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臨時徵調的宅院內,侍女個個手持酒盞、果盤如花蝴蝶般來回穿梭,大廳中鶯鶯燕舞,推杯換盞,好生熱鬧。
三皇子一身紫色錦袍,慵懶的坐在上座,端着雕琢祥雲走獸圖案的酒盞左右搖晃,迷離的雙眼中映出淺淡紫紅色光芒。
“三皇子,末將爲今日之事給您賠罪,末將自罰三杯!”蒼端起酒杯來到三皇子一側輕聲言道。
努塔斜了蒼一眼,隨後輕輕點點頭,並沒有開口說話。
蒼不由有些微怒,但還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接着招呼一旁的侍女再次斟滿一杯。
“三皇子,這一杯末將代表宣城所有駐邊將士感謝朝廷信任與關懷!”蒼看着努塔那有些邪氣的眼睛道。
依舊沒有任何便是,連點頭都懶得動。
蒼暗自告誡自己:‘忍耐!爲了家人!’隨後再次一飲而盡。
蒼想再次倒第三杯時,努塔終於有了動作,他手指輕點桌面,發出啪塔啪嗒的聲音,一股上位者的霸氣自然散發,方圓十丈的人皆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聲音,有的舉起酒杯,有的召喚侍女來添酒,藉此來掩飾恐慌神色。蒼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於努塔這種小孩子般的霸氣,一個久經戰陣的武將便可輕易抵擋。
努塔看向蒼,以爲他的鎮定只是故作掩飾,不由輕蔑的笑了,只是在別人看來是一種略帶關愛的微笑。
“呵呵....蒼總兵,你一個刀槍火海中爬出來的人喝這麼幾杯酒有何值得驕傲的?”努塔看着手中的酒杯輕笑道。
蒼頓時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就似突然有一把刀劍懸在了心頭上一樣。
“讓您夫人來替您罰酒三杯!才顯得更有誠意啊!我聽說每次出征您夫人都會親自上陣爲戰士們助威壯行啊!”努塔兩眼微眯,嬉笑道。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遍了大廳每一個人的耳朵,寂靜的三秒鐘,甚至可以聽到吞嚥口水,眼睛眨動的聲音。不知誰輕輕放下了酒杯,一聲輕微的脆響後,大廳再次熱鬧起來,好似剛纔所有人出現了幻覺一般。
“哎呦喂,主意打到嫿兒身上了!”蒼心中暗罵,把他所知道的努塔家人的挨個問候一遍。
蒼輕輕將酒杯放在努塔手邊,轉身離去,在他看來,這種無聊的賭氣沒有絲毫意義。還沒有邁出大廳,蒼剛剛放下的酒杯發出一聲極其細微的“嘣嘣聲,杯麪上佈滿了蜘蛛網似的裂紋,但杯中的酒竟紋絲不動,竟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自蒼走後,大廳內更加熱鬧,不斷有人喝的醉醺醺的鬧出各種笑話,隨即陸續被侍女和侍衛攙扶各自回府。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蒼家府邸。蒼推開百斤重的墨玉色大門,一身白色錦袍,手拿一柄黑檀木流蘇摺扇,腰掛一枚龍慕翡翠玉佩,一步三搖的走出了府邸,一對二十人的精銳護衛快步跟上。從背影看,倒是頗有風流才子,儒雅文生的神態。可再看那一隊凶神惡煞的護衛,以及蒼粗獷的面孔,整個就像欺男霸女的地痞頭目,而且還是故作風雅的那種!
蒼走後不多時,一輛簡樸的馬車自蒼府門前緩慢駛過,不待路人有所反應,便拐進對面一條深邃的衚衕內。好巧不巧,衚衕口正斜對着蒼府大門。
搖搖晃晃的蒼走了近半個時辰纔來到知府衙門,此刻衙門周圍的那些懶散的衙役已經不見蹤影,一個個虎背熊腰的黑甲衛士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警惕的四處觀察,來往的百姓遠遠的躲開繞行,一時間衙門周圍只有清風掃起幾片落葉,寂寥的很。蒼很是隨意的帶着護衛巡街似的跟百姓親切打招呼。
“呦...王大娘!你這又年輕不少啊!”
