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書軒也明白李南是在考較他,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現,是非常重要的,在李南心目中留下來的印象不一樣,將來得到的重視程度也不一樣啊。
稍微思索了片刻,厲書軒便道:“我是從鐵州市基層一步步起來的,經歷了鄉鎮、區縣還有市直機關,也算是有一些經歷吧,不過無論在哪一級單位,我始終感覺到我們很多工作,有一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缺乏開拓進取心,鐵州市的地理位置和環境,實際上跟江州差不多,但是這些年,江州市的發展,遙遙領先……”
厲書軒來之前,也都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工作,所以面對李南的考較,他也是侃侃而談,說得有條有理,而且基本上都是說到了點子上的。畢竟他在鐵州市呆了這麼多年,再怎麼也對鐵州市的情況十分地瞭解。
李南認真地聽着厲書軒的分析,感覺到他說的東西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對於接下來自己的工作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厲書軒一邊說,一邊也在觀察李南的反應,見他比較認同的樣子,心中也是十分地高興。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聊的工作上面的事情,李南初到鐵州市,對鐵州市的瞭解十分地有限,不管是鐵州市官場,還是鐵州市的風土人情,各方面對於李南來說,都是比較陌生的。而厲書軒作爲鐵州市土生土長的人來說。對鐵州市方方面面都比較清楚。因此兩人的話題還是很多的。
九點左右,兩人便吃完了飯,從包間裡面走出來。正好也碰上另外幾個人吃完飯出來,其中一人正是因爲李南的反對而沒有得到提拔的封天付。
封天付心情很不爽,原本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結果誰知道李南出來攪局,讓他的前途一下子就毀了。
今天晚上他和幾個人來這裡吃飯,也喝了不少酒,只是俗話說借酒澆愁愁更愁。跟着這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吃飯,雖然一邊喝酒一邊痛罵。但是他心中那股怨氣還是無法完全發泄出去。
“哼……”看到厲書軒跟一個年輕男子走出來,封天付發出一聲冷哼,他跟厲書軒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好,兩人在龍馬區一直處於競爭關係。而厲書軒之前又是仗着他的岳父,每次都走在了他的前面,可以說在跟厲書軒的競爭中,封天付就從來沒有贏過,他的心中積累了很多對厲書軒的不滿。
今天晚上封天付的心情很差勁,又喝了酒,看到厲書軒,心中就來氣,原本以爲這一次要超過厲書軒了。誰知道最終是這樣一個結局。
厲書軒笑了笑,淡淡地道:“封區長,你也在這裡吃飯啊。”
另外幾個跟封天付一起吃飯的人。也是龍馬區的人,看到厲書軒,都很客氣地跟他打招呼。
在封天付看來,厲書軒這完全就是皮笑肉不笑,而且是對自己這次失敗的嘲笑,他心中就越有氣。也懶得跟厲書軒再多廢話,轉過頭去不理他。
對於他的態度。厲書軒也不以爲意,他當然明白爲什麼封天付會這麼一個態度,畢竟剛剛遭受了這樣的失敗和打擊,而且接下來甚至有可能面臨更大的打擊。
之前厲書軒是龍馬區區委組織部長,而封天付則是龍馬區常務副區長,兩人都想競爭區委副書記一職,甚至封天付還炮製了舉報資料來對付厲書軒,結果卻是沒有如願。而對於這個事情,厲書軒是一直都放在心中的,這一次終於找到了機會報這一箭之仇。只不過當初封天付對付厲書軒的時候,是弄的虛假資料,而厲書軒這一次是利用的真實情況,他對封天付是比較瞭解的,當初在一個區屬國有企業改制的過程之中,封天付弄得很不乾淨,結果一直遭受別人的舉報,只是因爲封天付仗着市長舒慶瑞的支持,一直都沒有事。
