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人類重新想起了曾經被巨龍所支配的恐懼。”——《泰姆瑞爾圖書館》
“依希夫，把頭砍下來。”
平時精心保管的法杖插在被還有些餘溫的灰燼表面上，朱迪絲右手悄然用力握緊借其支撐着身體，口中語氣平穩的吩咐道。
聲勢頗大的戰鬥加上因德瑞克的死亡，衆人目前所在的山谷裡無疑早已經被海爾辛所注視。
但既然那位神明沒有出面降下青睞，各懷心思卻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爲了海爾辛的榮耀來參與狩獵的兩撥人，心照不宣的達成了某種共識。
“狩獵的榮耀，獻予偉大的君王。”
至少此刻心口皆虔誠的頌念過尊名後，依希夫剛打算活動手臂來取下代表此次狩獵的證明，癱倒在地始終還留有半口氣的因德瑞克化作火焰的雙眼隨着達內爾等人身後樹梢上一個鹿首人身的男性身影消失後發出一聲破滅的聲響暗淡下去，曾經雄壯、威嚴極具壓迫感的身軀失去了維繫它們的力量，在短短几秒鐘內被腐蝕、被分解，成爲白色的粉末融入地面上被它親手締造的，無火的餘灰之中。
誕生於自然，迴歸於自然。被海爾辛改造過的它從身體到靈魂都很難說還是自己原本的樣子，最後的最後卻仍然迴歸了因德瑞克一族天生的命運。
“願你的靈魂得以在耶弗爾的歌聲中寧靜安眠，我的老友。”
輝斯烏德中低頭嚼食一朵弗洛拉的雄鹿，似乎從吹來的風中感覺到了什麼，獨自邁過原本生長着各類鍊金植物鮮豔美麗如今變得空蕩蕩有些狼藉的後花園，跳上湖邊突起的巨石頂端，被光芒映出多彩顏色的雙眼遠遠望向達內爾所在的方向。
“說到底，我們一族還是更喜歡安寧的啊。”
微風吹過，捲起一片莫名枯黃的落葉在空中和白鹿眼中留下一道曲折的線條，落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漣漪。
“咳咳。”
因德瑞克維持鹿形的灰燼等不及其他人感嘆些什麼便在微涼的晚風中被吹散的找不出任何痕跡，被火焰燒灼了許久的山谷也因此迎來了幾分清涼，讓身心俱疲的一行人下意識有些舒適的眯起了眼睛，除了某個站的最近被風捲起煙塵險些嗆到的紅衛人。
“呸，呸，呸。”
很是覺得晦氣的依希夫下意識掏了掏腰間裝備藥水的位置卻拿了個空，還是吉莉安走上前彎腰撿起被半埋住的兩根仍舊美麗的水晶鹿角，拍了拍前者的後背掏出自己剛剛喂霜上舞喝過的水袋。
“給。”
“給。”
按照約定拾起另一個由不知名材料打造的形如心臟還在微微抖動的黑科技物品，面對巨人時也眉頭都不眨一下的斯科月被手裡滑膩蠕動還似乎帶有粘液的手感刺激的一抖，忙不迭的遠遠丟給有空間一路上承包了所有後勤的布萊頓人。
這隻鹿，就靠這麼個噁心的玩意驅動的嗎？
莫名的，諾德人心裡開始涌上幾分憐憫和可怕。
“我說，別真的把我這裡當成倉庫啊喂。”
雙目緊緊皺起只留下一條縫，看着斯科月反應就知道他給自己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達內爾果斷後跳幾步躲開既定的落點，讓身邊的魔狼越到空中一口咬住，然後隔着半米距離直接甩給扎依曼德。
一套動作熟練又順暢，彷彿兩人排練了幾十遍。
“太慢了，太慢了。”
在母馬橫幅裡面多次被買酒的諾德人多次用丟的方式從櫃檯那邊實現快速傳遞的達內爾如是說。
別的物品也就算了，以後要獻祭給海爾辛的祭品還是不經過我的系統空間爲好。
？？？？？
老實摸魚冥想的扎依曼德莫名被波及到，張張乾癟的嘴想說點什麼，最終感覺體內乾涸的魔力還是默不作聲分出一縷黑霧，纏繞着黑紅交雜的物品捲入自己身體裡面。
最開始那個當做心臟儲存器的骷髏早不知道壞在了什麼地方，現在沒剩下多少法力的偉大的巫妖扎依曼德只能親歷親勞。
當個收納架。
“吱啦。”
刺耳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場上所有人的行動，宛如粉筆尖利滑擦過黑板的音調讓幾乎除了霜上舞和幽魂外的所有人皮膚上都起了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山谷中心被因德瑞克生前護在身後的山洞外面盤根糾結的樹根像有着自己生命般緩緩收縮，將深邃幽暗又神秘的洞口在衆人面前展露開來。
“什麼嘛，這些boss家裡都窮的交不起電費嘛。”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體驗到身爲人類的極限，達內爾狀似無意的扭頭。
“斯科月。”
“怎麼了？”
在盔甲上使勁蹭着剛剛接觸過不明物體還黏糊糊的右手，諾德人頭也不擡。
“人類這種生物還真是有極限啊，經過我20幾年的人生髮現，越是玩弄計謀越是會有意外出現，越是努力提升自己越會發現人是有極限的。”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一心在意回去之後能不能讓厄倫德幫忙重新給自己盔甲清潔一下，斯科月看都不看極度敷衍。
“我不做…emmm…算了。”
銘記在DNA裡面的臺詞還未說出口，慷慨激昂之下無意掃到旁邊的幽魂，再順着它看向霜上舞、吉莉安……等一個個都比自己更有資格說出那句話的生物，達內爾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什麼嘛，魔幻世界裡面是個精靈都可以說自己不做人了。”
“燭光術，木甲術，風之波紋。”
點亮的螢火驅散黑暗，輕盈的魔法盔甲護佑身軀，平地捲起的風吹散代替樹根擋住前路的蛛網。
山谷中間的洞穴並不深，幾乎是一條直線走下去，不出百步，誕生了因德瑞克的場地便很隨意的出現在眼前，半點沒有魔神研究所，boss誕生地的神秘危險。
四根顏色各異的羽毛擺在洞穴最深處的一個石臺上，古樸的檯面沒有任何象徵性意義的花紋或者魔法紋路，連此地主人海爾辛的鹿頭表示都未曾出現。沒有半點魔法或自然力量波動的石臺上面，四根羽毛憑空懸浮，互相牽連，最中間的是一隻原本應該靈動的白鹿，現在卻似木偶般雙目無神呆立不動。
“呼。”
深吸口氣慢慢吐出，對幽魂等人使了個眼色，達內爾覆蓋着木甲術次級結界術的左手用力握碎了中間的白鹿幻影，四根鮮豔的羽毛在碎裂的片刻變失去了全部色彩，似乎被停滯的百年時間在幾秒鐘內重新流動，變得乾枯脆弱，在石臺上撞的粉碎。
原本還在湖邊感念故友，憶往昔崢嶸歲月，順便哀嘆世事無常的白鹿突然感到某處傳來無法抗拒的召喚，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就被吸入其中。
下一瞬間，擔心自己左手有沒有事的達內爾和四腿分開毫無形象的白鹿四目相對。
？？？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