城嗎?”
張青青說:“我那兒有!”
劉墉聽她一說,心提了起來,那怎麼好啊!劉墉想要自己去,讓她先行一天,自己後一天去。他便對張青青說:“你明天先去,我後天來。我去醫院找你!”張青青勉強答應了。
張青青第二天又去縣城了,劉墉在家也不安寧,這事死活也與自己有關。他決定去縣城陪張青青,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劉墉想了想,便有了一個主意,回到家便對金釵說:“媳婦啊,我想去找鄭縣長,看一下上面有沒有好的項目,想帶點來我們村發展。”金釵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
張青青沒走上一個小時,劉墉也走了。金釵送他到村口的大槐樹下,依依不捨地說:“劉墉,你早點回來啊。我在家做飯等你吃,好嗎?”
劉墉急匆匆地走了。劉墉來到縣城醫院大門口,便看着張青青在醫院前的草地上不經不慢轉悠。他跟了上去,張青青眼睛一亮,抱着劉墉便大罵起來,說:“我以爲你不會來呢。”劉墉忙推開她說:“好大年齡的人了,你還像個小女生!”張青青擦了擦淚水說:“我離不開你。”劉墉稍安慰了一下張青青,便說:“走吧。我們沒時間了。”張青青依戀的眼睛在劉墉的臉上停了下來,嘴裡輕輕地吐出一句話,“劉墉,我不想打掉我們的孩子。”劉墉怔住,半晌才說:“我們不是合法夫妻,將來娃娃出來,怎麼辦?別人怎麼看他?”張青青淚跡漣漣的說:“我不管。娃娃是我們愛的結晶,我們不能沒有他。”劉墉發火了:“老子真的想大罵你幾句仙人老子!你懂個屁!你若是不聽老子話,老子走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張青青忙拉着他的手說:“我答應你!”劉墉低聲說:“這才乖嗎!”
大概經過兩個小時,張青青從手術檯走出來,眼睛噙着淚,臉上表情很憂傷。劉墉心疼她時,一個穿白大褂的大夫走到劉墉前說:“你這媳婦啊,不想打掉這孩子,是不是你強迫她的。手術時她傷心欲絕,我們差點無法手術。回家一定好好的給她養身體啊!”
劉墉沒說半句話,心裡像裝了一罈醋,鼻子和眼睛薰得流水。張青青看着劉墉的淚水輕輕地下掉,真想抱着他大哭一場,想了想是醫院,不能影響別人,她強忍着眼淚,走到劉墉跟前說:“劉墉哥,別哭了。”
劉墉一聽張青青叫自己哥,心裡不舒服,明明她小自己一輩呢,爲啥叫自墉哥哥啊。劉墉瞪了她一眼說:“你叫我什麼?要叫也得認真點,別叫我哥,我們是有輩分的。”
張青青半天沒說話。大夫看着他們倆在說話,也不知是那門子的經,也就上前來勸說:“好了。事情已成了事實,你們就回家了。”
劉墉一聽這大夫這一說,又想罵張青青,心裡琢磨着,是不是張青青把自己和她的事說給大夫們聽了。爲什麼大夫說的那話一點不與她的身分作邊呢!劉墉不管三九二十七,便拉着張青青往回走,不想多呆半秒鐘,夜長夢多,要是村裡那個大嘴婆娘來這兒看大姨媽,發現自己和張青青手拉手這樣挽着,不知村子被爆炸成什麼樣兒。可能那比二次世界大戰,美國投給日本兩枚原子彈還不得了,雖然不死人,那聲波可能要讓劉墉耳朵堵塞棉花,否則他會被那恐怖的聲音不得一秒鐘的安寧。劉墉不顧一切,便叫張青青快回家。
劉墉扶着張青青來到客車站。劉墉說實話,心裡矛盾得很,看上去,她不是扶,也不是拉。手一時拉下,一時扶一下。大家都從他的舉動,知他心裡的心緒。他若是沒旁人,劉墉會扶着她問長問短地安慰她,首先來說得安撫她受傷的心。但是是客車站啊,要是村裡有那個砍腦殼來這兒玩耍,看了怎麼辦?劉墉立即賣了票,先上了車一看,沒村裡人,便急着叫張青青上車。
他一邊走,一邊想,回到家咱辦?要是在村口有人看到他們倆,或者在路上遇見,那不是被人一傳十,十傳百,劉充不信也得信了,衆口鑠金,有口難言。劉墉不敢和張青青捱得太近,也不能捱得太遠,他這時才感覺做人太累了!要是不做那件蠢事,或者那一時控制住自己的衝動,那也不會出現這等七上八下的難堪事。
劉墉正昏時,有人在盯着他端倪了半個小時了。那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突然走到劉墉面前,低聲地問:“你是不是秋莊那個劉墉啊?”
劉墉愣了半時,纔回過神,便問:“您是那位?”
老者笑着說:“你可忘了我,我不會忘記你的。我和鄭縣長在你們村去來,我們還一起吃飯呢。”
劉墉還是沒想起,也許那天人太多,太雜了。
劉墉想了半天,說:“我想不起了!”
老者說:“我是劉教授。”
劉墉這時纔想起,鄭縣長那天給他介紹的那個大學老師。
劉墉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想起了!對不起,我腦子這幾日太亂了。”
劉教授說:“你們那兒現在怎麼樣啊?我正在想看你的大手筆呢!”
劉墉慚愧地說:“我們那兒現在正在琢磨着去找路子呢。”
劉教授說:“我想把你們村成我的示範基地,你看可行不?”
劉墉心一瞬,向跳進糖漿裡,全身都和甜粘着,樂得想親張青青一口。
劉墉反一想,這是國家的大項目啊,爲什麼鄭縣長不知道,是不是劉教授騙我的啊!他打起精神地問劉教授說:“爲什麼鄭縣長不知道啊?”
劉教授說:“他想知道啊!我可不讓他知道的。你想,要是他介紹給別個村子,那不是對不起你啊!”
劉墉笑了笑說:“你真瞧得起我!”劉教授說:“從那次我來你們村後,我感悟很深啊!你一個農民娃娃,怎麼想到修那條路去,而且你把它搞成了。我就知道你和我來做個農業示範區是沒問題的。”
劉墉笑了笑,心裡想這又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我劉墉想出名就不行,成了可能肖鎮長也要請我吃飯呢!村子裡的人更是不說了,個個肯定翹起大母指!
劉墉笑了笑說:“劉教授,只要你不嫌棄,今天就去我們村吧!”
劉教授笑着說:“我正是去你們村的!我的一切東西都帶來了。”劉教授說着指着一個大揹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