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召集的這次會議,其實不過是對老百姓這幾天謾罵漫天飛的一次迴應而已,就在三天前,雲海市大雨,結果正好趕上了晚高峰,到處堵,到處淹,儘管交通管理部門竭盡全力,但是最後仍有人是在後半夜到家的,所以,網上對於雲海市政府的不作爲還是滿腔怒火。
不出意外,這次會議還將是一次務虛的會議,誰都知道治理一個城市的交通有多複雜,所以,這次會議開完,照例會發一個新聞,省裡又研究省城的交通治理問題了,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大雨又不是天天下,老百姓忙着刨食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盯着這事,不出幾天,這事就過去了,罵也就是罵一陣而已。
所以,會議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舉行,一個個接着發言,程序正確,到會的人數和領導一個不少,看來大家都是很重視這個會議的,所以不出意外,上午十一點之前就能吃上飯了,在別人發言的生活,不少人已經開始在桌子底下拿着手機開始約飯局了。
但是,輪到徐悅桐講話時,她的話讓整個會場炸了雷,約飯的人手機都差點掉到桌子底下。
“……我雖然來的時間短一些,但是也對雲海市的大大小小街道跑了幾十個,對這裡的交通狀況實在是不敢恭維,雲海市是雲安省最大的城市,但是和那些真正的大城市比起來,這裡像是個大城市嗎,地鐵沒有,高架沒有,軌道交通沒有,說是省城,看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違章建築,和下面鎮上有啥區別……”
不但是開會的其他人,就連一直坐着和一尊泥菩薩似的鄔長東也是緊皺眉頭,看着滔滔不絕的徐悅桐,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
雖然上級領導多次強調,開會的時候發言要脫稿,脫稿意味着你認真的準備了,往心裡去了,有些人發言時就是照着稿子念,遇到一些不認識的字還唸白字,所以,必須要脫稿發言才行,而徐悅桐做到了。
前幾天大雨堵車時,她一直都在指揮中心盯着,直到後半夜纔回去,所以她的發言是有切膚之痛的,每句話都在點上,都直達要害,都讓在座的這些領導如坐鍼氈,因爲來的這些人除了領導就是和交通有關的部門,所以,這一次她是當面打臉。
“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車,都擠在路面上,路又這麼窄,不堵纔怪呢,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說,市政府要搬到高新區去,到時候就會好一些,市政府是搬過去了,這裡的居民也都搬過去嗎,他們的家在這裡,新區建房子,這些人都要去買房子搬過去嗎?”徐悅桐問道。
“城市的交通改善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是我們市的交通部門,想過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嗎?負責人在哪,舉舉手我看一下,哦,是你,你來回答我的問題……”徐悅桐咄咄逼人的問道。
這樣的會議每年都有,每年來這裡開會的人一般都是走個過場,有時候部門的一把手還不來,只是叫個人來頂個人頭,不過恰好,今天的部門負責人到了,可是他剛剛在約飯,沒仔細聽徐悅桐講了什麼東西,結果就是張嘴結舌,什麼都沒回答上來,一屋子四五十個人都看着他一個,他真是恨死徐悅桐了。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鄔長東只是在心裡說了一句話:虎父無犬女啊,要不是她的年齡大了些,鄔林升跟着這樣的女人還真是不錯,可是現在想這些有個屁用,不過都在爲徐悅桐的講話震撼的時候,有個人卻偷偷的在本子上記錄着,這個人就是喬招娣。
她是郭維政的人,郭維政現在是市委書記,在這之前他是市長,徐悅桐也是剛剛接手沒多久,在會議上大罵市裡的交通,就等於是市政府自己在打自己的臉,作爲剛剛卸任市長的郭維政知道了,他的臉往哪擱?
所以,喬招娣要記錄下來她的講話,把緊要觀點都記錄下來,這些都是要彙報的,所以,她的機會可能就在一瞬間。
“我的意思是,搬遷市政府已經是大勢所趨,但是搬走了市政府,不代表着市裡的事情我們就不管了,市政府是搬走了,但是城市交通還是解決不了,老百姓該罵還是會罵,省城的交通問題不能再拖了,我覺得有關部門應該上點心,省裡能給我們支持,我們也有決心在城市交通這個問題上打一場攻堅戰,爭取這屆政府到點之後,能給省城的交通起點作用,別再讓老百姓指着鼻子罵了”。徐悅桐說道。
“這樣吧,徐市長,你們市裡先報方案,省裡做研究,你說的那些事情,確實是該解決了,而且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了,必須重視起來,關於省城的交通問題,這個會議是第一次會議,必須要解決”。鄔長東最後總結道。
散會之後,徐悅桐剛剛走出門,就被鄔長東的秘書告知,鄔長東在辦公室等她,徐悅桐一愣,轉念一想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於是也沒說什麼,直接去了鄔長東的辦公室。
“鄔省長,你找我?”
“對對對,請坐,請坐,今天的發言讓我很意外,好像是有人拿着銅鑼在耳邊敲了一下,響的很”。鄔長東一邊說道,一邊做了個請的姿勢,把徐悅桐讓到了沙發區。
“鄔省長真的對省城的交通感興趣?”徐悅桐不苟言笑的問道。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局外人,省城的交通我早就想要改善,而不是把市政府一搬了之,但是郭書記的意思是搬走了市政府,市裡的壓力就會小很多,現在看來,你也不贊成這個觀點了?”鄔長東問道。
鄔長東是個高手,他本來叫徐悅桐來是爲了解決兒子的問題,但是現在他看到了另外一個機會,在這之前,或許找徐悅桐只能是硬談,可是現在卻可以做交易了,這是他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