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是帝都極有名的一家高檔會所。這裡的包廂很寬敞。裝修得那叫一個金碧輝煌,奢侈至極。每一間包廂都有獨立的衛生間,遊樂室。最裡面的一個房間甚至還有牀,方便喝醉的客人休息。
此時,最外面的大包間裡。L型的沙發一字排開。男男女女坐着十幾個人。除了那些衣服布料透明,穿着姓感的“公主”,剩下的,就是遲衍衡的幾個發小了。夏離淵,陳先雲,申巒。還有坐在最中間的厲陽。
“阿衡。你來了。”夏離淵看到遲衍衡進門,對着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進去。遲衍衡站在門口不動,目光只是落在那個身影上。有十二年,還是十三年了?他們從那件事情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了。
他知道厲陽出國了,也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只是沒有想到,他又回來了。而且,回來得這麼突然,這麼讓他意外。
“忘記跟你說了。厲陽回來了。”夏離淵看着還在發呆的遲衍衡,也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只當他是太“驚喜”了。笑着拍了拍厲陽的肩膀:“還是他說的呢,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們纔沒有告訴你。”
遲衍衡依然站着不動,驚喜,真的是好大一個驚喜啊。半垂眸,一慣似笑非笑帶着幾分痞氣的臉上,此時卻是讓有看不透的陰沉。
“阿衡,你小子,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要不是我們碰到肖家那位,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申巒伸出手拿起一瓶酒,往面前的杯子倒滿了大半:“來來,你遲到了,要罰酒。”
“就是。”陳先雲也跟着開腔:“聽說你跟肖家的親事已經定了?你可真不夠意思的。訂婚這麼大的事,哥幾個都不知道?你這個兄弟當得不厚道啊。”
“罰酒罰酒。”申巒跟夏離淵一起起鬨。而厲陽只是在那裡坐着,並不出聲。
幾個發小裡,陳先雲長着張娃娃臉,明明年紀是這羣人裡最大的一個,看起來卻最小。夏離淵五官平常,但勝在組合得好,給人感覺乾淨清爽。一看就是精英人士一枚。申巒是幾個人裡五官最硬朗的一個,讓他看起來有些不好親近,但其實他玩起來纔是最放得開的一個。
而厲陽——
遲衍衡的眸子略沉,想到了以往,如果說遲衍衡的氣質是桀驁不馴。那麼厲陽的個性就是放蕩不羈,他眉眼略長,五官精緻。膚色比一般的人都要白一些,配上他三七分的碎髮,往那一站真有點明星的架勢。
他跟厲陽,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了。他卻依然可以一眼就將他認出來。
“怎麼還站着不動啊?你看這個傢伙,高興傻了吧?”申巒說到這裡的時候笑了起來,夏離淵跟陳先雲也跟着笑了,只有厲陽沒笑。他站起身,跟十二年前無二的臉帶着淡淡的笑意。那略上挑的眼角帶着幾分張揚。一步又一步,向着遲衍衡走過來。
“阿衡這個,可不是驚喜。是生氣吧?”厲陽站到了遲衍衡的面前:“當年我沒打聲招呼就走了。阿衡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夏離淵幾個人沉默了。生氣?厲陽不辭而別他們也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當年遲衍衡跟厲陽可是好到同穿一條褲子的,感情比跟他們幾個都要好。這還是厲陽走了,遲衍衡纔跟他們又親近了一些。
不過現在看遲衍衡這個模樣,還真沒有一點驚喜的意思。夏離淵幾個面面相覷,似乎都不太明白,眼前這唱的是哪一齣。
“這不開口,是真的還在生氣啊?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大。”厲陽像是沒有注意到那其它人的眼色,也不在意其它人的喧鬧,坦然地對着遲衍衡伸出手:“阿衡,我回來了,你不歡迎嗎?”