“剛纔那人便是我們區的副區長封天付。”走到外面,厲書軒對李南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李南點了點頭,之前厲書軒也大致給他說了一下他和封天付之間的關係,對於厲書軒這種坦蕩的做法,李南還是比較欣賞的。
“現在我是市委副書記了,感覺工作要比以前清閒了許多,可是需要動腦子的地方更多了啊。再加上我在鐵州市面臨的局勢非常地微妙,張岱金和舒慶瑞擺明了陣仗要跟我作對,因此無論幹什麼,都要慎重才行。”第二天上午,李南坐在辦公室裡面一邊看着文件,一邊思考着問題。
作爲市委副書記,李南最重要的一個工作,就是對全市的幹部進行琢磨,這是他的職責,雖然下面有分管組織的組織部長,可是無奈這個組織部長不是一路人,因此李南也不能指望蔣繼君,他必須要自己動手動腦才行。
蔣繼君是靠市委書記張岱金爬到這個位置的,他自然是站在張岱金的陣營,更何況李南又是市委副書記,跟蔣繼君在工作職責上面是有些重疊和衝突的。蔣繼君爲了維持自己的話語權,也要跟李南作對。
到鐵州市也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除了上次市委常委會,李南表現了一下以後,也沒有什麼大的動作。雖然是新官上任,但是李南絕對不會輕舉妄動,每一步都會謀定而後動,他的計劃是穩打穩紮。
局面越是不利,就越不能慌,要能夠沉得住氣,才能夠絕地反擊,成功逆轉。
“書記,任秘書長來了。”莊北敲門進來彙報道。
李南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上任也有一段時間了。到李南這裡來主動給他彙報工作的人並不多,這種現象讓李南有些不爽。這說明張岱金這傢伙將市委這一塊控制得非常地嚴啊。
“韓書記您好,我來給您彙報一下工作。”任開暢走進來。恭敬地道。
李南之前給他安排過,這段時間主要是到各區縣各單位調研,調研的同時李南也自己批閱相關的文件資料,以便對鐵州市方方面面有一個全面的瞭解。
前面幾天,李南已經對四個區縣進行了調研,基本上每個區縣走一天,而且也不僅僅只是聽區縣的領導彙報工作。每到一個地方。李南都是先不驚動區縣的領導,先去基層鄉鎮看一看。瞭解了基本情況以後,然後再讓任開暢通知區縣的領導,最後聽取他們彙報工作。
任開暢主要是來彙報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安排,並聽取李南的意見。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緊跟李南的步伐的。所以真的是竭盡全力再幫李南謀劃。
之前他提議讓李南去拜訪那些老同志,就取得了很不錯的效果,市裡面的老同志們對李南這個年輕的市委副書記的印象都比較好,有些人甚至對李南交口稱讚,這就是一個好的開端。
通過這個事情,任開暢也感覺到李南對自己的態度比較好,說明自己的工作還是得到了李南的認可的。
“嗯,近期我的主要任務,就是了解情況。你按照這個思路安排就行了,不要急,把基礎打牢對以後的工作是有好處的。”李南聽了任開暢的彙報。點頭表示認可。
聊了幾句,兩人便下樓,前往合溪縣調研。
合溪縣是一個農業縣,經濟發展落後,在全市墊底。全縣多山地丘陵,經濟發展基礎很差勁。這幾年的經濟增長速度只有3.2%,這樣的增長速度。比起全國平均的經濟增長速度都要低很多,比起全省近兩位數的增長速度差距就更是大了。
“合溪縣的縣委書記蔡鵬陽和縣長朗向東,一個是市長舒慶瑞的同鄉,還有一個是他的同學,整個合溪縣,都是蔡鵬陽和朗向東說了算,這些年,合溪縣的經濟發展十分地滯後,每次考覈,合溪縣都是全市倒數第一,甚至合溪縣的經濟發展,都受到了省政府領導的關注,不過市裡面一直都沒有對合溪縣動真格的……”
一路上,任開暢向李南詳細介紹着合溪縣的真實情況,他也沒有什麼保留,反正車上都是李南身邊的親信人物,李南的秘書莊北和司機官星宇,任開暢都是比較瞭解的,這兩個人都是沒有什麼大的背景的人,他們能夠成爲李南的秘書和司機,心中肯定無比的高興,也肯定十分地珍惜這個機會。而且任開暢也專門找機會和他們兩個聊了幾句,瞭解到這兩個傢伙也是恨不得立即得到李南的認可,當然不會輕易把李南這邊的情況透露出去。
李南認真地聽着任開暢的介紹,很顯然他介紹的這個情況,可以作爲他接下來調整幹部的一個突破口。
