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奉行這口唾沫啐的,一點都沒浪費,整個糊在了吳家旺臉上。
這下可熱鬧了,吳家旺那張臉皺紋堆壘,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溝溝坎坎的本來就很猥瑣。現在,多了一口濃痰在上面,被那陽光一照,竟然還反射出亮光來了。
這幅模樣,和他剛纔那種意氣風發對比起來,簡直成了最強烈的視覺反比。院裡站着的人們先是集體石化,然後就是一陣的鬨堂大笑。
這些人倒是看了熱鬧,可作爲主角,吳家旺卻被徹底激怒了,衝着吳奉行怒聲吼道:“你幹啥?”
“我幹啥?”吳奉行眼睛一瞪,大聲罵道:“我就是要吐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你……”吳家旺可從沒想過,在村裡向來以老實本分著稱的吳奉行,竟然也有這麼蠻橫的一面,愣是被搞懵了。
可他懵了,吳奉行卻是得理不饒人,繼續罵道:“你個老東西,還知道這張臉皮有多厚麼?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就是爲了你們家德才呢?可沒想到,你這老不要臉的,竟然打上了錚子那片果園的主意。”
這話算是說中了吳家旺的心事,也同時說出了大傢伙的心聲,所以一時間,那鄙夷鄙視的目光紛紛而來,看的吳家旺都有點毛骨悚然了。
他怎麼也想明白,他明明是說出了大傢伙不敢說的話,怎麼就成了衆矢之的呢?
心裡雖然想不明白,可他卻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大聲反駁:“什麼叫我打他果園的主意?明明是他吳錚沒把自己當成吳家窪的人!給村裡修路,這是造福後代的好事,卻因爲他不同意,鎮上就不給修了,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來承包原本屬於村集體的山地?”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可吳奉行卻是一撇嘴,張口就是一口唾沫。
不錯這次吳家旺有了準備,眼見唾沫飛來,急忙閃身往旁一躲,終於是躲過去了。
雖然沒被唾沫噴中,可這種極具侮辱性的動作,卻徹底激怒了他,衝着吳奉行怒聲罵道:“吳奉行,你特麼給老子老實點。”
“你跟誰自稱老子呢?”吳奉行大怒,擼起了袖子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再敢罵我一句試試?”
“你……”面對強勢起來的吳奉行,吳家旺頓時慫了,急忙改口喝道:“你幹啥?莫書記可在這兒呢?你要敢打我?你會吃官司的!”
“吃官司就吃官司!”吳奉行揮舞着胳膊衝了上去:“就算我牢底坐穿,也要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見他真要動手,吳家旺頓時滿臉驚恐,轉身奔着莫文清去了,還大聲喊道:“殺人了?吳奉行要殺人了?莫書記你救救我啊!”
他喊的聲音很大,那表情也是一臉的驚慌,可吳錚卻看得直撇嘴,心說這老傢伙還真有心眼啊?都這時候,還沒忘了給吳奉行下套。
這也就是莫文清,如果換成其他的領導,有人在他面前打人,那就是不給領導面子,肯定會大發雷霆。如果真那樣的話,自己這位吳二叔肯定要倒黴。
就算莫文清不糊塗,可他也不會任由吳奉行往坑裡跳,立刻擺手制止,“二叔你幹啥呢,這麼大歲數了還動手動腳的,就不怕擰了腰。”
“就算擰了腰,我也要揍他個老不羞!”
“好了好了!”發現吳奉行是真生氣了,吳錚趕緊上去阻攔,“二叔,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冒冒失失的,你得跟人家家旺老爺子學學!”
“我跟他學??”
“對啊!跟人家學學不吃虧?”
這下吳奉行回過味兒來了,眨巴了幾下眼,問道:“你啥意思?那老小子是在給我挖坑?”
“你說呢?”見她終於明白過來,吳錚不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問道:“你也不想想,家旺老爺子在村裡什麼名聲?以前他吃過誰的氣?”
這話提醒了吳奉行,狐疑地看了眼那邊的吳家旺,附和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這老東西從年輕就好吃懶做不說,還挺橫的。在咱們村兒,就算原來的王清江,好像也沒招惹過他。”
“對啊!王清江那麼橫,都不敢惹他?那他今天爲啥不敢惹你呢?”
