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將老煙身上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眼神直接沉了下去。
“老煙,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昆布的聲音發冷。
老煙輕笑一聲道:“還能做什麼,無非就是拷打的那一套罷了,白爺也算是從701出去的,竟然以爲能從我嘴裡挖出話來?”
他的語氣充滿了諷刺,我看的卻難受。
因爲他身上的傷實在太多了,多的昆布都沒有辦法給他包紮,最後只能給他裹成了一個糉子。
“走吧。”老煙扶着我站起來,我覺得手腕一陣刺痛。
我能感覺到痛了?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我用手捏了下大腿,隨後哎吆叫出聲來,伢仔笑呵呵的說你爲什麼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說完他也反應過來了:“他孃的,光一道門就耗了這麼久,就算我能開鎖,大夥兒餓也餓死了!”
我們身上帶的乾糧並不是很多,如果真的每道門都要耗費這麼長的時間,那我們就算餓不死也差不離了。
伢仔蹦起來,拿着畫着九龍紋身的圖就跳了起來:“趕緊的吧,早死早超生。”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喝了一聲,伢仔這烏鴉嘴讓我心悸,所以反應有些過度,罵完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伢仔沒有當回事,直接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鍊的姿勢便不再說話,而是直衝向第二道門開始研究。
威廉這個時候講起了派頭,讓手下給他搬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就這麼拄着柺杖坐在那裡。
奇葩的是他的手下還不知道從哪裡給他搞了一壺咖啡,就這麼慢悠悠的喝着。
“苦哈哈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喝這個。”鑽地鼠一臉的嫌棄。
我沒有喝過這個,只是在老煙的辦公室見過,但他也很少喝,更多的時候他只抽菸,偶爾好幾天都睡不了一個囫圇覺的時候纔會喝這玩意兒,說是提神醒腦有奇效。
“伢仔,怎麼樣?”我沒有糾結在咖啡上,這不過是威廉的個人愛好,沒什麼好研究的,我更在乎的是伢仔的進展。
伢仔搖了搖頭:“更加複雜了。”
“那開嗎?”我問道。
他直起腰,往回倒退着,視線依舊凝在鎖上,嘴裡唸唸有詞,我也搞不清楚他在念什麼。
他走了大概有十步左右,然後隨手在地上撈了塊石頭就開始劃線。
“我現在去開鎖,所有人都不得超過這條線,知道了嗎?”他神色凝重。
我一把拉住他,問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他沒說話,只是提高聲音道:“知道了嗎?”
我也不再追問,只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衆人退到十步以外。
他轉身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手擡了起來,隨後將墨鏡摘了下來。
我心中咯噔一聲,只有遇到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情況他纔會這麼做。
我連忙將衆人都聚集在一塊,商量着接下來的對策。
萬一伢仔出事,我們應該怎麼救援。
“許教授,你對機關了解也頗深,會有什麼機關是需要我們避的這麼遠的?”我直接扯着許教授問。
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伢仔已經扯了一根鐵絲開始開鎖,危險隨時都會來。
許教授臉色發沉:“很多。”
我心徹底涼了下去,知道多問也沒有意義,連忙開始部署救援策略。
“交給我吧!”一邊的雲七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僱傭兵出了事,威廉那邊一時也顧不上他,倒是讓他給逃了出來。
雲七說萬一有意外他可以救伢仔。
“你他孃的不要命了?”林團長直接反駁道。
雲七面無表情的看着伢仔的方向,手裡攥着那根銀色的箭,輕聲道:“要的,團長,等這次事了,就讓我離開部隊吧。”
“什麼?”林團長顯然愣住了,隨後搖了搖頭:“不行,當初你家裡人將你交給我,我……”
“已經夠了。”雲七微微一笑:“您將我養這麼大,早就完成對他們的承諾,接下來的日子我想去山川大海都看看,林叔叔,您不會反對的吧?”
稱呼已經變了,林團長的臉色也跟着這稱呼變了。
“你什麼意思?”林團長問了一句,但是聽起來倒像是陳述。
雲七這次笑了:“昆布檢查出來了,你們都知道了不是嗎?”
我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有些難受。
他活不過三十歲……
林團長欲言又止,半晌後才默默的點點頭:“你去吧,要是外面呆膩了,記得回來。”
“好。”雲七沒有拒絕,但他這副樣子比拒絕更加讓人痛心,因爲他這毫無波瀾的神情彷彿已經預示着他後來的結局。
雲七偏過頭,輕聲道:“威廉活不長了。”
恩?