另外一方面,雖然說市委書記張岱金和市長舒慶瑞都在聯手打壓他,但是張岱金和舒慶瑞還是有分別的。之前李南在省發改委的時候,因爲鐵州開發區的項目,得罪的主要還是市長舒慶瑞,畢竟這個項目是鐵州市市政府主打報上的,所以很顯然也是舒慶瑞對李南最爲地痛恨。至於市委書記張岱金,雖然也受到這個事情的影響,但是至少仇恨沒有那麼深吧。
而且李南也大致能夠猜到,之所以張岱金要聯合舒慶瑞打壓自己,主要還是因爲他擔心自己太過強勢,影響到他的權威。所以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嗯,再說了,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本身就有很多方面是存在競爭的,我就不相信張岱金和舒慶瑞能夠一直通力合作,他們之間肯定是有分歧的,只要有分歧,那麼我就有利用的機會。”李南一邊聽着任開暢的介紹,一邊在腦海之中思索着。
汽車進入一段比較破舊的公路,公路坑坑窪窪的,車子一路顛簸,司機官星宇小心翼翼地駕駛着車子,畢竟這路很差,可以說是整個鐵州市最差的一條市級公路了,必須要開慢一點。不然的話很有可能碰到底盤。
一路上,一些大車子不停地經過小車子旁,沿途帶着一股煙塵。路邊的樹葉全都被覆蓋上了灰濛濛的一層塵土。
而且李南發現,這些大車子明顯是超載、超速,但是行走了這麼遠,也沒有看到有誰來管理這個事情。
“合溪縣有好幾個砂石廠,全市的建築砂石,大部分都是從合溪縣運過去的,據說就是因爲這砂石生意。合溪縣都曾經發生過有人圍攻縣政府的事情。”任開暢在鐵州市工作多年,上上下下的朋友關係網也很廣。基本上市裡面一些大一點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碰到什麼都是及時地給李南介紹情況。
李南疑惑地問道:“怎麼回事?”
任開暢道:“主要有幾個原因,一是合溪縣開砂石廠的老闆中。最大的一個據說是縣委書記蔡鵬陽的小舅子,他仗着有蔡鵬陽撐腰,十分地囂張跋扈,而且欺行霸市,經常打壓其他的砂石廠,而且通過不正當手段,對其他的砂石廠進行排擠。二是在開採砂石的過程中,對農田有一定的侵佔,但是在賠償方面又存在一定的問題;三是拖砂石的車子太多。而且都是重車,不僅把路壓得坑坑窪窪的,還帶來了很大的污染。並且砂石車速度快,容易出現車禍,聽說幾乎每個月都有因砂石車造成的車禍。這些原因,導致了合溪縣白龍鎮的老百姓十分地不滿,他們就組織起來,向縣委縣政府討個說法。”
李南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去白龍鎮看看吧。”
之前,李南也專門找到合溪縣的資料瞭解了一下。合溪縣下轄二十五個縣兩個鄉,白龍鎮應該是合溪縣比較大的一個鎮,而且距離縣城比較近。
司機官星宇聽到李南的話,自然是按照李南的吩咐,車子徑直開往白龍鎮。
很快便到了縣城,這個縣城是一條東西向的大街,穿過大街,從縣城另外一頭直接出去,西行大約十多公里,便進入了白龍鎮的地界。
進入白龍鎮以後,很顯然公路的狀況更加地差勁了,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路上的貨車也多了很多,一路簡直就是烏煙瘴氣,鹽城漫天,路上的行人,全都是行色匆匆,很多人都是直接戴着口罩。在路邊,還能夠看到大大小小的一些砂石廠,巨大的碎石機在轟隆隆地響着,隨着機器的響聲,則是無數的煙塵四處飄散。
李南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境況,一般情況下,就算是有砂石廠,按說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煙塵吧。而合溪縣之所以搞成了這樣一個狀況,主要還是在於這裡的砂石廠太多,而且爲了方便砂石的運送,砂石廠直接就建在了路邊,同時估計是爲了節約成本,機器根本就沒有安裝出塵設備等。
看到這種景象,李南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也能夠理解爲什麼白龍鎮的人要去縣委縣政府討個說法了,這種狀況,這裡的居民每天簡直就是生活在灰塵之中,健康肯定要受到極大的威脅啊。
