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有點不可置信：“他真的願意放我走。”
阿醜在沈暮唸的臉上找不到任何不捨的情緒，心裡無端一涼：“不止願意放了你，還有你內心渴求的一切，你贏了。”
沈暮念沒有聽懂阿醜的意思，擰眉柔聲道：“什麼意思？”
阿醜一屁股坐在沈暮念身側，沒有看她，低着腦袋淡淡道：“君上將說了，你所費盡心力籌劃的一切，你所擔心的一切，你所防備的一切，關於他的一切，你都可以不用顧慮了。”
沈暮念眼神一晃，他難道已經看出來了她以後想走的路，那條，她不願意的。
“你覺得自己被逼上絕路，不想再遇到白書涼那樣的事，不想被君韶雅以及所有能威脅到你的人攻擊，你想保護我也保護自己，所以告訴君韶雅，也想公開你和君上將的關係，渴求庇佑，是麼？”阿醜輕輕的擡起眼，看向沈暮念，她的眼眶很紅，裡面流轉着溫熱的液體。
沈暮念不忍心看她的神色，輕輕的偏過頭，咬着牙不說話。
“現在，他不需要你這麼忍辱負重了，你可以選擇離開他，他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不喜歡做的事情，不會讓任何跟他有關的人來叨擾你，包括君家，但凡跟他有染的不管是恩情還是危險，都不會在出現在你的世界裡，等他有時間就跟你離婚，把最後一點牽絆都斬斷，這樣的結果，真的能讓你高興麼？”
阿醜見沈暮念不說話，又問了一遍：“念念，從今天開始，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想，他的一切都會像個夢一樣，從你的世界裡消失，你真的高興嗎？”
她經歷了這樣的事情，費盡心力的想着怎麼能把以後的路走好，她甚至在掂量着以後跟着他會遇到的各種艱難險阻。
但是現在，他替她善了所有的後，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她出了這個門，他們就形同陌路。
她再也不用絞盡腦汁的跟誰較勁，跟誰對抗，不用在防着誰怕誰，她高興啊，這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不，連想都不敢想的結果，她怎麼能不高興。
阿醜看着沈暮唸的眼眶一點一點的變紅，然後滾燙的液體順着眼角流出來。
這樣的她，讓她心裡突然絞着疼，她顫抖的指尖伸到沈暮唸的眼角上，替她擦淚：“念念，你怎麼哭了，你不高興對不對？”
沈暮念並沒有感覺到她自己哭了，只覺得一陣風吹來，臉上一片涼。
她伸手拂開阿醜的手，笑道：“沒有，我高興，阿醜，我自由了，你敢信麼？哈哈，我竟然自由了，我九死一生受盡磨難都換不來的退路，他竟然願意給我了，我高興……這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天。”
猛地掀開被子，從牀上跳下來，沈暮念伸手抹了一把臉，彎着腥紅的眸子對阿醜道：“你等等我，我去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阿醜一直繃着的眼淚，在沈暮念跌跌撞撞的身影裡，流出來。
她從來不曾爲誰而哭，可這一刻卻怎麼也忍不住，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覺得好像比沈暮念都委屈，難過的幾乎呼吸不上來。
沈暮念把身上他給她買的衣服脫掉，換上當初來的時候穿的那一套，把行禮收拾好，就拉着阿醜出了門。
樓下，宋中校的車已經停好，看見沈暮念下來，他的眼神一緊，餘光朝遠處的人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