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從壞人陣營裡反戈一擊

黑九怒道:“包大成,老子惹不起你,躲還不成嗎?你他媽的還要怎麼樣?”

“黑大哥誤會了。”包大成說道:“兩位這是要去哪裡?”

“媽的,老子現在又不是保全公司的人,你他媽的管得着嗎!”廖石龍吼道。

包大成明白了八九分,大隊長把這二位開除了,說道:“二位大哥,其實,這停車場的崗位,真的不適合兩位。兩位的工作態度,應該說是認真勤懇的,只是這引導員的工作,是個體力活,整天要跟着車跑,兩位年紀快四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姓包的,老子走人總該成了吧,你他媽得了便宜還賣乖!”黑九怒道。

“不是不是,黑大哥,容我把話說完。”包大成一臉的誠懇:“其實,以在下愚見,兩位應該正確認識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從而取長補短,做適合自己的工作。兩位的短處是,上了年紀。而兩位的長處是,上了年紀!”

“啥?你他媽的玩老子!”黑九有點懵,包大成總結二人的長短,全都是“上了年紀”。

包大成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兩位大哥上了年紀,體力下降,整天跟車跑,哪裡比得過那些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所以,引導員這個工作,還是讓位給年青人比較好一些。可是,兩位大哥上了年紀,經驗豐富,見多識廣,要說老奸巨滑……不,聰明睿智,我們這些年青人誰都比不上二位,想當初,兩位在葫蘆街運籌帷幄,把在下調教得五體投地,靠的就是過人的智慧和經驗……”

“這個……”黑九臉紅了,在葫蘆街,他的確是運籌帷幄,可最終的結果,沒有把包大成調教得五體投地,卻把他自己調教得一貧如洗。

包大成繼續說道:“總之,我個人認爲,兩位不適合在停車場上班,比較適合二位的崗位,應該在培訓部。兩位應該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經驗和見識,傳授給公司的全體保安。”

廖石龍大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培訓部是包大成進入公司後新成立的部門,那裡全都是公司的精英人物,拿的工資也是精英級的,引導員那點補助,還趕不上培訓部的十分之一。廖石龍突然一步登天,從底層保安一躍而成公司精英,起伏太大,他的心臟和大腿都有些受不了。

黑九畢竟有些見識,小腿有些發抖,但還沒有跪下:“要,要,要我們傳授什麼經驗?”

“主要是傳授識別壞人的經驗。”包大成說道:“我們都知道,壞人往往假扮好人,隱藏在人民羣衆中間,伺機作案,他們僞裝得水平很高,很多時候,往往僞裝得比好人還好人,比如,他們穿的衣服,往往比好人還體面,他們的舉止,往往比好人還紳士,他們說的話,往往比好人還義正辭嚴,他們唱的歌,往往比好人還紅,這給我們的保安工作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黑九一拍胸脯,正色說道:“請包總放心,任何壞人,不管他怎麼僞裝,哪怕他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坐着奧迪,唱着紅歌,喊着爲人民服務,也躲不過我們的火眼金睛!因爲,我們就是壞人!”

“不對,你們是從壞人的陣營裡反戈一擊的壞人,是回到了人民懷抱中的壞人,現在是好人!”包大成糾正道。

“對,包總總結得對,我們是反戈一擊的壞人!”黑九立正說道:“我們一定把我們當壞人的經驗傳授給全體保安……”

“不是當壞人的經驗!”包大成厲聲喝道:“是識別壞人的經驗!”要是全體保安都學會了當壞人,這還得了。

“對,對,識別壞人的經驗!”廖石龍終於爬了起來,昂首說道。

包大成滿意地點點頭:“我打算馬上向劉總打報告,建議黑九同志擔任培訓部部長,廖石龍擔任培訓部副部長!”