“這個狀況,必須要遏止。”李南心中暗想道,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種狀況,李南就不可能視而不見。
雖然說李南市委副書記,主要工作職責是負責市委日常工作,協助書記分管黨建工作。但是隻要是鐵州市內的重大事情,李南作爲市委常委,都是有資格去管一管的。
“今天天氣好,灰塵特別多,李書記,我們就不下車了吧?”任開暢轉頭諮詢徵詢李南的決定,畢竟這一路上的灰塵太大了,車窗上面都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司機官星宇都將雨刷打開在清理車前窗,如果下去的話,很快都會弄得個灰頭土臉。
李南點了點頭,道:“那就不下去了,嗯,這樣吧,我們往前面走,找一個灰塵少一點的地方,給蔡鵬陽還有朗向東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看看。”李南淡淡地道。
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一股建議的神情,很顯然他已經決定了,今天就要利用這個機會,狠狠地整頓一下合溪縣的這個狀況,就相當於開一個現場會。
任開暢大致明白李南的想法。當然不會反對,當即便指揮着司機把車子往前開,很快到了前面一條岔路口。路口還有一個簡陋的欄杆攔着,在一旁豎着一個牌子,上面沾着一個硬紙殼,紙殼上面寫着幾個大字“收費站”,在那幾個大字下面,還有一排小字,不過已經被灰塵給遮蓋得看不清楚了。
一個戴着口罩的中年婦女坐在一旁。嘴中不停地咒罵着。看到李南他們的車子開過來,中年婦女慢吞吞地走過去。敲了敲司機旁邊的窗子,大聲道:“要過去啊,交五十塊過路費再說。”
官星宇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路啊。竟然還要五十塊錢的過路費,也太誇張了吧。再說了,看着所謂的收費站,完全就是山寨的收費站,根本就是這中年婦女自己弄的吧?
“大姐,這也要收費啊,我們就去前面打個轉!”官星宇把車窗搖下一條縫隙大聲道。雖然過路費之類的費用肯定是可以報銷的,而且他作爲市委副書記李南的專職司機,就算是多報一點過路費。那也沒有人說什麼,但是這種擺明了不是正常過路費,他也不會交。
“交錢。不交錢就不要過去,你以爲我想收費啊。”那中年婦女不滿地道,一臉的不耐煩。
李南淡淡地道:“交錢給他,等會讓縣裡面拿個說法。”
對於合溪縣的情況,李南是越來越不滿了,雖然僅僅只是看了這麼一路。但是很顯然這合溪縣的問題很多,僅僅是這白龍鎮。就有諸多的問題。
這一次,李南倒想要看看這蔡鵬陽和朗向東怎麼解釋。
至於他們背後是有市長舒慶瑞撐腰的,李南一點都不怕,合溪縣被他們搞成這樣子,李南是絕對不會輕易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呆下去的了。
至於到時候市委書記張岱金會不會支持自己,李南倒是不擔心,他有的是辦法讓張岱金出手。
更何況,合溪縣的縣委書記和縣長,都是市長舒慶瑞的人,這種顯現象本身就不合理,等李南搞清楚這背後的原因,只要對症下藥,應該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了。
聽了李南的話,官星宇也就不再跟那中年婦女計較了,拿出五十元錢遞給了她。中年婦女拿了錢,將它揣到口袋裡面,然後這才走過去,將欄杆給擡了起來,將車子放了過去。
此刻,李南的臉色一片嚴肅,他在心中盤算着應該怎麼收拾這個局面。
車子往前開了一陣子,很快便是一條街道,這就是白龍鎮的鎮街,街上也滿是灰塵,不過比起先前要稍微好一點,而家家戶戶的門口,都用撐開一面帆布,相當於給屋前增加了一個帳篷,也可以擋一擋灰塵。
車子越是往前,灰塵相對來說要少一些,至少空氣中的灰塵看起來沒有那明顯了,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只看街道兩邊的樹木便看得出來,樹葉看不到綠色,都是那種灰撲撲的,上面積累着很多的灰塵。
今天也不是白龍鎮的趕集日,因此街上人不多,經過鎮政府的時候,李南便讓官星宇將車子停下來,對任開暢道:“正好經過這裡,我們進去看看他們在幹些什麼吧!”
