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都快半個小時了，連一件襪子都沒有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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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有點泄氣了，覺得和他姆媽的情況一樣，到最後只能剩下一堆襪子自己穿了。
看着白色透明的女士絲襪，李春不由的苦笑，就是自己穿也不可能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女朋友送絲襪？透明色的襪子想必會受到女朋友喜歡的。
“哎哎，愣着幹什麼，被絲襪迷上了嗎？”耳邊響起了王明江的聲音。
李春這才恢復了神志，看着王明江手裡拿着絲襪，胳膊彎曲，上面還擺放着幾件打開包裝的絲襪。
“來來來，停一停了，看一看了，夏天的絲襪到貨了，買一雙還送一雙啦！”
“買一送一？豈不是虧死，這是連本都保不住了。”李春聽了不覺有點頭大，這哪能是做生意，如果是，這樣的生意全天下的人民都會做。
原本只是在自行車上掃一眼，連下來的想法都沒有的酒廠女工們，被王明江這一吆喝，很多人都開始注意起來。
有幾個人停下自行車，他急忙將手中的襪子遞過去。
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開始談論起來，對他的襪子質量也是左挑右挑的。
王明江心裡覺得靠譜兒了，就怕別人不搭理，挑來挑去的人就是有購買的意向。
這麼一圍觀，人氣就上來了，王明江本來想着讓李春在一旁當觀衆呢，這下也用不上了。
“當季最新款的絲襪啊，不但好看，還滑爽，輕薄、透氣、耐磨，買一雙都能穿好幾個月。”他大聲的招呼着，將襪子的賣點絞盡腦汁的想着廣告詞。
“真的是買一送一嗎，多少錢一雙？”
“當然，買一送一，買一雙大人的送一雙小孩的，只要八毛錢啊，大家都經常買襪子，八毛錢也就能買一雙，我們這裡能買兩雙呢！”王明江邊招呼邊把襪子送到大家眼前，讓大家看清楚貨品。
幾個女工拿在手裡，開始看貨品。
“質量不錯，挺順滑的。”
“這是錦綸的面料？”
“對對，這可是當下最流行的材質，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啦。”李春也急忙跟着說道，他是個精明的人，聽到王明江說是買一雙大人的，送一雙小孩的，結合剛纔的拿貨價格，兩雙成本價是五毛，賣八毛錢，也能賺三毛呢。
“給我來一雙。”
“我也要一雙。”
女工們紛紛掏錢，有這麼一兩個掏錢的，吸引了更多人的圍觀。
酒廠女工大概有三四百個，且效益不錯，生產的酒不但上海，就是嘉善和杭州都有人過來要酒，員工們的工資都能有七八十，好的話能達到一百呢，比公務員的收入要好的多，這幾毛錢對她們來說，並不是什麼事，只要質量好，價格便宜，自然受歡迎。
從六點開始到七點半，陸陸續續工廠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正門也已經鎖了。
王明江手上的襪子賣的一雙也不剩。
褲兜裡的錢鼓鼓的，還有不少硬幣叮叮噹噹的響。
兩介頭乘了公交車回到旅店，找了張報紙，把錢扔進去。
這點錢對王明江來說，已經習慣了，他在火車上已經暗地嘗試過數錢的快樂。
“李春，去數數錢。”他自己倒了一杯水，開始享受清閒。
“好勒，明江哥，這活兒我最愛幹。”李春兩眼放光，坐在地上開始數錢，數的很認真，很陶醉。
“這酒廠的姑娘真的挺漂亮的，可惜了，大部分都當媽媽了，每個人都挺年輕的沒想到都會開車了。”王明江摸着下巴，回想着做生意遇到的姑娘們，看上去也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都已經是當媽媽的人了，這個年代的女人結婚太早了，隔現在的時代，很多人都大學剛走出校門，自己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呢，不少人正懵懂的找着人生的第一份工作，還有相當一部分要努力繼續讀研。
“什麼開車，明江哥你會開車？那可了不起，司機很吃香的。”
“數你的錢。”王明江瞪了他一眼。
“明江哥，數好了，總共是三十八元錢，有最後幾雙，我們是按照六毛錢賣出去的。”李春將錢按照圓角分整理的很整齊。
“總投入是25元，賺到三十八元，實際的利潤是十三元，不是太多，襪子的利潤還是太少了。”他念叨着說。
“夠可以了，才幾個小時，就賺了這麼多，這要是每天賺十三元還了得。”李春心情很激動，暗自算了一下，應該是117元，那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大家的工資掙個七八十就夠多的了。
“李春，這五塊是你的，拿去回家吧，記得明天早點過來，我們再進點貨，中午和晚上都要出攤。”王明江給了李春五塊錢，這是他一天的辛苦費。
李春吃了一驚，自己啥都沒有幹，白吃白喝，跟着混了一天，晚上還能賺到五元錢？他連連擺手：“明江哥，我跟着你有吃有喝就可以了，這個錢都是你自己投資賺的，我可沒出啥力氣。”
“讓你拿就拿上，磨磨唧唧那麼多幹什麼，你出力很多的，這是你應該得到的。”王明江是按照現代人思維辦事體。
李春手有點顫抖的接過來五張鈔票，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裡，晚上回去可以和家裡人好好炫耀一番了，周圍的鄰居，自家的親戚都覺得他沒啥出息，回來以後也是吊兒郎當，找不到個合適的工作，他今晚就能賺五塊錢回去，明天還有得賺。
“明，明江哥，我明天一定早點來。”
“好，我們出去吃個飯，吃完飯你就回去吧。”
“還要吃飯？”
“廢話，不吃飯，餓着肚子讓你回去嗎？”
“明江哥，碰到儂真是交關開心。”李春開心的不得了。
“代吾幫儂窩裡相問好！”（帶我向你家裡人問好）
“伊拉蠻好，老好哦！”李春說的很開心，明江哥竟然能懂得上海話，不得了哦，他可是大西北過來的，這是這麼回事兒？他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晚上，王明江獨自躺在旅店的牀上，炎熱緩慢褪去，開着窗戶微風吹來，蠻舒適的。
還得多賺點錢，衣服還穿的破破爛爛，又沒有預備像樣的禮物去未來的女朋友家裡拜訪，每天住店都要花錢，每天沒有十幾元錢的開支費用都很難在上海灘立足。
他盤算着，怎麼着手裡有個一千多塊，才能心安理得的想點大事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