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莫不是當我傻?”
嚴凜縱然內力全失,可挾持岑樂瑾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哈哈 你怕是失算了,我不過是個幌擺設。”岑樂瑾笑言道,莫名地自信溢於言表。
“姑娘,得罪了。”嚴凜手段卑鄙是卑鄙,但該表現的紳士風度倒是一點兒沒落下。
“怎樣——你纔可以放開她?”
要是褚仲尼知道嚴凜會利用女人,怎麼說也得拿根繩子綁着進屋阿。
“殿下以爲呢?”
“師兄,傳令下去,送嚴堂主平安回莊。”
“呵呵,怕是我半路就不知命喪何處了。”
嚴凜雖不怎麼與朝堂打交道,可朔王南歌纔來了一次秋水莊,謝涼笙就歿了,除了他還能做得到神不知鬼不覺。
長天門的兩個弟子沒那麼傻。
而南歌便是得不到就毀掉的先例。
“你莊上有夜螢蠱,我又何必取你性命。”
南歌話雖這麼說,但令一下達,手底下的、潛伏江湖的,必定在嚴凜回去路上給處理了。
朔王默認的放人規矩,無一例外。
“殿下,還用得着夜螢蠱麼?”
只要有岑樂瑾在他身邊,趙玄胤的身體就會日益康健。
但,朔王明顯不知道這一點。
嚴凜說得天花亂墜,南歌聽得是愈發糊塗。
因爲我麼?
岑樂瑾赫然想起出谷當日和最後一次見沈清荷的那日,似乎的確有個什麼蠱蟲進了她身體。
難道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東西?
竟這麼巧?
可沈清荷怎麼會有?
“謝老莊主尋了她一生,誰能想到是被邱一色藏了起來,這一藏就是十四年之久。”
“你說的——是誰?”
岑樂瑾自知命不久矣,刀劍在脖子上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肯定是要問個清楚。
“自然是邪教餘孽……”
“嚴凜,你提個條件,只要不傷她。”
南歌打斷了欲說還休的嚴凜,不論是舊事還是新債,他都不願讓她知道一個字兒。
何況,人都沒了,死無對證又何必再度提起。
“你快告訴我,是誰!”
岑樂瑾還以爲嚴凜說的是她自己。
嚴凜譏笑道:什麼都可以麼?哪怕是你的命。
“玄胤,你不動手我來。”
禇仲尼最忌諱被人威脅了。
反正不是柳青青被人挾持,他哪裡會真心憐惜岑樂瑾。
“哐當”一聲,嚴凜扔了個瓷瓶到南歌手中。
“殿下若真的誠心放我回去,便請吞了這藥丸吧。”嚴凜朗聲說道。
“裡頭是什麼?”
南歌還有家仇未報,冤情未洗,哪怕是一輩子不理解,褚仲尼都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被服毒自盡”。
“放心,一味酸澀的勾芡罷了。”
嚴凜有個習慣,行走江湖前必會隨身帶上秋水莊研發的奇毒之一。
會不會致死不好說,反正起碼是會難過那麼一段日子。
“玄胤!”褚仲尼失聲大叫,南歌居然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吞了下去——
“殿下好膽色。若我現在告訴你是味毒藥呢?”
“無恥。”岑樂瑾淡淡說道,沒想到堂堂秋水莊堂主,居然說一套做一套。
“我做人做事,向來言出必行。那麼你呢,嚴堂主?”
好一齣”英雄救美“!
完全出乎嚴凜的意料,什麼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敢情現在在眼前的根本是另外一個朔王吧。
”你做我的人質,她便無礙了。“
嚴凜全然沒有如霜長公主的半分仁愛之心,與生父更爲相像。
岑樂瑾衝嚴凜冷冷一笑,道:”呵,我還當爺爺真有幾把刷子,看來養的人還不如我身邊死去的婢女,行事卑鄙無賴,嘴裡沒句真話!“
”岑姑娘可知你的父母是誰人?”
“關你屁事。”
岑樂瑾有些不快,動不動就舞刀弄劍的嚴凜,第一次見面捆了她便罷了,後面還來,能不能換個新鮮的。
“你又可知如霜是你什麼人!”
南歌見機同樣質問嚴凜。
“殿下莫要再提逝者的姓名,也太失敬了。”嚴凜好一番義正言辭,直教人噁心嫌棄。
“如霜,到底是誰阿?這個名字我都聽了不下上百遍了。”
岑樂瑾數了一下,在綿山谷就略有印象,來到雲京後,更是頻繁聽他們提起。
“榮王知道嗎?高祖知道嗎?”
“知道,不都死了好多年了嗎?”岑樂瑾心想:難道又是個死人,因爲情感糾葛才死的嗎。
“那你知道——”
“閉嘴!”某位王爺的怒吼打斷了嚴凜的話。
南歌怎麼也不想岑樂瑾現在就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什麼岑北淵的獨女,都是邱一色的謊言。
原來是覃芊在嫁給岑北淵後,與武烈某次對影成三人,纔有的她。
但爲了聲譽,硬生生將岑北淵的骨肉對調了身世。
只這一點,邱一色心知肚明。
那麼至於嚴凜知不知道,南歌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南歌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隔外地可怖,如同優雅的貓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嚴凜則十分淡定,如同名字一樣凜冽襲人。
只見朔王南歌引燃着周身的空氣,驚人的安靜,卻讓空氣怒吼着撕扯他人的心跳。
”知道什麼?南歌,你讓他說清楚!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肖堯師兄怎麼了?我的父母到底怎麼了?”
面對知情的嚴凜,岑樂瑾哪裡肯放過這機會。
就算拼了性命,她也斷然不會放走嚴凜,也更不會看着他死在南歌手下。
“你要是敢殺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明明不是他最在意的女子,這番話從口中說出的時候竟然如此暢快。
“瑾兒,你切莫輕信他。邱一色都騙你,何況是個堂主。”
南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說岑樂瑾不要再幹涉了。
“南歌,除非——你很希望我死。”
岑樂瑾主動靠近劍刃,緩緩擦出了一道血痕。
“好。”
南歌幾乎是咬着舌頭答應的。
“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是武烈,母親是覃芊,也就是岑北淵的正室。你自幼和沁寕對調了身份,所以你纔是真正的公主。滿意了嗎?高興了嗎?舒服了嗎?”
岑樂瑾驚得癱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公主?私生女?
嚴凜則更爲震驚:不是岑北淵的獨女嗎?
什麼時候又多了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