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楊在一邊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着,馬廳長也乾笑了兩聲。蘇禾柳似乎是沒瞧明白這兒的氣憤,歇着靠在椅背上,盈盈的笑。
“寧兒,我今兒還有個飯局,你得陪我過去。”
何寧眼眸微閃了會,故意問她:“你沒瞧見現在馬廳長在幹什麼?現在你還敢拉着我出去,害人呢不是?”
蘇禾柳不明所以,左右兩邊瞧了瞧,疑惑的不行。“怎麼了這是?”
何寧瞪了她一眼。“大當家出了事兒,青州現在估計就只有你不知道了。陪那些太太小姐打一宿麻將,睡到現在才起。”
她雖然是胡說,可是馬廳長和吳楊是信的。蘇禾柳原本就是青州里頭有名的交際花,雖然這兩年從接觸男人到親近男人們的老婆,可是隻要有牌局的地方,蘇禾柳一定在。
胡掐了這茬,何寧纔想起來指着蘇禾柳問馬廳長:“馬廳長,禾柳之前跟肖大當家也走的很近,爲什麼馬廳長只懷疑商家,沒懷疑蘇禾柳?這不公平。”
蘇禾柳聽完這話,眼睛都怒的豎了起來,一拍桌面就指着何寧罵道:“你說什麼呢?我清清白白的,什麼事兒都沒幹,我幹什麼了,爲什麼要懷疑我?”
何寧臉上也多了些怒色,冷笑道:“你吃商家住商家,現在商家被懷疑上了,你以爲還能獨善其身?”
蘇禾柳臉色微訕,又跳起腳來。“你就是說,我佔着你商家的位置,死皮賴臉了?何寧,你怎麼能那麼不講情面,商家有難得時候,我不是沒幫過商家。現在商澤修突然回來了,你就覺得我多餘了是不是?”
吳楊跟馬廳長是看呆了眼,明明兩個好到會穿一條羣子的女人,好好的怎麼又掐起架來了?
“蘇老闆,這事兒,也沒說你有嫌疑啊?”
何寧蹬的就站了起來,看着吳楊就問:“吳隊長莫不是瞧着,我何寧沒她蘇禾柳長得漂亮?”
吳楊尷尬起來,悻悻住了嘴。馬廳長站了起來,嘿嘿笑了兩聲。“這不是在查麼,二位說的好好的怎麼就開始吵起來了?和氣生財”
蘇禾柳冷笑兩聲,望着外頭空空的院落。“明天我就搬出去!沒了你何寧,還有大當家對我照拂!”說到這,蘇禾柳又停了一下,轉頭又問何寧:“你說肖大當家出了什麼事兒?”
何寧略有憂愁。“馬廳長說肖大當傢俬販西藥,聽說受了重傷被關在警衛廳裡,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什麼?快跟我說說。”蘇禾柳一躍而起,拉着何寧就問着。何寧長嘆一聲,細細的說起來了聽來的話……
馬廳長看着眼角直抽,這女人之間,是不是都這樣?他家裡就一隻不下蛋的母雞,另外就還有捨不得又放不下,也更加不想直面的唐夫人。
他私下裡常常在想,兩個互相知道存在的女人,要是哪一天真的碰上了,是不是也得瘋狂的掐着架。
頭疼,心裡沒由的升起了煩躁。
“商家現在也沒多少東西了,值錢的東西一眼就看透了,怎麼還得搜那麼久?”蘇禾柳聽完了何寧的話,轉頭又問着馬廳長。
馬廳長沉了臉,“蘇老闆這是當警衛廳的人都是土匪強盜呢?”
蘇禾柳悻悻住了口,一邊勾着何寧的手,空出來的那隻手輕輕垂着她的肩膀。何寧又拉着她坐下,低聲的討論着肖孟九的事情。
很快的,警衛廳的人就報告給了馬廳長,他們翻遍了商家每一個角落,都沒瞧見一點兒西藥的蹤跡。何寧笑着把馬廳長送到了商家大門外頭,瞧着一行人走遠,這才轉身進了商家,讓冬香關上了大門。
大門一關上,冬香就興奮的問着何寧:“怎麼樣怎麼樣,夫人我演的像不像?”
何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手指直戳她的腦門。“像!你這臉色怎麼練出來的,馬廳長還真的就信了。”
冬香呵呵笑了起來,這才說:“做了那麼些年的下人,這些小伎倆,誰都會。”
“嘖嘖嘖,原來我罵你們的時候,你們也都這樣?”
冬香愣了愣,又忙着解釋。何寧淡淡笑笑,提步就往前頭走。冬香着急,只能在後頭追着的解釋。
進了前廳,蘇禾柳還是一副柔若無骨的樣子,斜斜靠在椅背上,懶得不行。
“走啦?”
“人家吳楊那麼稀罕你,你也不去鬆鬆?”