因爲培訓部是個新部門,部長一職一直是包大成兼任,包大成現事務繁忙,深感力不從心,這纔想到讓黑九和廖石龍爲他分憂。

包大成話音一落,只聽“撲通”“撲通”兩聲,黑九和廖石龍同時跪倒在地。

兩位不僅從停車場躍升到了培訓部,還一躍而成部長,成了保全公司的中層領導,比大隊長還高一級,屬於公司的核心領導層,這一次,連黑九的心臟也受不了。

劉大銃很快就同意了包大成的提議。現在,劉大銃對包大成言聽計從,在他看來,公司有了包大成,他完全可以退休了,那包大成不僅深謀遠慮,智商和見識都遠遠在他之上,而且,他還是公安局副局長的朋友,警校的教授,身份和地位,都超過了他,且深受廣大公司員工的愛戴。所以,包大成已經成了保全公司事實上的影子老總,他的意見,在劉大銃看來就是真理,不容更改。

第二天,黑九和廖石龍走馬上任。

兩人的身份發生了質的變化。本來他們是停車場的一線保安,屬於公司最底層,現在一躍而成僅次於公司副總的部長;其次,兩人以前白不白黑不黑,灰不溜秋,現在成了部長,算是徹底漂白,兩人算是真正回到了人民的懷抱,按照憲法規定,他們都屬於勞動人民階層,是可以在國家當家作主的那部分人,社會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黑九和廖石龍對包大成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跟着包大成,再無二心。

……

且說包大成處理完了黑九和廖石龍的事,回到停車場,命令大隊長調來四個保安,加上他自己,一個五個人,爲綿延不絕的車輛引導車位。

這年頭,老百姓有點感冒發熱就上大醫院,所以,大醫院人滿爲患,小醫院門可羅雀。那人民醫院是上江城第一大醫院,每天的門診量上萬人,從早上4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停車場都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包大成和四個保安忙得腳不沾地,累得腰痠背痛,還好,由於及時引導,停車場內秩序井然,再也沒有發生類似姜玉環的事件。

到了晚上十一點,停車場出多進少,門外沒了排隊的長龍,空車位增多,用不着專人引導,司機也能找到車位,包大成這才得空歇口氣,頓覺飢腸轆轆,肚子裡要餓出鳥來,一看身邊的四個保安也是臉青面黑,腿肚子打閃,個個捂着肚子咽口水。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包大成對四個保安說道。

“那怎麼行,我們要到十二點才下班,大隊長沒發話,誰敢走。”一個保安說道。

包大成這纔想起,他雖然是公司副總,可在人民醫院,除了保安大隊長,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保安和院方都以爲他只是個新上崗的小保安。這裡的最高領導是大隊長。保安們只認大隊長,不認包大成。

包大成無奈,只得給大隊長打了個電話,讓他下令讓停車場的保安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又讓大隊長送來礦泉水和麪包,自己將就吃了點,算是晚餐。

保安們走後,停車場裡只剩下包大成一人坐在崗亭裡,望着大門外的進進出出的車輛發呆。現在用不着人引導車輛了,這個崗位又成了閒差。

夜深了,崗亭前秋風落葉,青燈孤懸。

包大成閒不得,一閒下來,他就要胡思亂想。

他想的全是女人,思想貌似很不健康。

他首先想到了媽媽郝玉秀,那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在包大成的記憶裡,媽媽的年輕時候很漂亮,一點也不比柳青青或者陳思思差,可是,自從爸爸去世,媽媽彷彿一夜之間就老了,一頭青絲變成了白髮,皺紋爬上了她原本清秀的臉龐,這麼多年,媽媽一直坐在濱江路上,冒着酷暑寒冬,守着個小報攤,供包大成讀完中學,讀完大學。曾幾何時,那空闊的濱江路就是包大成心目的家,因爲,媽媽在那裡。

包大成現在當老總了,真正有錢了。可是,媽媽的頭髮白了,皮膚枯萎了,身體佝僂了,她的青春美貌一去不復返了。

包大成眼眶裡滿含淚水。

包大成又想起了姜玉環,那個坐着勞斯萊斯的貴婦人。媽媽窮了一輩子,爲人和氣,從來就不會跟別人吵嘴,就算受了欺負,最多也就是嘆口氣,小聲說一句“吉人自有天相”。而那個貴婦人,富貴逼人卻又盛氣凌人,莫非,錢真的能給人撐腰?

沒錢的時候,就只能被人欺!有了錢,就可以欺負人?

包大成搖搖頭,他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爲,他相信,媽媽坐在勞斯萊斯上,絕不會向姜玉環那樣盛氣凌人!

他甚至相信,媽媽就是坐上了勞斯萊斯,也要開着勞斯萊斯賣報紙,媽媽就是媽媽,永遠不會欺負人,永遠閒不住,永遠都要賣報紙,永遠都要守在濱江路上,守着她的報攤,守着她的誠信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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