鎮政府的門口是一排樹木,也是灰濛濛的,官星宇將車子停在了樹蔭下。李南便和任開暢下了車,舉步往裡面走去,莊北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
鎮政府的門口有一個頭發花白的門外,正坐在那裡打瞌睡,聽到有人走過來,睜開眼瞥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在他看來,只要不是找鎮政府鬧事的,那麼就無所謂,隨便他們進出。而看李南和任開暢還有莊北的樣子,很顯然也不像是找麻煩的人。
院子裡面,有兩排高大的綠樹,樹葉綠油油的、溼漉漉的,很顯然是剛剛經過沖洗的,而且地面上也有些溼潤,這院子裡面的空氣,感覺就要比外面好一點。
“看來這鎮政府的領導們,還是知道灰塵多,所以才用噴水的方式來降低灰塵啊。可是他們就對外面的漫天灰塵視而不見嗎?”李南心中暗想道。
一樓左邊,是白龍鎮派出所,此刻裡面傳來幾聲怒吼。很快便看到一個黑瘦的男子從裡面衝了出來,後面兩個穿警服的男子快速地追上前,追在前面的男子猛地一腳踹過去。直接就將男黑瘦男子給踹倒在地上了,他還不解氣,又狠狠地在那黑瘦男子的背上踢了幾腳,嘴中罵罵咧咧地道:“老不死的,讓你來糾纏,下子再來,弄死你。”
李南臉上立即顯出了憤怒的神色。這簡直就是土匪行徑啊,這黑瘦的男子頭髮都有些花白了。至少都有五十來歲,這兩個警察竟然對他下手,簡直是泯滅了人性。
任開暢見狀,趕緊走過去。沉聲問道:“你幹什麼打人?”
聽到任開暢的制止,那兩個警察才注意到院子裡面有人,而且看李南他們幾個的樣子很有些陌生,最先打人的那個警察冷哼了一聲道:“你們什麼人啊,我們派出所辦案,你們少管閒事啊!”
“辦案,有這麼辦案的嗎?”任開暢氣憤地道,“他犯了什麼錯,你們要打人?誰給你的權力打人。你們所長呢?”
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協警,他們胸前警號就透露了這個事實,所以任開暢不想跟他們多費口舌。準備直接通過這派出所的所長來收拾他們,肯定要將他們開除才行。
“嘿嘿,我們所長忙得很,你小子想找茬啊?”那協警根本一點畏懼的樣子都沒有,伸手竟然從屁股後面摸出了一根警棍,不懷好意地盯着任開暢。嘴中道:“小子,想打抱不平是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給你個機會,趕緊給我滾,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任開暢簡直氣壞了,想不到這派出所的人這麼無法無天,這光天化日之下,不僅打人,而且自己出來制止他還要收拾自己,這也太囂張了啊。
“你想幹什麼,我們是市委的,叫你們所長出來。”任開暢有點氣急敗壞地道,這個時侯他也只能亮明身份了,不然的話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他可不想被這協警給打一頓,就算到時候能夠找回場子,但是至少吃痛的還是自己。
誰知道聽了任開暢的話,那兩個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前面那個協警道:“小子,嚇唬誰呢,以爲老子是嚇大的啊,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臉一沉,手中的警棍便揚了起來,呼地劈向任開暢的肩膀。
任開暢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傢伙說動手就動手,簡直是他沒有想到過的,一驚之下,想要讓開,只是腳下一滑,身子反而超前傾倒。
李南見狀,疾步上前,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腕,輕輕一寧,那男子便發出哎喲的一陣驚呼,手中的警棍被李南一抖,直接就丟到了一邊。
隨手李南用力一推,那男子便騰騰騰地不停倒退,然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另外一個協警見狀,吃了一驚,隨即臉漲得通紅,憤怒地道叫道:“竟敢打人,你們死定了。”
