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軒才定睛瞧得清楚。還未等雲軒開口表達什麼情緒,一旁的九尾姑娘早已興奮的失聲尖叫起來:“啊!小蛇!原來你沒死啊!太好了!”
是那隻四頭蛇精。
伏羲摸一摸地上的四頭蛇精。那四頭蛇精似乎比原來小了很多,只有普通蟒蛇大小,不過精神了許多,只見它歡快的吐着信子,又輕輕地將蠻蠻交到雲軒手中。
“小蛇?你怎麼……怎麼回事?”雲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頭蛇精吐了吐信子沒有回答,只是迴轉身軀順着九尾姑娘的手臂爬到了九尾姑娘的肩頭,四個腦袋爭搶着蹭着九尾姑娘的臉。九尾姑娘開心的笑着,用手摸了摸四頭蛇精笑道:“不要這樣,癢啊……咯咯咯……”看着雲軒在一旁好生嫉妒。
“嚯嚯嚯嚯……看來,小蛇很喜歡你哦。”伏羲笑着說道。雲軒沒好氣的看了四頭蛇精一眼,把嘴輕輕一撇沒吭氣。
“四頭蛇精的再生能力很強,他可以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自己身體的任何組織進行再生。”伏羲看了四頭蛇精一眼對着夫諸繼續說道,“夫諸啊,你施加在四頭蛇精身上的攝魂術失敗了吧。當你拿着玄狐給你的水晶試圖打開學塾的後門去往崑崙山進行招魂儀式的時候,四頭蛇精認出了你。專注於找暗門的你沒有想到被你下了攝魂術的四頭蛇精會突然襲擊你吧。單打獨鬥的話,八段位的四頭蛇精也許可以牽制住你,可是,你的‘攝魂術’偏偏又起了作用。在你對四頭蛇精痛下殺手之前,它很聰明,一方面把你手中的水晶球撞碎了一塊留作證據,另一方面又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自己的尾巴上逃出了山洞。直到我我感應到學塾暗門被打開之後來到了學塾後山山洞,躲避着的四頭蛇精才告訴了我一切。只是那水晶碎屑倒成了你們來這裡的由頭。”
“呵呵呵……”夫諸苦笑着,“看來我也被人暗算了呢……呵呵呵……”
“伏法吧,孩子,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想沒有人會怪你的,雖然你做了這些錯事,可畢竟沒有造成什麼大的波動”隨着伏羲的聲音落下,四頭蛇精也吐着信子盯着夫諸,表示贊同。
“不周山嗎……呵呵呵……私藏玄珠,擅闖崑崙山,隨意使用禁術……看來是夠我去那魔獄之中呆些日子了啊……”
夫諸一欠身,坐在了地上,後背輕輕地靠在了那棵桃樹上,幾片桃花翩然落下,拂過了夫諸那張蒼白的臉。夫諸擡手扶着那桃樹的樹幹,搖搖頭說道:“這世上,我已經生無他戀,不過,比起去那讓人生不如死的魔獄,還不如現在就自行了斷呢。這崑崙山的山洞,幾千年來除了佑天衛幾乎很少有人問津吧。哎……嬋啊,你是不是覺得很孤單啊?就讓我來陪着你吧。”
夫諸把頭歪在桃樹上,像依偎在一個人的臂膀上,笑了。
“哎……”伏羲打着唉聲,“我真想你回來。”
“可是老爺子,你也知道我回不去了。”夫諸苦笑着。
山洞陷入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轟!”
幽暗的山洞上方突然一聲巨響,緊接着,
“護!”
