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吳錚那憤怒的樣子,崔振東張張嘴,到頭來卻發出了一聲嘆息。
他這幅樣子,讓吳錚更加憤怒了,忍不住罵道:“你瞧瞧你自己這樣?當初我見你的時候,你那牛逼哄哄的樣兒,很欠揍知不知道?可現在呢,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這還是你麼?”
“我……”崔振東聽的滿臉苦澀,看了眼吳錚,最後才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經歷過我經歷過的事情,就不會這麼憤怒了。”
“你經歷過什麼?”吳錚皺了皺眉,看着崔振東那苦澀的樣子心裡忽然一動,問道:“是不是因爲缺錢,找誰借都沒人借給你?”
聽到這話,崔振東頓時滿臉愕然,擡頭看着吳錚, 那副驚訝的樣子,一看就是被說中了心事。
吳錚一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忍不住冷笑着撇了撇嘴:“切,就這點事兒?就能讓你一條漢子,變成了窩囊廢?”
“我不是……”崔振東額頭上青筋一蹦,兩隻眼裡都快往外噴火了。可對上吳錚那輕蔑的目光時,他身上那剛剛涌現出來的氣勢,又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似的,嗖的聲癟了下去。
低下頭,他低聲說道:“你們這些沒缺過錢的人,怎麼知道求人借錢時的苦楚?”
“我不知道?”吳錚都被氣笑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剛回家的時候,遇見了什麼?村裡放高利貸的正在我家催債呢?正想讓我妹子抵債呢?”
“什麼?”
“你聽我說!”吳錚霸氣地揮了揮手,接着說道:“那個時候,我父親雙腿骨折,再不去醫院,就得截肢。我母親腎臟衰竭,急需換腎,我妹子考上了大學,卻沒有學費。而且爲了給我父母治病,通知書她都沒讓人知道。這些事情,能不能比得上,你那些自以爲苦澀的經歷?”
崔振東滿臉震撼,擡頭看着吳錚,被震撼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他從來都沒想過,吳錚竟然遇到過那麼困難的事情。如果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話,那自己遇上的那些事情,還真就不算什麼了?
畢竟當初他父母雖然病重,可都是絕症,而且還都到了晚期,就算醫生都不建議繼續治療了。
可吳錚遇到的這些事情,是一萬兩萬能解決的麼?恐怕一件事都解決不了啊!
可忽然間,他卻想起了件事兒,脫口問道:“你的退伍安置費呢?”
“退伍安置費?”吳錚眨了眨眼,隨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拜託,我是被開除的,哪來的安置費?”
“呃!”崔振東頓時無語了。
如果不被開除的話,每個退役人員,都會有筆安置費用。可如果是被部隊開除的話,那就什麼都沒了。
看了眼吳錚, 他猶豫了下,才又問道:“那你是怎麼……有錢的?”
“賺啊!”吳錚冷冷一笑,就把從退伍之後,所經歷的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
當然,那個琵琶精敏敏的事兒,他一點都沒說。
不過就算這樣,他說的這些,也讓崔振東聽的目瞪口呆,傻乎乎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無語地說道:“除了一開始幫助春滿園房地產,後來的事情,只能說你是走了大運啊!”
“走大運咋了?”吳錚一翻白眼,滿臉鄙夷地問道:“如果我不爭取,那蘋果園會是我的麼?如果我不幫助警察抓通緝犯,能得到獎金麼?如果我跟你一樣,遇到事只會去求人借錢,從不想想自己怎麼賺錢,能遇上丁總還有蠍子?能得到冰塊兒的一百萬?”
“冰塊兒?”崔振東一愣,可隨後卻又把頭低了下去。
吳錚的這些質問,讓他既感覺驚奇,又不得不欽佩了。
就像吳錚說的那樣,如果不去爭取,那蘋果園早就成那村長的了,又哪來的後面的神奇蘋果?