立體聲效果一流的功放正在放着一首略有些吵鬧的快歌。厲陽最後這一句說得又比較輕,是以旁人竟然沒有聽到。但是遲衍衡聽出來了,不歡迎嗎?十二年了,不管是刻意,還是無意,他都把當年那件事情給忘記了。
至少壓在內心深處,最最底層的角落,輕易不會翻起。其它的發小不知道,家裡的長輩不敢提。可是厲陽不一樣,他也是知情人之一。他的出現,讓他不得不又想起那一年的荒唐,還有那些鮮血——
心思微沉,可是遲衍衡也不是當年的遲衍衡了。多年的臥底生涯,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情緒,掛上了跟厲陽一般的,淡淡的笑意,兩樣對着他伸出手:“歡迎回國。”
雙手交握,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陽光,甚至透着點子陰鬱,還有些別的。厲陽的手一個用力,順勢給了遲衍衡一個擁抱。靠近的時候,他貼近了遲衍衡的耳朵:“阿衡。我特別好奇,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做過惡夢?夢到她——”
後面的話沒有說,因爲他可以感覺得到,遲衍衡身上流露出來的感覺已經變了。他笑着退開,臉上依然是得體而雙溫文的笑意,世家出來的貴公子,氣度自然是極好的:“阿衡。來,喝酒,慶祝我回國。”
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率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遲衍衡盯着他的背影,脣抿成一條直線,然後在L型沙發靠近裡面的地方坐了下來。一個公主藉着這個機會坐到了他的身邊,他想也不想的推開那個穿着一層紗一樣輕薄布料的女人。
“喲。這是要守身啊?”夏離淵看到他的動作笑了,聲音滿是打趣:“看來肖家丫頭可以啊,能收服你這個浪子。”
“滾犢子。”遲衍衡掃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總把自己跟肖婉芙湊在一起,不就是之前放假時在一起吃過幾次飯?看過幾場電影:“什麼肖家丫頭?我幾時跟肖家的有關係了?”
“你說這個話就不誠實了。”陳先雲端起了杯子裡的酒放到了遲衍衡面前:“那肖婉芙一天往你們家跑三次。聽說你爺爺住院還是她送去醫院的。嘖嘖,這可是把自己當成是準孫媳了。還說沒關係?”
“你怎麼知道?”遲衍衡的臉色不太好看了。這事本來應該只有肖家人跟遲家人知道吧?
“你應該說,這帝都還有誰不知道。”申巒嗤笑一聲:“我姑姑在軍區醫院,她親眼所見,能有假?”
“就是。還不說你媽天天進進出出都把肖婉芙帶着,不是要人家當兒媳婦,能這麼帶着?”
遲衍衡冷着張臉,他倒是沒想到,他不在家這些日子,肖婉芙這打入敵人內部的工作倒是做得真好啊。厲陽擡頭看他,似乎是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嘁了一聲:“怎麼?沒這回事?沒這回事,你幹嘛把人家小姑娘推開?沒見人家小姑娘,臉都紅了?”
可不是,這剛纔進來的公主,都都坐在這些個少爺邊上,就遲衍衡身邊不讓坐人,那個小姑娘臉都紅了,又透着尷尬。
“事是有。”遲衍衡也不否認:“不過不是跟肖婉芙。”
“不是吧?”夏離淵騰的坐正了身體,一臉詫異的看着他:“你還真有人了?”
“恩。”遲衍衡點頭,態度倒是坦然得很:“我有女朋友了,正打算讓她變成我老婆。她今天太累了,在家裡休息,下次帶她出來給你們見見。”
“好啊。”夏離淵幾個都好奇得不行:“哪家的仙女把你這個禍害收了?那個女人能比得上肖婉芙?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
“在我心裡,還就真比肖婉芙好。”遲衍衡相當護短的開口:“家世也不差,人家也是一千金小姐。回頭你們見了就知道了。”
厲陽一直在看遲衍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將面前的酒遞到了他面前:“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阿衡都要定下來了。既然是這樣,這杯酒你一定要喝了。你說是不是?”
遲衍衡看着他,想着剛纔那輕得幾乎讓他以爲是自己的幻覺的那句話,再看看眼前厲陽的態度,一時吃不准他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有抗拒,伸出手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好。好酒量。”厲陽拍了拍手,臉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跟遲衍衡相比有三分相似。不過他的笑給人的感覺,要更陰沉一些:“看來我沒回來,阿衡的酒量見長啊。”
而遲衍衡只要不是在當臥底的時候,那個笑都帶了幾分痞氣。
遲衍衡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厲陽,他其實有點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