伏羲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枯木柺杖,頓時,雲軒衆人周圍盪開一圈白光,白光籠罩的地方那巨石碎屑竟觸碰不得。四頭蛇精立在九尾姑娘的肩頭緊張的吐着信子,做好了攻擊準備。
“嚇嚇嚇嚇……”
塵土之中,一聲怪笑傳來,飛灰之後,站着一隻身高過丈的怪物:只見它四隻有如松樹幹一樣粗糙的粗壯大腿支撐起一個長着巨大雙翼並且九個腦袋的怪物,每一個腦袋都像蜥蜴一般醜陋,且都長滿了獠牙,每一隻嘴巴里都向外泄露着濃煙。塵土之中,還有一隻蟒蛇一般的尾巴擺來擺去。
“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塌了?那是什麼東西?”雲軒強掙扎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的景象十分詫異。
“相柳?”伏羲臉色凝重的看着前面,之後,嘴裡不知道說着什麼無關的詞彙,“哎……不周山……女媧……”
那隻怪物腳下摁着夫諸,怪笑着探過一隻頭來看着伏羲:“老頭啊,我們又見面了。”
塵埃飄蕩,伏羲舉着枯木柺杖,杖頭四射着刺眼的光芒,緊逼着那怪物不敢近前。伏羲說道:“相柳,你還活着?”
“嚇嚇嚇嚇……”那怪物九個腦袋露出血盆大口和滿嘴獠牙怪笑着,十分瘮人,“老頭,我們又見面了!嚇嚇嚇嚇……”
“他是誰啊?”九尾姑娘驚恐的問。
“黑龍的軍師。就是他擠走了原來的傲因。只是,黑龍戰敗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這個魔像比起我對他的印象有很大的區別……”伏羲語氣十分疑惑。
“嚇嚇嚇嚇……”相柳的每一個腦袋中都噴着熾熱的火焰,“我在這裡鑿了五千年,才鑿出了一個通道來到這裡。可是,我在這個山洞裡等了幾百年卻一無所獲,我始終沒有辦法召喚出佐天尉,更沒有辦法開啓通往聖堂的暗門。”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直到半個月之前,我在那棵桃樹下發現了一顆珠子,我沒有多想先揣了起來。之後有人過來尋找,我怎麼會給他呢,當然是先跑出來啦,沒想到碰到了那隻臭狐狸!”相柳的每一個腦袋都開始劇烈抖動起來,“我穿着斗笠,他並沒有認出我,只是他覺得我形跡可疑便一路追我。他還是一如當年那樣招人討厭啊!嚇嚇……我實在招架不住,便把那珠子當暗器扔了出去,可是,那隻臭狐狸竟然把珠子給劈開了。珠子被劈開的那一瞬間,我被一道光擊中,差點就丟了性命。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玄珠。我真是錯過了一件好東西啊!”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只是想找回我的主人。”
“黑龍?”
“嚇嚇……那個曾經讓世界爲之膽寒的人。”
“他早已死了。”
“可我知道怎麼能讓他活過來。”
“不可能。”伏羲冷冷的說。
“你一定是想說,那個黑衣少年雖然有黑龍的肉體,可是並沒有黑龍的靈魂。嚇嚇嚇嚇……可誰說我是要一個曾經敗給你們的主人的。”
“你有何企圖?”伏羲皺了一下眉頭問。
“我要一個新的主人,一個新的強大讓世界爲之膽寒的新主人!嚇嚇嚇嚇……”
“你要拋棄黑龍?”
“是他被自己的無能所拋棄!”相柳輕蔑的說,“就像那些愚蠢的人類一樣,我以爲那人皇蚩尤能成爲我的新主人,可惜,人類始終是一種貪圖眼前利益的蠢貨啊,竟然因爲一紙合約就散了!真是目光短淺!”
“你!”雲軒年少氣盛,一番話被說得血衝頂樑。
相柳很是得意,繼續說着:“本來當犼和我說道那個黑衣少年和他眼睛裡面的玄珠的時候,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以爲我的主人又回來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復活的,但那種壓迫感一定是他。而且我看到炎居也跟在他的身旁,所以我認爲他們是想潛入你們中間做什麼事情。只可惜我看錯了他們,竟然連個九重門都過不來。”
“看來人神之戰真的是你在中間搗的鬼,雖然我一直懷疑,但我不敢確定。謝謝你能夠承認,這樣我又少了一件煩心事。”伏羲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客氣,因爲我不必要再藏下去了,嚇嚇嚇嚇……”
“哦……”伏羲點點頭,擡頭看了看頭頂的窟窿,“那你現在這麼大張旗鼓把這裡弄了一個‘天窗’,是覺得在你尋找新主人的道路上有了什麼新進展了嗎?”