說完,他自己就抄着警棍衝上前來,雖然剛纔李南對付那個協警很輕鬆,但是在他看來估計是李南出其不意偷襲纔會得手,所以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只可惜,信心並不代表着實力,李南見他衝過來,冷哼了一聲,直接就一腳踹了過去。
“咚——”一聲悶響,那男子便倒飛了回去,撞倒了一個花盆。
一旁的任開暢一下子就看傻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李南竟然會上前親自動手,而且身手這麼敏捷,三兩下就將這兩個協警給打倒在地上了。
至於李南的秘書莊北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平時李南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動起手來,竟然這麼兇猛。看來自己這個領導,還需要自己更多地去了解啊。
其實李南也是對這兩個協警十分地不滿,又擔心任開暢受傷,所以纔會動手。要知道他已經是市委副書記,副廳級幹部了,也不可能輕易跟人動手啊。
“小夥子,你們快跑吧,裡面還有幾個警察。”先前被追打的黑瘦男子在一旁擔心地道,在他看來李南他們是爲了幫助自己纔跟那兩個協警起衝突的,自然也不希望他們吃虧。因此開口提醒。
李南轉身對他道:“這位老伯,你沒事吧,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你先別走,等會我們幫你解決問題。”
雖然李南還沒有問這老伯到底有什麼事情,但是至少那兩個協警打他的事情就不對,這個事情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老者猶豫了一下,道:“那個是黃鎮長的侄子,你們打了他。肯定要吃虧,還是快走吧。”
李南心想難怪那小子那麼囂張的。看來這一次正好一次性將這個問題解決好,不管是黃鎮長還是被鎮長,都要他們付出代價才行。
“開暢,給蔡鵬陽打電話。請他和朗向東來這裡,我要當面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管理的。”李南沉聲道。
任開暢點了點頭,當即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至於被李南打倒的兩個協警,這個時侯也明白如果論武力值的話,自己兩人就算是一起上,估計都不是李南的對手,因此兩人臉色陰沉,相互攙扶着起身,目光陰沉地盯着李南和任開暢。這個時侯他們又在思考任開暢之前的話,打了警察還不跑,很顯然是有恃無恐。難道真的是市委的人?
“這頓打不能白挨,不管是誰,都不能打警察啊。”黃鎮長的侄子黃老三氣急敗壞地道,“走,我們進去叫人。”
“怎麼回事啊?”這個時侯,外面響起一個不滿的聲音。一個肥胖的男子從一輛警車上面走下來,他臉色通紅。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的,在他的身後,則是另外一個瘦削的警察,看他們的警服,應該是正式編制的警察。
“哈哈,所長回來了,這下好了。”黃老三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大聲道:“所長,這幾個人襲擊我們,你要小心!”
“什麼,竟然打警察了,不想活了嗎?”那所長一聽,頓時勃然大怒,橫眉怒對,大聲道:“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將他們銬起來,好好地收拾,我就不信了,在這白龍鎮,還有人能翻了天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斜視了李南和任開暢一眼,打了一個酒嗝,不懷好意地笑道:“先把他們銬起來,等我休息一會兒,再來慢慢收拾他們。”
“好……”有了所長撐腰,那黃老三膽子頓時大了許多,然後又扯着嗓子大叫屋子裡面另外的警察出來,主要是先前李南表現出來的武力值太高了,他擔心自己兩人搞不定,所以要多叫幾個人出來。
“李書記,要不給白龍鎮的肖書記打電話!”李南的秘書莊北上前小心謹慎地道。
李南一愣,道:“你有他的電話?”
莊北點了點頭道:“我有全市各級機關主要領導的電話號碼。”
李南心想這小子倒是挺細心的嘛,道:“行,你打電話,讓他下來!”
莊北隨即拿出一個電話本,很快便翻到了合江縣白龍鎮鎮委書記肖柏強的電話,接通以後道:“肖書記你好,我是市委辦莊北,請你馬上到鎮政府院子裡來!”
