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待楊發重新清點過貨物後，商隊開始向九原城出發。
途中仍是青山綠野的景色，但進了西州，道路明顯好走了許多。
驢車平穩前行着。
一路上，楊發饒有興致的給江風介紹關於西州的種種。
“江少俠，我楊某人打十三歲便進了商隊，這些年在江湖裡摸爬滾打，也算得上百事通！”楊發拍着胸脯，對江風熱情說道。
“恩，楊掌櫃真是個老江湖！”江風平淡迴應道。
“害，哪能比得過江少俠！我在你這個年紀，還是個愣頭青呢！”楊發摸摸下巴上的拉碴鬍子，大笑道。
“哪有，哪有……”而江風仍是客氣迴應。
倒不是江風無心與楊發交談，而是在他旁邊，還有一道話音在不停叨擾着。
“我叫明淵！你叫什麼名字，是江風，對吧！”
“江風，江風！你昨晚的樣子可真帥！”
“江風！你話怎麼這麼少！”
“對了，江風！你知道西山老仙麼！”
“……”
一身書生打扮的明淵雖讓江風初是有了些好感，但他一路上似乎有講不完的話，着實讓江風有點苦惱。
“西山老仙？”江風敏銳捕捉到明淵話裡的特別。
聽到江風的疑惑，楊發轉過腦袋，搶着說道：
“西山老仙！咱們西州人都知道，二十五年前呀，這老仙就在西山出現了。”
然後他繼續說道：
“西山老仙神出鬼沒的，但聽老一輩說，見到老仙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楊發嚥了咽口水，看了看旁邊明淵一副撇嘴不屑的樣子，低聲道：
“聽說那些見過老仙的人，有的半癡半癲，有的歸隱山林，還有人積年心病全消……”
“更有人，會變得和江少俠一樣，非常能打！”
楊發說着，邊朝江風比劃了一下拳頭。
“我看啊，這西山老仙就是一個糟老頭子，沒什麼意思。”明淵嘁了一聲，一副很是厭惡的樣子。
“噓！你這小子，不是從西山下來的麼，怎麼還敢亂說老神仙！”楊發趕緊對明淵比了個手勢，顯然他對西山老仙極爲敬畏。
江風默默地聽完兩人對話。
他回頭一望，只見遠處的西山依舊若隱若現的橫亙在天邊。
“西山……老仙……”江風凝望着西山，輕喃着。
明淵注意到江風的異樣，便很是奇怪地看了江風幾眼。
但明淵也沒有繼續聊下去，他又換了一個話題，不勝其煩地叨嘮着：
“江風！你怎麼一個人出來玩呀？你是哪裡人？”
“嗯。”
“別這麼沉默嘛！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和我說說唄？”
“嗯。”
“……”
商隊徐徐前行。
在明淵嘰嘰喳喳的話聲中，時間很快來到了傍晚。
平原上，一座古樸的大城出現在他們視線中，光是看其城樓，就要比崇瑞城高了一倍不止。
這是一座底蘊深厚的城池，即使夜色漸深，仍有許多車馬緩緩涌進城門。
“九原城！咱們就要到了！”楊發加快驢鞭，高聲道。
明淵終於止住了嘮叨，他雙眼放大，傻傻凝望着高大的城樓。
江風緩了口氣，再不到九原城，他就要被明淵的口水淹沒了。
“江少俠，若你要進城，我怕是陪不了你了。我這貨物衆多，還要等着守門護衛查驗後，方可進城呢。”
“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信遠商局找我！”
楊發將驢車停靠在離城門不遠處，隨後指了指城門旁幾隊兵士說道。
“那好，楊掌櫃，一路上多謝關照，保重！”江風跳下驢車，對楊發抱拳說道。
旋即，江風拍拍身上的塵土，朝城門走去。
“喂！江風，你就這麼走了？”
在江風身後，明淵已然黏了上來。
江風苦笑。
他有意甩開明淵，因爲他實在覺得明淵……
太吵了！
江風的腳步越走越快，徑自來到城門前。
他正欲跨入城門，卻見守門護衛大手一攔，說道：
“想要進城，先給軍爺納上一兩銀子！”
江風摸了摸空落落的口袋。
他衣衫破敗，只可維持一個大概形狀。
而且所有銀票都已經丟在了頓鋒谷，現在哪還找得出半枚銅子。
江風看了看身旁路過的行人。
只見除了自己，他們都沒有半分阻礙地進入了城門。
原來這些兵士是看着江風好欺負，藉着進城的名義來撈油水！
“拿來吧？要是沒有，看爺爺怎麼收拾你！”守門護衛晃了晃大手。
江風舉足無措之際，一粒金子忽地塞到了護衛的手中。