蘇禾柳白了她一眼。“少來打趣我!剛你說的,我吃商家用商家的,你說,是你真心話不是?”
何寧仰面笑開了,笑停了之後,才指着蘇禾柳罵道:“你個女人,真是不講情面。講好的就隨便說一說,你還真的像是生氣了?”
蘇禾柳依舊是冷着臉,“不做的像一些,那些個男人怎麼會有不難煩的樣子?”
說完,她轉看着冬香。“怎麼樣,他們的人都查了些什麼地方?”
冬香笑了笑,說:“小姐鬼點子多,他們誰都沒想到咱們會把那些東西藏在大黃的窩裡,還有茅房裡,只知道搜房。倒是房裡的東西給翻了個亂七八糟,青竹沒少發怨。”
蘇禾柳終於笑了起來,盈盈的眸子直望着何寧。“瞧,要是不鬧得他們心亂,指不定現在還在着羅嗦呢。”
青竹懷裡的孩子一直在哭,只能在前院角落裡頭輕聲哄着。何寧看了青竹一眼,問冬香:“秦連還沒回來?”
冬香搖頭,蘇禾柳暗歎一聲。“商澤修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大當家的事情怎麼說了?”
何寧深深呼吸一口,“澤修辦事兒,我放心。”
蘇禾柳又擡起頭,望着何寧就問:“我怎麼覺得,是商澤修引着警衛廳的人過來的?”
何寧淡淡一笑,望着前院就說:“確實是故意的。陳景俞不知道去了哪裡,可她絕不會把澤修放下這麼長的時間不理。她帶走了小江,只能說這回的事兒,很大,是用人的時候……”
蘇禾柳身子一震,“商澤修重新把身份示在人前,又招來警衛廳的人,是想要讓陳景俞有所顧及?”
何寧頷首淡笑,蘇禾柳一副欽佩的模樣。“商大少果然是商大少。”
“等秦連回來,我讓秦連再去打聽打聽鄭司令的事情。”
此時的商家大宅外頭,陳景俞帶着一批人剛剛纔離開。她在碼頭等了一天,才終於釣到大魚。雖然大魚掉進了海里,生死難辨,可總比落在別人的手裡強。回了陳家的老宅整頓了整頓,第二天一早就聽見了整個青州都在說着商澤修回來的事情。
陳景俞恨不得咬碎那一口銀牙,趕來了商家之後,竟然又發現守在商家門口那些警衛廳的人!
何寧是何等在乎商澤修的人,她都跟何寧明說了,商澤修不能暴露身份。她心裡隱約有些明白,這事兒,八九就是商澤修自己弄出來的!
重新回到了陳家老宅,陳景俞看着站在不遠處,站得筆挺,目不斜視的小江,心裡開始考量起來。
小江本來是她的人,後來她才把小江給放到了商澤修的身邊。原本是想着能有個監視商澤修的人,可現在仔細想想,小江根本就沒給她帶來過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又或者只是商澤修夠謹慎,沒在小江面前露出什麼破綻?陳景俞不信。小江性格謹慎,爲人也不錯。她怕就怕,小江現在已經成了商澤修的人!
叫了個親信過來,細細叮囑一番,親信望了望小江,點了點頭。陳景俞蹙着眉,關上了房門,從懷中取出一件信物來。
這是在碼頭伏擊鄭司令時,從他身上掉出來的東西。陳景俞越瞧那東西就越熟悉,那東西像是一枚銀元,確實卻又不是。上頭刻着一些她瞧不懂的文字,還畫着一條巨蟒,下邊留這個小洞,應該原本是穿着類似流蘇珠子一類的東西。
陳景俞就那麼盯着那東西看了半天,實在是沒想起來這東西到底在哪裡見過。越想就越氣,心裡就越發的煩躁。把那東西扔在了桌面上,自己倒是轉身又出了門。
其實只要她仔細的瞧着那東西的側面,就能看見側面上刻着幾乎不可見的小字。
昌隆繡織商號。
許久未曾在自家藥鋪裡頭出現的何大夫,瘦削的厲害。他到了藥櫃裡頭鼓搗了一些藥,正要離開的時候,碰巧了遇上幾個當初的被他診治康健的人,又拉着他寒暄了一陣。等回到了內宅,才慌着趕緊去把藥都給加在了藥罐裡頭,繼續熬着。
何珊原給他遞來了手巾,讓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何大夫順手接過,淡淡笑了笑。
何珊原心疼父親,忍不住的就勸道:“爸,你身體不好,就去好好歇着,我來給你看着就好。”
何大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點了點頭。“行,你看着,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熬多久了。”
何珊原趕緊的垂了眼,壓住眼裡的溼意。何大夫走了兩步,又回身吩咐着:“記住,一刻鐘加一回藥,藥我全拿過來了,你別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