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的生命力反哺蜉蝣,是因爲姒文命的愧疚之情,也因爲他對於生命的尊重,對他來說,蜉蝣小怪尚未出生,如果因爲自己的錯誤舉動而半路夭折,那麼,他於心不忍。
對於生命契約,姒文命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可是他曾經契約過不少生物,雖然都只是奴役契約,可他卻從未想過傷害誰。
巫術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化不可能爲可能,通過對這些契約的瞭解和思索,他覺得共生契約也許能夠挽救蜉蝣的生命,讓它能夠活下去,所以毫不猶豫的於它簽訂了共生契約,只要自己還能活着,對方就不會死亡,至於這個契約會造成自己的虛弱,乃至於生命力的損耗,他根本不曾考慮。
而姒文命更不知曉的是這隻蜉蝣並非是只有一夕生命,不知夏秋的普通蜉蝣,而是生於大淵,飛於九天的虛空蜉蝣,只看這隻蜉蝣的體型,僅僅只是卵生幼蟲就已經能夠以神念與人交流,就可以看出它的不凡來,一朝種下善因,而後屢得善果,雖然無心之舉,卻得到了巨大的回報。
此刻的姒文命少年心性,做事全靠熱血,少有籌謀,當然考慮不到那麼多問題。
姒文命與蜉蝣小怪告辭,輕手輕腳的爬出了石卵,又尋找卵殼,將自己開鑿出來的天窗小心翼翼的封合,以泥漿將縫隙都糊滿,確保不留空隙,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極致這才住手。
他以咒火之術照明,然後尋找了一個方向,沿着河岸逆行而上,潛入黑暗之中。
且不說那隻蜉蝣小怪如何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裡經歷各種艱險,慢慢長大,而且隨時感應着姒文命的生命烙印,關注着姒文命的成長,不時以自己的能力幫他度過危機。
只說姒文命,他順着河邊行走,竟然發現了河流的異常,這些水流滾滾而來,帶着濃重的氣味,讓人薰然欲醉,姒文命伸手探入水中,發現河水滾燙,上游或許就是一處溫泉,也難怪蜉蝣會將卵藏在這裡,顯然是想要藉助此處的水溫孵化後代。
姒文命不敢飲用河水,只能依靠自己的存貨度日,他在巨石陣中蹦蹦跳跳逆流而上,不知不覺就走了很久,木元奇物編織的草鞋被血罡牛妖損壞,他無法咒風而行,蹦跳之中,也無法施展縮地之術。
地下世界,不分晝夜,因此,姒文命也不確定自己走了多遠,只是感覺到河水越來越燙,無數氤氳霧氣從水面升騰而上,空氣之中溼熱無比。
在這種潮溼悶熱的環境中,姒文命的身體上都蒸發出了無數汗珠,一道一道的從上滑下,汗如流水。
姒文命漸漸的發現,自己腳下的卵石也開始的發熱發燙,越往前走這種變化就越發明顯。溼熱煎熬之下,姒文命忍受不住,漸漸遠離了河流邊緣,攀爬到了河邊的峭壁上,尋路前行。
峭壁攀援而行,依舊是循着河流而走,姒文命也不怕迷失了方向,姒咒說過,兩個人是順着河流一路漂流而下,他認爲逆流而上自然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可是卻忘記了,他跌落的地方乃是萬丈深淵,此時,四野黑暗無比,沒有標記和方向的亂走,他早就已經越過了自己跌落的懸崖。
不知走了多久,空氣越發炎熱,眼前的視野卻明亮起來,姒文命發現此處的石壁都帶着炙熱,於是不得不向上攀爬,直到爬上了懸崖,垂首下望,河流流淌,浪花拍岸,發出咕咕的怪鳴,數十里外的峽谷竟然泛起亮紅色的光,將兩岸照射的分明。
姒文命在峭壁上飛躍奔走,片刻就到了那條光明之河附近,翹首遙望,下面哪有什麼河水,完全是炙熱的岩漿,翻滾冒泡,燃燒不停。
這個岩漿地穴冒出火熱的氣息,讓姒文命只覺得臉上發燙,似乎要被烤熟了一般,他探目瞭望片刻就嗅到了焦糊的味道,竟然是頭髮被烤的冒火。
姒文命縮回腦袋,咧嘴一笑,心想:“看來是錯過了路口,走錯了方向,沒想到泥土石塊也能燃燒,這個大火爐子真是了得,當初要是從這個上面掉落下來,此刻連烤肉都留不下來吧!”
那些紅色的、黃色的、橙色的岩漿宛如河流,滾滾流淌不休,甚至將山壁淌下來的地下水蒸騰的滾燙無比,變成了溫泉一般的湯河。
可就算是有溫泉降溫,這些岩漿也不曾冷卻,數百年上千年的如此沸騰,姒文命捻起一塊巨石,遠遠的拋飛出去,投入岩漿裡,片刻之後,巨石就被燒得通紅,化爲岩漿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彼此,這種場面,非得身臨其境才能感悟到自然的雄偉瑰麗。
姒文命得到姒道的點撥,想要以先天厚土之體開創出屬於自己的巫術來,此刻看到滾滾岩漿洪流,似乎受到觸動,如果自己的咒土之術能夠讓土燃燒,是不是也算獨樹一格?可讓泥土燃燒類似於咒火之術吧?難道說兩門巫術還可以疊加起來嗎?怎麼才能做到?
一瞬間姒文命思如潮涌,糾結萬分,不知道如何將此刻觀察岩漿的感悟轉化爲巫術,於是默默的將其記在心底,他暗自想到:“這滾燙而又流動的岩漿,不就像是大地的血脈嗎?如果將來巫術創造成功,不如就叫大地之血!”
姒文命在岩漿地窟感悟良久,再次上路,附近遍地都是岩漿湖,很多地方甚至形成了岩漿河流,有這些岩漿照明倒也不怕看不清路徑,只是這裡山石險峻陡峭,很多地方只能攀爬而過,很難找到落腳的地方。
而且姒文命還發現受到地熱影響,懸崖之上常常生長有一些怪模怪樣的綠色植物,長有肥大的枝葉,稍微割破葉片,就會溢出白色液體,散發出醉人的香氣,姒文命仿效神農氏,刮取了少量液體塞進口中,舌尖頓時傳來一陣陣刺痛,顯然這種植物有毒。
看過就不能放過,既然有毒,也算是少見的植物了,姒文命輕輕的剝取土壤,將這株植物存入了參王木牌之中,任由血蔘王研究。
姒文命順着岩漿暗河的光芒一路摸索前行,漸漸的發現山崖上的植物越來越多,很多植物都長得十分古怪,而且各具特色,有些植物散發幽香,有些植物能夠發出光芒,有些植物能夠捕食地下昆蟲,有些植物能夠隨風飄動,不時地移形換位生長,可惜姒文命沒有時間研究這種奇怪的生態,只好將這些植物各自挖掘了一些,投入到自己的小世界裡。