他也沒有點名李南就在院子裡面,因爲他知道現在李南非常地憤怒,對白龍鎮的班子肯定也很不滿,因此也就沒有必要提醒對方了。
接到莊北的電話,剛開始肖柏強還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這莊北是誰,而且這小子語氣雖然很平靜,但是卻是一副命令的語氣,讓當了白龍鎮七八年鎮委書記的肖柏強很不爽,在白龍鎮他就是土皇帝,從來都是他命令吩咐別人啊。
不過很快肖柏強還是反映過來了,因爲莊北一開始就點名了自己的身份,是市委辦的人,市委辦那可都是領導身邊的人啊,說不定這個時侯市委的某位領導就在院子裡面呢。雖然莊北是一個沒有聽說過的人,也許只是一個小角色,但是人家背後說不定站着一位市委領導呢。
“好,好,我馬上就下樓來。”肖柏強一邊應承道,然後走到窗子邊往下面一看,只見院子裡面有幾個警察,另外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着電話,估計就是剛剛給自己打電話的莊北,另外兩個人也是比較陌生,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身份。
猶豫了一下,肖柏強又給鎮長黃德金打電話,讓他跟自己一起下樓。
他不知道具體情況,如果是好事情,那自己下樓去倒是無所謂,可是如果是壞事情的話,叫上鎮長一起去也多一個人分擔。
從樓上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好事情還是壞事,但是看到有幾個警察,一想到派出所經常都是遇到一些糾紛的,因此是壞事情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還是叫上鎮長黃德金一起下去好一些。
“肖書記,有什麼事嗎?”走到樓梯間,便碰到了鎮長黃德金,他一臉疑惑地問道。
“嗯,我看到下面好像有什麼衝突,我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啊!”肖柏強也沒有說實話。
黃德金一聽,覺得這完全就是小題大做嘛,就算有什麼衝突,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竟然還要親自下去了解情況,真不知道肖柏強是怎麼想的。
不過看肖柏強徑直往樓下走去,他也不好留下,便快步地走到了肖柏強的前面,下樓的時候,職位低的人當然要走到職位高的人前面,而上樓的時候則相反,要讓職務高的人走前面,這就叫墊底原則,因爲上下樓梯,走在下面的人,可以隨時看到上面的人的情況,如果別人摔下來了,可以擋着嘛。
很快,肖柏強和黃德金便下了樓,看到一臉酒勁的所長,黃德金笑罵道:“你狗日的又跑哪去喝酒了,日子過得瀟灑嘛!”
“嘿嘿,喝點小酒,人生纔有意義啊。”那所長笑呵呵地道,看到他們兩個聯袂下樓,便道:“你們兩位領導怎麼一起下來了?”
黃德金道:“聽說院子裡面有點衝突,我們一起來看看,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事,就是幾個不開眼的傢伙,竟然打警察,我已經吩咐了,將他們抓起來,待會兒好好地收拾,讓他們知道鍋兒是鐵打的。”那所長得意洋洋地道,隨即轉頭一看,李南他們幾個還是好好地站在那裡,不禁有些氣憤,叫嚷道:“你們幹什麼,怎麼還不把他們抓起來。”
“打警察,誰這麼大膽啊,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黃德金皺着眉頭道,說着看向李南和任開暢。
而走在後面的肖柏強臉色微微變了,看來事情有些不妙,那個叫莊北的人給自己打電話,估計就是因爲和派出所產生了衝突,只是不知道這幾個人具體是什麼身份?
“你是肖柏強?”李南冷冷地問道。
他也沒有見過肖柏強,還以爲這前面的人就是他呢。
黃德金愣了一下,怒道:“我是鎮長,是你們幾個打人的吧?看來是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了。”
他覺得李南開口問他是不是肖柏強,是對他的一種侮辱,明明肖柏強就在後面,他這麼問,肯定是故意的啊。
“我是肖柏強,不知幾位有什麼事情?”肖柏強趕緊上前道,反正黃德金應該已經吸引了對方大部分的怒氣值,接下來自己再好好表現一下,那麼到時候這板子也主要是由黃德金來承受了,“我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老牛,派出所是爲老百姓服務的,不要動不動就抓人,要耐心做好羣衆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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