“對啊!”吳奉行狐疑地抓抓後腦勺,不解地嘟囔道:“如果按照老東西以往的脾氣,早就該躺下訛人了?怎麼還跑莫書記那邊求救……我靠!”
他忽然爆了句粗口,然後就像恍然大悟似的,衝着吳家旺罵道:“好你個吳家旺,竟然陷害我?”
就算後知後覺,可畢竟想明白了,這一點,還是讓吳錚鬆了口氣,急忙勸解:“好了二叔,這老東西雖然挖了坑,可咱沒往裡跳,他就沒得逞不是?你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啊?”
“我不是因爲這個生氣,我是氣憤這老東西打你果園的主意?”
“切!”吳錚聽的一撇嘴,不屑地說道:“二叔,打我果園主意的人還少麼?先有王清江,後有鎮上的……”
“好了好了!”一聽他要揭短,要把鎮上那位副鎮長的事兒說出來,莫文清被嚇了一跤,趕緊制止,“錚子,你說這些幹啥?”
“我不說不行啊?現在又蹦出來個打我果園主意的,以後我還怎麼爲鎮上的事業增磚添瓦啊?”
“哈哈……”吳錚這話剛說完,吳家旺就跟聽見了笑話似的,哈哈大笑着罵道:“吳錚,就你還想給鎮上的事業增磚添瓦?村裡的事兒你都擋着不讓幹?還有臉說這樣的話?你說你年紀輕輕的,這臉皮咋就這麼厚呢?”
“我臉皮厚麼?”吳錚抹了把自己的臉蛋子,笑嘻嘻地問道:“我咋就沒感覺出來呢?”
“我……”這種沒皮沒臉的迴應,倒是把吳家旺給弄蒙了,傻乎乎地你了好幾聲,也沒能說出完整的話來。
不過他的反應也不慢,支吾了幾聲之後,就又冷笑起來:“呵呵,看來你這臉皮,是真厚到了連你自己都感覺不出來的地步!就你這不要臉的勁兒,連我這快死的人,都要說聲佩服啊!”
“佩服就不必了!”吳錚懶洋洋地擺了擺手,卻又笑嘻嘻地問道:“那我問一下,你這快死的人,啥時候死啊?能不能提前告訴我聲,我好到時候給你買點燒紙……”
“錚子!”吳錚還沒說完,門口那塊兒就傳來了吳奉善的呵斥聲:“胡說什麼呢?別人可以不要素質,可我們老吳家的人不能沒有!”
“好吧!”吳錚就知道老爺子會這麼罵人,只好聳了聳肩膀,不吭聲了。
可他不吭聲了,吳家旺卻來了脾氣,衝着吳奉善罵道:“老五,你看看你教育的這兒子?”
“我教育的兒子怎麼了?”吳奉行一撇嘴,鄙視了眼吳家旺,冷笑道:“我教育的兒子雖然不成器,可他卻能給我蓋別墅了,還答應我要帶領咱村的人致富了。”
“什麼?”吳家旺聽得一呆:“帶領全村的人致富?”
“你個傻逼!”吳奉行在邊上忍不住罵道:“就是要讓我們家的果園,全都變的和錚子家的一樣值錢。”
“不可能!”吳家旺立刻搖頭:“那麼值錢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教給你們?”
“說你是個傻逼,你還不服氣,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裡胡說八道,你說你這種人還活着幹啥啊?咋就不找塊豆腐撞死呢?”
“吳奉行!”
“喊啥?還想給我下套啊?”吳奉行一撇嘴,看着氣喘吁吁的吳家旺,冷笑着罵道:“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服氣啊?”
“我……”吳家旺被罵的面紅耳赤,哆嗦了一會,才大聲罵道:“誰胡說八道了?別的不說,就咱村兒的路……”
“咳咳!”莫文清忽然咳嗽了兩聲,然後滿臉歉意地說道:“老哥,其實你弄錯了,村裡不能修路,是因爲吳錚不同意鎮上出資的計劃,他要單獨出資給村裡修路!”
“什麼?他要自己拿錢?”吳家旺聽的滿臉震撼,那看着吳錚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