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的一片巨大廠房內,幾個中老年人正在彙集一堂,爲首的乃是一個花甲男子,他微閉着眼坐在上首,而下面的幾人也是皺着眉頭端坐着。
在這幾人所在的房屋外頭,乃是一片巨大的廠房,並且可以看見數座巨大的煙囪直上雲端,正在噴着濃煙,空氣中流淌着煤焦味。
透過其中一座巨大的廠房,可以看見裡頭赤紅的鐵水飛濺,身穿厚實防護服的工人們,正在操作機械把融化的鐵水倒入模具槽內,不一會,依舊通紅的鐵塊就是出現了,從形狀來看,應當就是這年頭需求量最大的鋼鐵產品:鐵軌!
但是過了片刻後,只見一箇中年男子帶着幾個人上前查看了片刻後,卻是皺起了眉頭,然後嘆了口氣!
中年男子隨後走出了廠房,進入了附近的一棟三層小樓裡,直接上了二樓後推開會議室的門。
這人推開門的時候,會議室內的幾個男子齊齊看向了他,當即一個三十多歲,穿着這年頭的職場人士常穿的職業裝就是站了起來:“老林,怎麼樣了,樣品合格了嗎?”
那個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然後露出了一絲尷尬,還帶着些許愧疚的表情道:“林某能力有限,怕是要辜負大家的重託,這一批的樣品,還是無法達到質量標準!”
當即,坐在上頭的頭髮發白的趙員外當即道:“此事怪不得你,我雖然不通曉技術,但也是知道,鋼軌看似簡單,但是想要造出來,想要造好,卻是無比困難,天下鐵廠無數,但是能夠造出這鋼軌的,卻是不足五指之數,其中無一不是一等一的大廠,我們徐鐵想要造這鋼軌,不容易也是情理之中!”
此時旁邊的一個老年男子也是:“趙兄說的對,這鋼軌也不是早年的那些普通生鐵鐵軌,容易鍛造,這鋼鐵是大唐鐵路總公司提出來的最新技術標準,想要造出來,難度極大。
我們徐州鋼鐵公司雖然在這江北之地是大廠了,但是放眼天下,我們徐鐵也不過是一家中等鐵廠罷了,這想要攻克鋼軌難關,耗費些時間也是正常的!”
隨後他看向了林先生道:“林工你乃是皇家理工學院的高材生,還是最早的一批高材生,才學自是有的,如今雖然一時遭遇了挫折,不過我相信過些時日,定能攻克這鋼鐵難關的!”
“不錯,雖然鋼鐵難度極高,但是這卻是代表了未來,過去兩年,鐵路公司那邊對鐵軌的質量要求越來越高,早年的普通生鐵鐵軌,現在已經是被完全拋棄了,現在已經是全部才用鍛鐵,但是這普通的鍛鐵鐵軌也有不小的缺陷,要不然,鐵路公司也不會開始小規模試用鋼軌了。
未來幾年,必然是鋼軌的天下,不管是生鐵還是以往的熟鐵,乃至普通的鋼材,怕都是要逐一淘汰,進而全面採用這種特殊鋼軌的。
這種特殊鋼軌,代表的是未來,就算是再困難,我們徐鐵也得拿下來!”
隨後這幾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探討着該如何解決現在的技術難題,不過其他人都是徐州鋼鐵公司的行政、財物等高層,對於技術問題,他們頂多也就是說幾個專業名詞而已,真讓他們搞技術,那是不行的。
徐州鋼鐵公司的技術問題,向來都是該公司的首席工程師林普向負責的,這個林普向其實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他乃是孤兒出身,早年進入了幼軍營,隨後進入幼軍營總營,後來幼軍營改制,他也就是成爲了最早的一批皇家理工學院的學生,並就讀材料系,專攻鋼鐵專業。
不過,這個人雖然不簡單的,但是在天才遍地走的皇家理工學院裡,還是沒有辦法熬出頭,連續數年沒能通過大三的升級考試後,他就成爲了衆多的皇家理工學院退學生之一。
後來進入了國子監大學任教,但是很快就是和幾個有志進軍鋼鐵行業的人湊到了一塊,一起成立了徐州鋼鐵公司,林普向和他們一起成立這家徐州鋼鐵公司的時候,一毛錢沒出,憑藉一身所學,就是佔據了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
要知道,當初的第一期投資,這投資金額可就是佔據了三十萬元呢,後期多次融資,如今林普向在這徐州鋼鐵公司裡的股份還有百分之二十多,但是如今的徐州鋼鐵公司的市值,卻是已經達到了將近百萬之巨。
所以,林普向不僅僅是徐州鋼鐵公司的首席工程師,而且還是股東之一。
不過會議過後,林普向在回去的路上,卻是認真的考慮起來另外一個問題!