我詫異的想要拉住他仔細的詢問,伢仔那邊卻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雲七的箭咻的一聲飛了出去,他的人也跟着箭而去,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已經成了弓,推着箭往前。
“他若是能活下去,雲家復興也不過是早晚的事。”鑽地鼠感嘆道。
我卻緊張的盯着雲七,伢仔那邊鎖已經開了,但是巨大的轟鳴聲讓我心中不安,雖然離的只有十步遠,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看不到伢仔的情況,好像他那裡被什麼東西給隔開了一般。
嗡!
弓箭被拉開的聲音,夾雜着空氣爆破聲,震的我耳朵轟鳴。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雲七的身影透過了一張薄的像是水幕一樣的東西,隨着他的身影我纔看到了伢仔。
伢仔正半蹲在石門前,門已經微開,但他的手緊緊的攥着心鎖,似乎是想將門重新鎖上。
我瞳孔驟然一縮:門裡面有一隻蒼白的手探了出來。
絕對不是伢仔的手!
我一個箭步往前衝去,可還沒跑兩步,那水幕一樣的東西就合上了,而我竟然沒法過去。
明明面前什麼東西都沒有,可我就是過不去,我試着將手伸過去,就感覺到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隔開了我。
“怎麼會這樣?”
我震驚的看向其餘人,他們也神色各異,昆布臉色一變,兩隻蠱蟲從袖子裡飛出來,直接飛到了我面前。
啪!
清脆的響聲鑽入耳朵,我眼睜睜的看着它們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直接掉在了地上。
昆布上前兩步,俯身將蠱蟲撿起來。
只見這兩隻蠱蟲慢慢的活了過來,然後悻悻地鑽進了昆布的袖子。
它們竟然被這道屏障撞暈了?
我不敢置信的摸了摸,這看不見的屏障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長安,退後!”昆布起身,神色凝重。
我立刻後退兩步,就見他眼睛微微閉上,雙手垂在身側,微微吸了口氣。
隨後,他微微擡起手,袖口無風而動,我先看到一根白色的線從他的袖口鑽了出來。
這根線先是左右擺了擺,然後緩緩的從柚子裡鑽了出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眼珠子差點都掉到了地上,一根白色的線和一坨肉?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長的也太奇怪了,就是一根細線拖拉着一團肉乎乎的東西,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生物。
然後,讓我更加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這玩意兒竟然飛了起來!
可我連它的翅膀都沒有看到。
“苗疆蠱王。”老煙緩緩的道。
我扭頭看向他,奇怪的問他蠱王指的不是昆布或者扎西嗎?
老煙扶着我站穩,讓我給他一把槍。
“你這個樣子還怎麼用槍?”我拒絕道。
他掃了我一眼,不容置疑:“我只是傷了,並不是廢物。”
我無奈,只能將槍遞給他,囑咐他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爲主。
老煙笑了一聲,說昆布連蠱王都拿出來了,這裡面的東西恐怕不同尋常,他拿槍纔是對自己安危負責。
砰!
我們這邊正說着,那邊突然爆炸開來,我驚駭的看去,就見蠱王的那根線撞在前方的空氣上,然後發出劇烈的類似於爆炸的聲音。
隨着這一生爆炸,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陣噼裡啪啦的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咚……昆布單膝跪地,手擡起來抹了抹嘴角,大概是受了傷,我剛要上去扶他,他已經沒事人一般的站了起來。
“可以了。”他輕聲道。
隨着他的話,前方的朦朧感逐漸消失,石門前的場景清晰的顯示在我們面前。
“伢仔!”
“雲七!”
許教授和林團長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然後兩道影子往前衝去。
我緊跟而上,越過許教授一把扶起癱倒在地如同血人一般的伢仔。
另一旁雲七也沒有好到哪去,他身上套着的僱傭兵衣服幾乎全都炸開,露出裡面單薄的迷彩襯衫,但他的手上依舊緊握着箭,就算人已經昏迷,手卻依舊握的非常緊。
讓人驚異的是他們其實就在我們邊上,和昆布不過一步遠的距離,若不是那擋着的屏障,我們隨手一拉也能將他拉出來了。
“將他們拖出來。”老煙臉色凝重。
我和昆布扶着伢仔,林團長和大頭也扶起了雲七,一羣人退到了無形屏障的後方。
等安頓好伢仔和雲七我再次看向昆布,就見他正臉色慘白的靠在一旁,微眯着眼睛看着第二道石門,眉頭擰成了川字。
威廉聞風而動,立刻讓白爺過來詢問情況。
可是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怎麼可能說的清楚?
“你們休息吧,這一道應該是最後一道了。”白爺沒有得到答案,倒是也沒有翻臉,甚至提醒了我們一句,說接下來的路不好走,要是不想讓701全軍覆沒最好都恢復的差不多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