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初晴,夕陽緩墜,明月初生。
塗山一處懸崖之上,火光熊熊,數十人圍坐一團又唱又跳,玩的不亦樂乎,只有雙方的首領姒文命和塗山嬌沒有加入其中,反而躲在一旁一邊修弓,一邊交談。
衆人也不去打擾二人,反而有意無意的偷偷去瞄上幾眼,眼巴巴的等着看好戲,巫支祁和狐心月看到的那一幕戲碼叫做傻子上門,塗山衆女看到的一幕戲碼則叫做郎有情來妾無心,狐心月甚至還覺得塗山嬌隨意索要禮物,有些過分,哪有女孩子如此不矜持的呢?
可轉瞬間,塗山嬌手持劈山巨斧認主,得到了一柄真器,後悔也來不及了。
衆女子豔羨不已,紛紛嘀咕道:“早知道這小子如此富有,我就主動上去討要禮物了,果然是一代少族長啊!深藏不漏!”
正在羨慕嫉妒恨的時候,只見女嬌忽然背轉身去,瞑目閉氣,隨後輕輕的從嘴巴里面吐出了一樣東西,回身對姒文命說道:“既然少族長如此慷慨,小女子無以爲報,只能以這枚劍丸相送了!”
塗山衆女頓時目瞪口呆,“哎呀,真的是互換信物,私定終身的戲碼哎!可是用族裡真傳的劍丸去換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有什麼過分不過分的!反正都是女嬌姐姐的私房,送給情郎有什麼不可以?如果我有這樣的情郎,別說劍丸,就算是把我自己送給他我都樂意啊!”
“你這個小浪蹄子,也不知羞,有本事你去和女嬌姐姐搶情郎啊!說不定會有機會哦?”
“我纔不去,我怕被女嬌姐姐射死!不過你們發現沒有,他們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好般配哎!”
“你這春心蕩漾啊,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你看看旁邊那個黑臉大哥,雖然病懨懨的,可養好了病也是一條好漢哦,嫁給他也是不錯的選擇!”
“去去去,你怎麼不嫁!那邊還有一隻狐族的小天才呢,只要你願意等上三百年!”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耳語不停,姒文命卻愣住了,他親眼看到塗山嬌從口中吐出了這個紫色的金屬球,當然知道這個東西不是凡物,否則誰會把一個鐵球吞進肚子裡啊!
姒文命開口說道:“劍丸?這東西一定十分珍貴吧!文命不敢接受!”
塗山嬌耳聽得衆女竊竊私語,越來越不像話,臉色也如同罩了一層火燒雲一般,她此刻確實有與姒文命定情的心願,可是卻不敢明白的表達,於是拉住姒文命的手來到十丈外的山崖邊,開口說道:“你既然送了我那麼珍貴的真器禮物,我當然也要回贈啊!我族裡的山歌唱得好,投之木桃報之瓊瑤,我沒有更加珍貴的禮物,所以只能把溫養了十七年的劍丸贈送給你了,也算是讓你留個念性!”
姒文命說道:“大姐,您纔多大年紀啊,就溫養了這個東西十七年?”
被人問到隱私,塗山嬌低頭把弄着長髮,目光看向濤濤江水,羞怯道:“我今年十七歲啊?是不是年紀太大了一些?”
姒文命連忙擺手說道:“怎麼會,女嬌姐姐如此漂亮,實力又超凡脫俗,當真是女中英豪!”
塗山嬌看他並不討厭自己,心中才有些妥帖,開口說道:“這劍丸乃是我從小帶在身邊的,溫養多年,已生靈性,贈與你防身吧!塗山與崇山相隔萬里,如果……如果你想起我來,也可以拿出來看看!”
這話一說,傻子都能感覺到濃濃的情誼,偏偏姒文命對男女之事並不通曉,因此沒有迴應。
他從小身爲少族長無人管教,後來又因爲天賦太差被人鄙視,別說女人,就連男人都少給他好臉色,更別說朝夕相處成爲朋友了,所以情商明顯缺失,此刻忽然對劍丸起了興致,伸手捻起在塗山嬌手心裡的那枚手指肚大小的鐵球,開口說道:“我曾經見過東夷諸族的劍胎,都是長劍的形狀,莫非就是從劍丸成長而出的嗎?”
塗山嬌看他捻起劍丸,顯然接受了自己的禮物,心中頓時雀躍起來,東夷氏族總有男女私定終身,互送禮物,看來這個少族長也對自己有些意思,想到這裡,兩頰頓時火燒一般,兩人一路糾纏打鬥,沒想到塗山嬌對姒文命竟然情根深種!
情郎問起劍丸,塗山嬌忍不住收斂心思,對着他嫵媚一笑,開口說道:“哪有那麼容易,金屬又不會生孩子!”
姒文命沒想到話題忽然扭轉到了生孩子上面,忍不住撓頭說道:“孩子不都是從大樹上生出來的嗎?”
塗山嬌當然不會和他糾纏這個讓人浮想聯翩,羞澀不已的話題,轉而介紹起劍丸來:“我東夷氏族尊崇鳥獸,取猛禽搏擊的姿態,發明了劍器和箭矢。大凡東夷族人,從小學劍練射,遠近皆宜,尤其是族中有些地位的人,都會從小修煉血脈相通的劍器,用來做本命武器,正所謂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姒文命不明白她爲何忽然和自己唸叨起東夷人的風俗習慣來了,不過依然興致勃勃的側耳傾聽。
塗山嬌笑着叮囑道:“東夷族人的劍器和生命一樣重要,卻分爲內煉和外煉兩種方式,外煉的話要從出生開始,由長輩收取天地五金鑄造劍器,隨後以氣血溫養,那樣養大的劍器漸漸通靈,運轉隨心,能夠切金斷玉,又稱爲劍胎。”
姒文命點了點頭,說道:“我見識過那些劍胎,確實十分鋒利,可惜養成太難,條件苛刻!”
塗山嬌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塗山氏卻掌握了一種內煉的法門,幼時將五行金元以氣血煉化,存入體內,日日用神念溫養,以金元撫慰,等待十載,漸漸長成,就是劍丸!劍丸作爲武器,百丈之內操控如意,殺人無形,更加稀有!這是我族中機密,你不要傳出去啊!”
姒文命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啊”了一聲,卻不知道塗山嬌爲何將如此機密傾心相告,難道是因爲自己喊了她幾聲姐姐嗎?
隨後忽然意識到手中這枚劍丸如此珍貴,自己拿着豈不燙手,忍不住將那枚拇指大小的金屬球放回塗山嬌手中,開口說道:“如此珍貴,我可不敢接受,還是姐姐你好好保存着吧!”
送出去的禮物還能收回來?這也是第一次被人拒絕,塗山嬌惱羞成怒,忽然收起笑臉,柳眉倒豎,開口說道:“你這是在羞辱我嗎?還是你覺得我的禮物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