雖然其他人可能還不知道,但是林普向卻是知道,自己的才學已經是支撐不起來規模越來越大,同時對技術要求越來越高的徐州鋼鐵公司的技術需求了。
他雖然是皇家理工學院最早的一批學生,但是這個‘最早’固然是個榮譽,但是在技術層面而言,這個最早卻是代表着落後。
如今科學技術發展幾乎是一日千里,他在六年前畢業的時候鋼鐵行業是一回事,但是現在的鋼鐵行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幾年裡,已經是出現了多種合金剛纔,雖然說受限於技術問題,很多的合金鋼材目前只能存在於實驗室裡而無法量產,但是這無疑也是證明了鋼鐵行業的迅速發展。
他一個六年前的畢業生,現在已經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
既然自己的技術能力不足,那麼也就只能是找個技術大牛來了,畢竟這徐州鋼鐵總是要發展的,鋼軌乃至以後更多的特殊鋼材也都是要搞的!
要不然,徐州鋼鐵公司就只能是一步一步的落後於人,最後別說維持國內二流鋼鐵企業的位子了,恐怕很快就會淪爲三流甚至不入流了。
而要技術大牛卻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這種技術人員,尤其鋼鐵行業裡的技術人員,一部分是集中在國內的幾家大型鋼鐵公司裡,比如說江南鋼鐵公司,此外還有相當多的一部分則是集中在皇家理工學院以及衆多大學裡。
其中皇家理工學院裡已經畢業留校的人是別指望了,那些教授和副教授們不用說了,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根本不可能來一個小小的徐州鋼鐵公司打工的。
那些普通的研究人員,雖然有一些也可能會辭去皇家理工學院的職務跑到外面工作,但大多都會選擇自己和商人合資創業,又或者是跑到大型企業去當技術領頭羊,也不會來徐州鋼鐵這麼個二流鋼鐵企業。
想要從其他鋼鐵行業裡挖人,難度也是不小,因爲要挖的對象,那都是各大企業裡的技術負責人,收入本來就非常高,要想讓他們拖家帶口,而且還背上一個跳槽的負面名聲,這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超高的薪資就不用說了,給股份也都是情理之中。
唯一比較容易的,就是去幾所大學裡挖人,那些大學裡的教授們,大多都是皇家理工學院的退學生,但是他們即便是退學了,但也還是在各所大學裡從事技術研究工作,不比林普向,被日常的工作事務耽誤了太多的精力。
林普向開始一個個的數過去,畢竟能夠稱得上鋼鐵行業的技術大牛的人,一共也沒有多少,滿打滿算其實也就那麼幾十個人。
誰能挖,誰不能挖,他心裡也有個數,最後是圈定了幾個潛在的目標,並準備親自動身去邀請他們加盟。
林普向和公司裡的其他人說起這事的時候,其他人自然是不會反對,徐州鋼鐵公司是怎麼建立起來,並在江北之地站穩腳跟的,靠的就是當初林普向所帶來的技術,所以他們也很清楚技術人員的價值。
只要是技術過硬的專家,薪資什麼的就不說了,來了就給股份。
而且是絕對不少,百分之五起步的那種,真正大牛來了,百分之十甚至更多他們都捨得給。
徐州鋼鐵公司可是一家價值一百多萬元的鋼鐵公司呢,這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代表着大幾萬元呢,百分之十就是十幾萬呢。
在這個普通工人月薪只有一元多,基層技術管理人員只有幾元,十幾元的時代裡,請一個技術專家就直接給價值十幾萬元的股份,也只有目前的大唐帝國裡才能夠出現了。
如今正處於工業大爆炸時代,市場潛力大到以至於有人發出了‘地上都是錢隨便撿’的感嘆,但是,帝國的技術人才培養,卻是一直都是規模算不上大,而培養頂級技術人才的,更是隻有皇家理工學院一家。
這每年流落出來,願意進入企業工作的皇家理工學院出身的人才就這麼一點,誰都想要,這哄擡之下,這些人才的身價自然也是非常高的,沒有點實力捨不得付出巨大的代價,還是別指望請皇家理工學院出身的人才了。
徐州鋼鐵公司,本來就是有着這樣的傳統,如果不是重視技術研發的話,也不可能在短短六年時間裡,從頭開始,一躍成爲國內二流鋼鐵企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