“呀哈...石虎!沒吃飯把!今天才扛這麼點東西進城?”
“.......”蒼嘴巴叭叭叭的不停歇。只是非常奇怪,以前非常熱情的百姓,今日皆一副擔憂與同情的望着蒼。蒼搖着摺扇疑惑不已。
不多時一個腰背彎成近九十度的老太太急火火的拉着蒼走到一旁,低聲焦急的詢問。
“娃子...你是不是得罪京都來的大人物了?”。
蒼心中猛然顫動幾下,不由蹲下扶着老太太疑惑道。
“霍奶奶...您從哪裡聽說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所有人都在傳,大家也是爲你擔心啊!”老太太擔憂的看着蒼,一雙渾濁的眼珠竟泛起絲絲精光。
蒼送走了老太太,拿起摺扇挽了一個扇花。
嘀咕道:“這三皇子也太小氣了!不就是嚇唬了他一下,至於這麼恨我嘛!嘖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呀!”
身後幾名護衛滿頭大汗,看向蒼的眼神都略帶些同情。
整個王朝的三皇子,且不論身份地位,僅僅一個名頭就能唬住大批朝廷重臣!竟然還嚇唬人家?
如果不是身後的二十名護衛對蒼忠心不二,恐怕當場就得嚇跑一半。
走到衙門口,正巧遇到匆匆趕來的鄭知府。
“鄭大人,可是好巧!”蒼拱手相迎。
鄭知府拉起蒼便來到一旁小巷,低聲咒罵:“老蒼!你糊塗啊!三皇子那是什麼人物!豈是我們可以得罪的?”
蒼一臉笑意,輕聲道:“什麼身份?我敬他身份高貴!怎奈他卻羞辱我呀!不嚇唬嚇唬他我心中不安那!哈哈”
鄭知府也被蒼所爲弄蒙了,他跟蒼搭班有十幾年,兩人也是彼此照應,惺惺相惜。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還有如此一面。
“哎…我儘量保全你吧!”鄭知府說罷搖頭離去。突然,鄭知府閃電般的竄了回來,瞪圓了雙眼,一道目光如刀子一般沿着蒼上下颳着。
“你…你…你怎麼沒穿官袍?你不知道今日是巡撫使檢閱百官嗎?”
蒼愣了一下,也是突然大驚失色。
“我擦…我以爲今天來的是三皇子呢!失誤!失誤!我這就回去換回來!我對巡撫使他老人家可是尊崇的很!”蒼大喊大叫的轉頭就跑!一路引得衆人側目。
鄭知府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就此暈倒。
世人皆知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合,而且甚至說是仇人也不爲過,巡撫使又是大皇子的親信,不過也沒有你蒼總兵如此擠兌三皇子來獻媚大皇子的。
一個黑影從疾馳回家蒼的身邊略過,一聲及其輕淡的耳語飄過,只有蒼能聽的見。
蒼摸了一下早晨剛剛刮靜,略微粗糙的下巴,點頭嘀咕道:“呵…努塔!你果真對嫿兒不懷好意。”凌冽的殺氣瞬間使周身溫度驟降,身後跟着狂奔的幾名護衛躲閃不急,幾步踏入其中,眉毛鬍子結出白色冰晶,外袍被撕裂成漫天碎片。蒼急忙收回外放殺意。歉意的對身後幾人到聲抱歉。
蒼晃悠半個時辰纔到的路程,在全力狂奔下只消不到一刻鐘便已經換好官袍飛身出了府邸。嫿兒只看一個白色人影直接從牆頭掠過,在她侍弄的花木上輕點幾下,飄落了幾片花瓣和綠葉。不多時又換了一聲藏藍色繡金獸錦袍竄了出來。