正是明淵慷慨解囊。
“走吧？江風？”
明淵露出得逞笑容，不顧江風的滿臉苦澀，攬着江風的肩膀進入九原城。
“兩位大爺，有空常來，常來哈！”
在他們身後，護衛的叫聲逐漸低微。
……
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販賣吃食的商鋪擠滿了街道，各式各樣的食物香氣飄蕩在來往行人中。
明淵拉着江風，行走在大街上，他嘴中一邊唸叨有詞，一邊兩眼放光的尋覓着街上的吃食。
“蟹粉煎包，來一個！”
“江風，這個不錯！”
“剁椒雞丁，來看看喲！”
“哎哎，這個可以。”
“紅油抄手，便宜賣嘍！”
“江風，快嚐嚐這個！”
不消一會，明淵已然帶着江風走過了幾個小攤。
明淵連吃帶拿的，嘴裡一刻不停，宛如餓了許久。
“嗝……對了，江風，你吃不吃？”待明淵吃得七七八八時，他纔想起江風。
一碗被吃得差不多的紅油抄手遞到江風面前。
江風看着色澤紅亮的抄手，麻辣鮮香的味道傳來，他不禁嚥了咽口水。
江風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吃到正常食物了。
江風夾起一塊抄手，試探地放在口中。
下一刻，江風就將口中抄手噴了出來。
“辣，辣死我了！”
江風極少吃帶辣味的食物，此時他嘴脣通紅，好像就要噴出火來。
明淵竊笑不止，從隔壁小攤上拿過兩瓶青梅酒。
“喝吧！今日姑……可有口福了。”
明淵頓了頓，緊接着拎起酒瓶，直直飲下。
江風側視着明淵豪飲的樣子，同樣擡起瓶口，飲下酒液。
清酸的酒液入口，讓江風嘴裡的熱辣減輕了不少。
待江風放下酒瓶，卻立時傻了眼。
卻見明淵的臉上已然飛上了兩抹酡紅，搖搖晃晃的樣子，好像就要倒在地上。
“明兄，怎的如此不經酒力！”江風趕忙上前，挽住了明淵。
只見明淵閉着眼睛，藉着酒狂，叫喊道：
“死老頭子！”
“臭老頭子！”
“……”
一道道罵聲引得過路行人紛紛側目。
江風頭皮發麻，心想着趕快把明淵安頓下來。 ωωω ☢тTk Λn ☢CO
於是江風一把拉起明淵，一路左搖右擺地，往街角客棧而去。
客棧大堂內。
“掌櫃的，我們要住店。”江風對老闆說道。
這時，明淵擡起一絲眼眸，朝櫃檯上拍下了一塊燦亮的金子，叫道：
“給我們上，最好的，要最好的！”
明淵的聲音依舊極大，引得客棧內其他客人紛紛注目。
江風很是心疼地看了看金子，說道：
“掌櫃的，給我們兩間房吧！”
沒想到老闆看了看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卻是會錯了意，結巴道：
“額……這個……客棧裡只空下一間房了，ＵU看書 wｗｗ.uukanｓhｕ.net 您看……”
江風見明淵不答話，只得迴應道：
“好吧，您領我們去吧。”
接着，隨着指引，江風帶着明淵踏上了客棧的階梯。
樓梯不大，稍顯擁擠。
江風正低頭攙着明淵，忽有一個肥壯漢子迎面走來，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明淵的身上。
“走路看着點！恩……”肥壯漢子搶先發難，但他旋即被明淵掉下的錢袋吸住了眼球。
江風趕忙撿起錢袋，帶着明淵快步來到屬於他們的客房。
兩人進入客房。
江風把明淵撂在牀上，接着又將錢袋好生放在了明淵懷中。
看着醉呼呼的明淵，江風搖頭道：
“唉，明兄，你怎麼酒後也咋咋呼呼的。”
牀上，明淵低聲嘟囔了幾句，翻過身去。
江風找了個椅子坐下，心想道：這個明淵話頭雖多，但心腸卻是不壞，我將他送到這，也算回了他的好意。
江風慢慢調息着，看着酣睡的明淵，他不禁笑了笑。
明淵的叨叨碎話，還是讓江風沉悶的心房有了點輕快。
突然，江風想到了明淵曾提起過的……
西山老仙！
那道綿延的山峰再度映在江風的目中，以及楊發的畏忌話語。
“西山……聽楊發說，老仙還能讓人實力突增。”
“如果不是神鬼，那麼老仙必是修士無疑！”
對增長實力的渴望驟然在江風心間升起。
江風眉頭一凝，他已打定主意，要去會一會西山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