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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西帕州就像被燒開的水一樣,滿大街地頓時開始熱鬧起來,公交車、汽車,特別是出租車,好像忽然從地底冒出來一樣,出現在各個街道、小巷子,到處都是;人也一樣,匆匆忙忙的,有的還一手拿着包子、煎餅、燒餅等,另一隻手提着豆漿,又開始忙碌的一天……
“嘭”的一腳踢在秋號的大腿上,疼的他從睡夢中驚醒!只見昨晚那大漢帶着幾個人,怒氣衝衝地跑過來,大漢又踢了他幾腳。口中罵道:“小兔崽子,睡了幾個小時了,還不起來去拉生意,想死啊!”
“***的,一點用也沒有,忙了一晚上,就給本大爺賺了幾塊錢!真是廢物!”
秋號勉強站起來,感覺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不僅先天一元功沒有一點反應,似乎那經過鍛鍊的強健的身體,也消失了。
可是經過幾小時的休息,經過思考、反思、沉思。秋號已經從幾天焦慮的心情中,逐漸穩定下來了。
這幾天找工作,每天就啃一塊燒餅,再喝點涼水,已經把身上錢花的一乾二淨。晚上困了,就倒在街道拐角,睡了,到了深夜,天有點轉涼,凍醒的他才四處亂找,找到晚間睡覺的三輪車伕,也靠在三輪車邊,拉過一點被角,蓋在肚子上,又昏沉沉地睡過去……
這把剛剛升起的生活希望摧殘的一乾二淨!
直到昨晚,他晃到火車站,發現有人替旅客背行李,可以得到塊把錢的報酬,於是,也加入其中行列……
現在,雖然精神不太好,身體也不行,但是頭腦卻異常的清醒!
拖着疲憊的身軀,向大漢猛地撲過去。
“矣,兔崽子想造反?”大漢大罵一聲,撩一腳,踢在秋號的腰間,將他踢飛。
秋號覺得腰如被木棒砸中,一陣疼痛,然而他又趴起來,眼睛逐漸紅起來,嘶叫着向大漢撲過來。大漢又是一腳,踢在他臉上,頓時鮮血直流,本來虛弱的五腑內臟,這時也翻滾起來,秋號慘呼一聲,殷紅的血,一口噴在大漢的小腿上。
趁着大漢踢來,拼着受傷,秋號顧不得擦拭血,兩手緊緊地抱住大漢的腳、腿,如餓狼般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慘嚎一聲,大漢摔到在地,秋號已經不放手,緊緊地抱住,滿臉鮮血,滿嘴鮮血,任憑流淌,只是不停地咬,從小腿肚一直往上咬……
大漢疼的鬼哭狼嚎,另一隻腳不停地踢在秋號頭上、臉上、鼻子上、身上;兩手不停地撐着地,想爬起來。可是,秋號就是死死地抱住他一條腿,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一口一口地死咬着,牙齒逐漸發麻,但依然不停歇。
旁邊幾個人小夥子嚇呆了,就連那個書生模樣的也是目瞪口呆。
“哇……”有幾人終於一聲驚恐地慘叫,四處沒命地逃竄。幾個年齡稍大的全撲向秋號,廝打、拉扯……
旁邊路過的旅客,如避瘟疫般匆匆離開,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大漢終於心有餘悸地掙脫開秋號的雙手,爬起來,看着地上躺着一動不動的秋號,看着渾身血污的秋號,看着自己一直鮮血直流的發麻的腿,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感到恐懼。
看着幾個氣喘吁吁、也眼露驚恐、但更多的是狠辣的手下,大吼一聲:“想打死人啊,快把老子扶去醫院,疼死老子了。”臨走,還不忘記踢上秋號一腳。
慢慢地,慢慢地。
躺在地上的秋號身子動了一下。
渾身地疼痛使的秋號頭上直冒冷汗,又摻和着鮮血流下,秋號睜開血污的雙眼,艱難地轉動下腦袋,四處一個人也沒有,就是偶然路過的旅客,也似乎目不斜視地急匆匆離去。
世態炎涼,不外如此!