如果不爭取的話,吳錚也不會認識歐陽納蘭,從而得到一筆鉅款。
他終於明白了,他和吳錚之間,差的不但是個心態的問題。最重要的,他沒有那種孤注一擲的勇氣。
就像吳錚剛纔說的賭石,就算他遇上了,也不敢去冒那種風險。
就在他感覺服氣的時候,吳錚卻忽然皺了皺眉,不高興地問道:“對了,你跟我磨嘰什麼賺錢啊?我剛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啊?”崔振東沒想到他轉變的這麼快,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妹子不需要我陪着!”
“不需要?”
“自閉症啊!”崔振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自從孫少陽那件事之後,她就更膽小了。別說外人,就算跟我都不怎麼說話。到了後來,別說說話,他躲在屋裡從不出門,就算吃飯,都是我把飯從門縫裡遞進去?”
“這麼嚴重?”吳錚被嚇了一跳。
他雖然不是醫生,可也知道這個樣子的病人,恐怕那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
“誰說不是呢!”崔振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可隨後就想起了手裡的五十萬,立刻興奮起來:“現在好了,有了你這些錢,我就能把她送進醫院了。”
“那你趕緊去吧!”吳錚也知道事情緊急,急忙對崔振東擺了擺手,說道:“錢不夠說話!”
“好!”這次崔振東沒有道謝,更沒有推辭什麼,只是認真地看了眼吳錚,轉身就走。
他這眼神兒有些古怪,弄得吳錚頭皮都忍不住麻了一下,心裡罵道:我擦,這眼神兒好肉麻啊?怎麼像是看上了哥似的?
不過崔振東已經走了,而且走的頭都不回,他也不好意思上去問問,只好轉身上了臺階。
可他不知道的事,在他進入凱撒皇宮的玻璃門之後,已經跨上自行車的崔振東,卻在路邊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眼看着吳錚消失在巨大的玻璃門後,崔振東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唉!這五十萬,我是肯定還不上了,能還給你的,只能是我這條命了!”
“嗖!”嘟囔完了,他右腳用力一蹬,飛鴿自行車就唰的聲竄了出去。
二十多分鐘以後,他纔回到了位於江北西郊的張華村。
因爲沒錢,他租不起樓房,只能是在這個村子裡,找了個小院租下。不過這裡雖然地理偏僻,可卻有着城市裡缺少的寧靜。
最重要的,還是這種寧靜的環境,對他妹子崔秀秀的病情來說,還非常有利。
站到大門外面,他先看了眼門上的鐵鎖,發現沒有異常之後,這纔打開了鐵鎖,推着自行車進了院子。
回手關上木頭大門,他才拎着那五十萬的報紙包,興沖沖的進了北面的正房。
正房三間,左邊他住,中間當成了廚房,右邊則住着他妹子崔秀秀。
站在門口,他擡手敲了敲門,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秀秀,我回來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別說回答,如果不是他耳力過於常人,他都聽不見房間裡面,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不過聽着妹子的呼吸,他心裡就稍微輕鬆了些,接着道:“秀秀,我們一會兒去醫院吧。”
“咣!”他剛說完,房間裡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崔秀秀又開始摔東西了,那臉皮子頓時抽抽了幾下,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好好,我們不去醫院了!”
還算不錯,這次房間裡沒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不然的話,妹子吃飯的不鏽鋼快餐杯,估計又得該換了。
可就算這樣,他也有開始發愁了。
自己只顧着想錢的事兒了,怎麼就忘了妹子的脾氣呢?她可是最不喜歡去醫院的啊?難道真像醫生說的那樣,把妹子強行送進醫院?
不行不行!如果真那樣的話,秀秀的病情恐怕會更加嚴重?可不送醫院的話,她的病也治不好啊?
這可咋辦?這特麼可咋辦啊?
焦急之下,他急的在門前不斷轉圈,可轉的頭都暈了,他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只好沒話找話,舉了下手裡的報紙包,衝着門口喊道:“秀秀,哥借到錢了!”
沒用,房間裡的崔秀秀還是一聲不吭。
眼看這招沒用,崔振東忍不住咧了咧嘴,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響起當初妹子還是吳錚救的,於是吐口說道:“秀秀,知道這錢是誰借給咱們的麼?是吳錚……”
“咣!”他還沒說完呢,房間裡就又傳來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