“當然!嚇嚇嚇嚇……”相柳很得意的笑着,“就在我的腳下!”
看着相柳腳下已經無力掙扎的夫諸,雲軒很詫異,他擡頭看看伏羲,伏羲的表情很是嚴肅。
“你想讓夫諸幫你?”伏羲問。
“怎麼,不可以嗎?”相柳假裝疑惑的問,“你也知道,這頭小鹿可是一把重要的鑰匙。有了他,我會有我們的新主人的。嚇嚇嚇嚇……”
“休想!夫諸老師決不會幫你這種惡魔的!”雲軒脫口而出,此時,他早已忘了之前的憤怒。
“喔?”相柳沒好氣的看着雲軒,九個腦袋裡噴出九股蒸汽,“我是魔?嚇嚇嚇嚇……你害怕我們嗎?”
“你們都是壞人!夫諸老師再怎麼做一些錯事但和你們這羣濫殺無辜的混蛋是不一樣的!”雲軒義正言辭的說道。四頭蛇精在九尾姑娘的肩頭“嘶嘶……”的吐着信子附和着。
“嚇嚇嚇嚇……”相柳盯着雲軒狂笑起來,“我們是混蛋?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只是做了我們想做的事情而已,我們想更加強大不行嗎?仇恨、憤怒、貪婪、邪淫……哪一個不是一個人正常的本能?只是因爲我們釋放了我們的本能就應該萬劫不復嗎?難道剋制人性就是你們所謂的正義嗎,老頭?”
伏羲巋然不動,但沉默不語。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說完,相柳把一隻腦袋探到夫諸臉前:“說起來,你終究還是個神啊。你得和我們一樣啊。”
“你休想帶走夫諸叔叔!”九尾姑娘從地上強掙扎起來,用手點指相柳,四頭蛇精也張開嘴巴露出獠牙威脅着。
“噓……不要說話,讓這隻小鹿好好想想,他的愛人是怎麼死的!”
“不要……”夫諸掙扎着捂着自己的頭。
“不讓我說就沒有這回事了嗎?你在逃避你自己的內心,你在壓抑你自己的情感。”
“你到底想幹什麼?”雲軒看着相柳的舉動,不明所以。
“他想擾亂夫諸的心智……”
“你知道爲什麼他們幾個對你那麼殷勤嗎?因爲他們知道,你們家族世代都是巫山的守護神,你們一族身上有開啓巫山的秘密鑰匙。他們都是一羣騙子。你被留了下來只不過因爲你是他們的一個工具而已。”
“不……”夫諸捂着頭,搖晃着。
“不想知道你的嬋是怎麼死的嗎?”
“不要再說了!”夫諸無力的掙扎着。
“嚇嚇嚇嚇……就是被那五大天帝給害死的!”
“不……不是這樣……是被那白龍害死的……”夫諸渾身不自主的顫抖起來。
“你還信那鬼話?那白龍爲什麼要殺死嬋?還不是因爲五大天帝囚禁了他?那你可知道是誰放走了那白龍。”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你以爲是嬋嗎?你知道爲什麼白澤對你那麼關心?”
“不要再說了!”伏羲斷喝道。
“當年就是你那最要好的朋友白澤在最關鍵的時刻觸怒了白龍,讓白龍動了殺機!”
“不……”夫諸無力的低下頭去。
“你認爲你還有朋友嗎?你這麼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你就不想爲了你自己再重新活一回嗎?”
夫諸頹然不起。許久,再擡頭,青絲漸成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