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雖然沒有午睡的習慣,更何況這不是在自己的家裡,身邊還有一個楚凌寒。
她以爲自己在楚凌寒的懷裡會睡不着,可是感受着他溫熱的胸膛,聆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的眼皮開始下沉,一點一點的,慢慢的放任自己睡着了。
再睜開眼睛時,她看到的就是楚凌寒放大的臉。那沉睡的臉讓她一時怔住。有半天都反應不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裡?
她跟楚凌寒不止有過一次歡好,五年前也一直睡在同一張牀上。可是從來沒有哪次是她先楚凌寒醒過來的。不管是在楚宅,還是在他的公寓,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都已經醒了。
像這樣看着楚凌寒的睡顏,還是第一次。這讓她有些閃神。
三十歲的男人,跟二十三歲時還是有些不同的。眉眼依然精緻,看着依然是帥氣。只是五官似乎又多了幾分穩重的冷凝氣質。他現在是睡着的,眉心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微微擰起。
他有什麼事情可發愁的?他已經是西凌的總裁,掌管着整個楚家的事業。她不明白,手卻是下意識的擡起,似乎是想要幫他把眉心熨平一般。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動作之後,單純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退後,想要起身,卻驚醒了本來還在睡的楚凌寒。
他睜開眼睛,看到睡在身側的單純時,嘴角竟然微微上揚。
“你醒了?”
他是在笑吧?單純又一次被他的舉動嚇到,甚至沒有去回答楚凌寒的問題,騰的坐了起身。
“幾點了?”楚凌寒爲了來S市,把工作都壓縮了。來之前累了好幾天了,這會睡着也是真的累了。一時沒有完全清醒。擡起手看了眼腕上的表。
三點半了?他坐起身,看到單純已經下牀,而且穿上了外套。
“有沒有想去哪裡逛的?”
楚凌寒又問,單純不說話。今天一天的楚凌寒都讓她詫異,讓她有些接受無能。她有些不能面對這樣的楚凌寒,因爲實在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沒有,就陪我到處走走?”楚凌寒看着她,又問了一次。
單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看着楚凌寒下牀,套上外套後過來攬着她的腰:“走吧。”
又一次被他用這樣親暱的姿勢攬在懷裡,單純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很快她就讓自己放鬆,這是在外面,就算是楚凌寒真的想做什麼,也要顧忌一下其它人的目光。
更何況他要是真的想做什麼,她也逃不了,不是嗎?
楚凌寒帶着單純去附近停車場取了車,上了車,單純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節假日路上車多人也多,單純看着那擁擠的車流,嘴角下意識的就抿成了直線。她其實還是喜歡做地鐵,某種程度上來說,大衆的交通工具要比私家車要快得多。
車子開了近半個小時纔到目的地,楚凌寒找了個地方停車,單純環視了眼周圍,這裡她來過。周圍全部都是奢侈品商店。
她不知道楚凌寒帶自己來這裡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她就能知道了。
她被楚凌寒帶着進了其中一家店門,她看着那琳琅滿目的女裝略有些蹙眉。她剛出社會,算起來不過是一個社會新鮮人。穿這樣的衣服上班?同事會怎麼想?
她臉上的不情願與抗拒沒有讓楚凌寒閃避,他的目光看了一圈,隨意的點了幾件衣服,讓店員拿來給單純試。
單純站着不動。楚凌寒站到她面前:“你不試,是想我幫你?”
只是這一句話,就讓單純不得不拿起那些衣服去試。這個品牌的女裝設計很大方,長款的駝色風衣堪堪蓋到膝蓋,貼身的剪裁就算是她身材纖細,也一樣襯得人很窈窕。
單純不得不承認,衣服貴也有貴的道理。楚凌寒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很滿意的模樣,點了點頭,示意店員包起來,然後寫下酒店房間的地址,讓他們送過去。
單純看着他刷卡付錢,心裡知道這些衣服她是不會穿的。只是楚凌寒似乎是買上了癮。又帶着她去了隔壁的店,挑了好幾套衣服,再來是鞋子。
她不是很喜歡逛街,偶爾跟阮綿綿莫初然在一起,也有自己平時偏好的品牌,一些中檔的,穿着舒適價格實惠的衣服。對楚凌寒這樣的熱切,她在心裡嗤笑不已,腦子裡閃過曾經來委託的一個原配指控自己丈夫時的情景。
那個太太說,她老公帶着小三買這買那,可是卻幾年沒給她置辦過一件新衣服。
那麼楚凌寒這個舉動,算是什麼呢?補償?還是愧疚?又或者是收買?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會領情的。
楚凌寒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昨天在單純家時就發現了,她的衣服少得可憐。那些衣服,鞋子在他看來,都是極爲寒酸的。
不管如何,單純可是楚家的正牌千金小姐,卻穿着先走邊幾百塊一件的衣服,他沒有鄙視或者是看不起的意思。他也清楚這些年,單純一直很努力的生活。
她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可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有些心慌。她如果可以來爭,來搶楚家的一切,他還會覺得心安理得一些。
可是她不爭不搶,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默默的努力,改善她的生活,努力過好自己的人生。
好像離了楚家,她過得反而更好了一樣。
他心裡知道這是事實,離開了楚家,離開了他,她確實是過得更好了。可是他莫名的就是討厭這種感覺。
所以看着那些廉價的衣服鞋子,看着單純每天上下班擠着地鐵,住着不到七十平的小公寓,他跟自己說,看吧,離開了楚家,她過得哪裡好了?