秋號喘了氣,慢慢地平復下來,又靜躺了一會兒,才艱難地爬起來。
來到牆邊,站到初升的太陽可以照到的地方,望着太陽,秋號不死心地舉起沉重、疼痛的雙臂,向上擡起……
終於謂聲長嘆,一屁股坐下來,突然又跳起來,疼的齜牙裂嘴。原來屁股上皮開肉綻,觸到地上,一陣刺痛。
咬着牙,慢慢地走到自來水邊,拿起地上的一個破碗,打開水龍頭,接着水,一碗一碗猛地向頭上頭上倒去……
涼水流過全身,疼的全身直顫抖,神經越來越麻木。他身上只有昨晚賺的2塊多錢,根本無法到醫院去治療,只能先用水沖洗一下了。
然後,秋號哆嗦着嘴,來到陽光下,似乎這時候,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在太陽緩慢地照射下,渾身似乎不再流血,似乎慢慢地結疤,疼痛似乎逐漸減輕,還有點麻麻的感覺。
出了火車站,在路邊啃了一塊燒餅,喝了一碗水。秋號向大街走去。
火車站不能呆了,他只有另想謀生的辦法。
路邊人不時地怪異向秋號看過來,似乎在看一個傻子、瘋子。
雖然跑了幾家,嘴還沒張開,就被人轟出,但是秋號依然不灰心,依然一家家問去……
“喂,小夥子,停下。”
終於,有位老大娘,看出秋號根本不是什麼神經病、瘋子、叫花子。憐惜地喊道。
“你等下,我回家拿點衣服給你穿,你這樣,哪能找到什麼事情可以做啊。”
十幾分鍾後,老大娘氣喘吁吁地慢慢跑過來,滿嘴嘮叨:“哎呀,造孽啊,多可憐的孩子。你是不是逃學出來的?”
“你快和家裡聯繫啊,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
“這是我孫子穿的,一直沒扔掉,看你身材,還是能穿的。”
說着,遞給秋號一條褲頭、一條夏天穿的薄褲、還有2件襯衣。又塞給秋號幾塊錢。
秋號哽咽地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對着老大娘連點着頭。淚水也終於不受控制地跑出來。一滴滴、一串串地濺到地上。
“孩子。”老大娘拍了兩下秋號的肩膀,滿是慈祥地說:“不要哭了,傻小子,比我孫子懂事多了。”
“早點和家裡聯繫,早點回家去,不要在外貪玩了。”
“記住這些天吧,它會陪伴你一生的!回去好好學習、好好珍惜身邊的一切。不要再固執了,無論如何,父母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唉,可是有的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老大娘忽然似乎老了許多,那零星
的幾根白髮猶如孕期已足的白蟻,搖晃着身子,瞬間,滿頭全是白髮……
秋號驚恐地看着老大娘蹣跚離去……
陡然,秋號感覺,逐漸遠去的老大娘身上,已了無生氣!
心中不由古怪地冒出:心若灰燼,一夜白髮!
擦了擦眼淚。秋號默默地想着。
我還年輕,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去,還有更廣闊的天地讓我去闖!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像這位老大娘一樣。也許這也就是天道輪迴的最後一幕吧……
秋號忽然間神采奕奕,猶如得道高僧,悟透世間一切,就差那最後一步,破碎虛空,飄渺離去……
跑到小區的旮旯處,換好衣服,將自己的一身破衣服扔到垃圾桶裡。裹起剩餘的一條褲子拎着。大踏步地走出小區。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家醫院,找到後勤部主任,多次懇求、多次解釋下,獲得了一份臨時工作,每天5塊錢,還提供食住。秋號開心的要命,心中還不無自豪地暗暗道:“本大才子只不過還不熟悉而已,哼哼,三日不鳴,一鳴驚人!三鳴天下風起雲動!”
然後,那主任吩咐一個小護士,帶他去工作。
跟着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小護士,來到後院。
哇,好大的一個院子,好大的一片白色世界。滿眼都是飄舞在涼繩上白色牀單、白色大褂、白色被褥……
幾個老媽子,站起來用手在舊大褂上擦拭一下,都呵呵地笑起來。
“今天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居然還有個小夥子來做這種活!”
“別胡扯了,快點幹活,這幾天醫院裡特別忙,被褥、牀單都不夠用!”小護士呵斥道。
幾個老媽子撇撇嘴。坐下來一邊洗一邊小聲咕嘟:“小狐狸精……”
小護士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朝秋號怒喝:“傻站着做什麼?學着她們,趕快做活。”然後轉身離去。嘴裡也嘀咕:“奇怪,怎麼地,這幾天打架鬥毆的傷員越來越多!而且……而且……”
心頭微微震了一下,復又心平如水。秋號望了一下逐漸離去的小護士。也學着老媽子的樣子,坐下來,將手伸進大盆裡,抓住白色的東西,使勁地搓洗起來。
洗牀單、掛牀單、收牀單;疊牀單。還有其他一些白色的物件。只洗的天昏地暗。
尤其是到水井提水的事情,全着落在秋號一人身上。但這畢竟是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而且還是第一天,秋號咬緊牙關,堅持着,拼命着……
直到有人喊道:“小夥子,吃飯了。”
“小傢伙不錯,活做的不賴。”
“細皮嫩肉的,不去做小白臉,真是暴殄天物!”說着還用溼漉漉的手摸了一下。
“哈哈,還真潤滑呢!”
擡起疲憊的雙眼,望着笑的前俯後仰的一些老媽子,心中哭笑不得。
“呀呀呸地,居然把本大才子當做小白臉!蒼天啊!這……這……”
秋號無奈地站起來,甩了一下發麻的雙手、雙臂。又抖動一下發麻的雙腳、雙腿。晃了晃身子,然後屁顛顛地跟在幾個老媽子身後,去食堂吃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