一聲嬌呼,蒼便覺得身後兩道破空聲傳來,經驗豐富的他低身落下院牆,擡頭看去只見兩塊拳頭大小的土塊從頭頂三尺處閃電般飛過。
“嘿嘿…嘿嘿…”蒼得意的咧嘴笑着。
兩塊土塊打在一顆路口的粗壯槐樹上,“轟”一聲巨響。震的一人合抱的樹如七八級狂風席捲後劇烈顫動。嚇的蒼一個機靈,悶頭狂奔。
縣衙內,宣城重要官員將領站立兩旁,褪去昨晚酒色之氣,整個朝堂肅穆鄭重。位於邊塞的宣城,無論文官武官,骨子裡都透着一股粗獷和堅韌。文官也是可提筆治世,拿刀可殺敵。所以在此看不到京都那種文鄒鄒,滿口之乎者也的酸腐秀才。
昨日匆匆見得一面的巡撫使今天就坐在正堂之上,或許還有些舟馬勞頓,看氣色並不是很精神,但坐在那,不自覺的便挺直腰板,目光炯炯打量下屬衆位。
看到基本到齊了,巡撫使咳嗽兩聲道:“諸位同僚,三皇子和本官此次前來,一者爲了代聖上慰問百官,體察民情。二者爲了巡視邊防,檢閱將士。”接着他頓了頓,“還望各位同僚能多多支持!”
下邊又是一陣推諉和奉承細細聽去,官越小,馬屁拍的越響。蒼則是不動聲色的朝着巡查使微笑。用他自認爲最和煦,最親切的微笑。
巡撫使看着蒼充滿深情的微笑,有些心裡發虛,如果他不是確定沒有在外留情,他甚至以爲蒼是來尋親的呢!
接下來便是各部門例行上報,足足彙報了近兩個時辰,臺上的巡撫使竟然越來越精神,不斷提出自己的意見。臺下衆人一開始準備敷衍了事,受到巡撫使的影響,也開始認真起來。蒼不由暗自點頭,開始觀察起臺上這位老態龍鍾的巡撫使。
再說三皇子,蒼府邸門口的那輛馬車上正坐着三皇子努塔。自到宣城之前就對蒼的夫人一名叫嫿兒的女子略有所聞,到達宣城後又有不少人在自己耳邊提起這麼個名字,弄的他一直是心癢難耐。所以昨晚才藉着酒勁出言戲弄了一下蒼。
坐在馬車裡,聽着侍衛跟他彙報剛纔蒼的所做所爲,氣的他七竅生煙。
“好一個帝國城牆!好一個宣城總兵!好!好!好!”一連三個好,手中的墨玉獅子被他捏的粉碎,隨着手掌的縫隙緩緩飄灑一車廂。
“哼…你不過是我家一條看門狗!也敢如此戲弄我!不要以爲投靠了大哥就能護你四平安!等我先搞定你夫人!嚯嚯…”努塔滿是陰霾的臉上浮現出陰險yin蕩的笑容,令整個車廂陰風陣陣。
“主人”一陣輕飄飄的低呼,將努塔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掀開馬車前簾望去,只看了一眼,就好似渾身觸電一般。彷彿流落孤島十幾年的人突然看到一艘船來接他回家。彷彿沙漠中飢渴難耐的行人發現了綠洲。總之,此刻努塔的眼睛是綠的!身體是顫抖的!大腦是空白的!
如果用努塔的視野去評判嫿兒,皇宮中比之俊秀貌美的也有不少,但卻都不抵嫿兒。嫿兒兼具芳齡少女的清純俊美和婦人的雍容華貴。兩者在她身上恰當的融合在一起。
努塔竭力控制自己,否則他怕直接拆了馬車衝上去搶走嫿兒。
“我的!這是我的!一條狗有什麼權利擁有如此美人!我的…是我的…”努塔如着魔般的不停唸叨。
求收藏,各位客官!嘿嘿…小葉在這裡謝過了!第一次寫小說,有許多不足之處,請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