他想對她好,不光是因爲她是楚家的女兒,還因爲她是單純。他想對她好一些。
進到鞋店,單純已經不太有耐心了。她不想換,她現在腳上的鞋子不貴,卻都是穿了很舒服的。她幾乎是一進店,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動了。她用這種方式抗議,抗議楚凌寒的霸道,**。
楚凌寒看了她一眼,沒有生氣,環視了一圈,讓店員拿出一雙靴子,他想到她剛纔試的一套衣服,配這雙靴子正好。
“試一下?”
他走到單純面前,將鞋子遞給她,單純坐着不動。楚凌寒今天的目的是什麼她已經不想知道了,他想要演戲,演一出哥哥愛護妹妹的戲也好,愧疚補償的戲也好。她都沒有配合的義務。
她不出聲,就是不情願。楚凌寒看着她抿着脣坐在那裡,神情有些分陰鬱。下一秒,他做了一個會讓單純掉眼珠的動作。
他在單純面前蹲了下來,將她原來穿着的鞋子脫掉,把那一雙鞋子往上,就要爲單純穿上。單純愣了一下,本能的擡腳,卻踢到了他的胸膛。
楚凌寒的身體晃了晃,卻又在最短的時間穩住了。
“這雙靴子配你剛纔買的風衣很合適,試一下?”
話語是詢問,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堅定的爲單純將那雙鞋子穿上,單純這次沒有再踢他。黑色小羊皮的短邦靴,高度正好合適,單純站了起來,看了眼自己的腳上。
鞋子不愧是大牌,穿着很舒服。尺碼也是正好,她不由得多看了楚凌寒一眼。從剛纔的衣服,到現在的鞋子,他對她的尺寸都非常瞭解。
這讓單純不得不去想一件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楚凌寒是不是——
“怎麼樣?可以嗎?”楚凌寒看着單純,對於她不再抗拒心裡生出幾分歡喜。單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坐了回去,將鞋子換回去。
楚凌寒也不惱,吩咐店員將鞋子包起來,又挑了幾雙不同類型的鞋子,同樣是讓對方送到酒店。
從鞋店出來,楚凌寒看着單純比剛纔好像是好了一些的臉色,多少鬆了口氣,帶着她又往旁邊的包包店去了。
這家店單純是知道的,這個標誌太響,她想不知道都難。可是她從來沒有過自己會有一天進這樣的店,看着幾十萬一個的包包。
目光落在楚凌寒身上,他似乎正在思考。想着剛纔買的那些衣服,再想想單純平時出門見客戶的需求。楚凌寒一口氣給她買下了六七個包包,各種風格配各種衣服,都來了一個。他雖然不常逛街,但是眼光還是不錯的,挑的一些基本款,都很合適,看着高檔卻不扎眼。
單純看着楚凌寒像是瘋了一樣,幾百萬就這麼刷了出去,嘴角抽了抽。臉上神情未變,心裡卻越發的嗤笑跟不以爲然。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
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累。這種消費觀念原諒她接受不來,哪怕她也清楚,她是楚家的女兒。可是她從來沒有認爲,楚家的一切會跟她有什麼關係,不管是人,還是錢。
從包包店出來,楚凌寒終於發現了單純興致似乎不高,他一時有些意外:“你不高興嗎?”
“我應該高興嗎?”
他以爲她是那些女人嗎?可以用錢,用包包,用名牌服飾收買?
楚凌寒的臉色有些怪異,如果認真去看,就能看到他眼中似乎還有些委屈。真的是委屈。因爲他突然發現,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對單純才能讓她高興一些。
他問過秘書女人喜歡什麼,秘書告訴他女人都喜歡包包,鞋子,珠寶首飾。他碰她,她似乎不高興,那他今天就不碰她了。
可是他給她買東西,她似乎還是不高興。那麼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高興一些?
楚凌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執着於讓單純開心這件事情上。事實上,自從五年前看到她在醫院裡那樣絕望的模樣之後,這五年,那一幕就時不時的化爲午夜的惡夢,讓他經常在驚嚇中醒來。
單純一身的血,滿臉的絕望,讓他每每想起,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事實上他也知道不打擾纔是最好的補償。只是他做不到,他想讓她過得好,讓她開心一些。可是單純現在的模樣卻讓他覺得,無從下手。她似乎,並不喜歡這些。
“你不喜歡?”
“我應該喜歡嗎?”她說穿了也纔是個新人律師,就算是這兩年表現不錯,也存了點錢,可是也不到這樣的地步。
幾萬塊一件的衣服,幾十萬一個的包包。他以爲,她用這樣的行頭去上班時,那些人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嗎?
律師事務所每年都會接到很多原配跟小三之間的訴訟案。那些當人小三的就是,如果一個男人沒有錢,寧願當小三,也不願意嫁一個沒有錢的人。
她聽過同事是怎麼討論那些女人的,臉上的鄙夷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源於她對母親與楚志遠關係的疑惑。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母親程素錦跟楚志遠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
如果是正牌夫妻,爲什麼楚凌寒的歲數比她大?如果是小三,那麼她的母親——
甩頭,發現她又想到了那些事情,這讓單純的臉色不是特別好。她轉過身想要離開,手腕卻被楚凌寒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